第四十二回 已然成殤
甘修雎施施然跨入適意樓,他突然造訪,讓憑窗嬌羞的那位風(fēng)華正動人的人兒,一陣手足無措。
“荒…”甘修雎本欲呼喊,忽見玄瑛子站立在那里,有些吃驚,他笑道:“怎么,莞爾也來了?!?p> “對??!”玄瑛子為不顯得很局促,娉婷裊裊如穿花蝴蝶的轉(zhuǎn)身,然后旋轉(zhuǎn)饒了兩圈,道,“看,今天特意如此,是想賞閱先生的,不想他卻無動于衷,哼!”說罷就嗤之以鼻,哼了出來。
還是那般嬌俏的模樣,惹得人很想掐一掐她稚軟的臉蛋,甘修雎呵呵的將一笑繼續(xù),內(nèi)心里總有點規(guī)避及她的虧欠,在不被發(fā)覺時,他點了點頭,意欲評點的道:“果然不同往常,荒厄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莞爾’她刻意梳妝的給你賞一賞,你就那么不情愿的?!?p> “嗯,就是?!毙有睦锘呕诺模龥]有料到甘修雎會此刻不露聲色的到來,看來事情很急促。她雖然很是盼望能見到他,但是此時此刻,很不合時宜,偏偏他又如此風(fēng)姿綽約,驚艷到任何人,總有一絲取悅別人的嫌隙,如果他會如普通人一樣,吃一些淡淡的醋么?玄瑛子想著想著就慢慢地轉(zhuǎn)身,恍然不知要行禮告退的準備欲離開。
看到她這般恓惶無措的模樣,甘修雎及北靜荒厄相互會晤了一眼,并各自調(diào)侃的一笑。
玄瑛子走到樓道臺階邊,突然發(fā)覺有所異常,并含羞帶怯,盈盈伏拜的一揖禮,然后愣愣回想,在比較著什么的走了下去。
望著玄瑛子娉婷的身影消失在樓梯里,甘修雎突然問道:“君子令是你發(fā)出的?!?p> 北靜荒厄轉(zhuǎn)首望了一眼窗外,有些徐徐風(fēng)拂的清明,道:“本來想著與老大你商量,但想來,你不會介懷,如今的形勢刻不容緩,發(fā)出君子令也是迫不得已而出的下策?!?p> “你我兄弟,不需要解釋,但我不解的是,為何你要招來‘大光明教’,他們可不是省油的燈,一著不慎,有可能留下隱患,你我不是‘小鄴’,沒有他的威嚴,不足以震懾他們?!备市搛卤池撈痣p手,有點憂慮的道。
“嗯!”北靜荒厄沉靜了一會,對著窗外,皺起了眉頭,他想到了這一點,但局勢不容樂觀,以前的部署也開始不如前期時候的如臂使指,守護基業(yè)比之開創(chuàng)基業(yè)更加的艱難,所以他不得不如此。大光明教比暗教,甚至敗絮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們除了其教主失蹤,其他的秋毫無損。括易一室雖然與他們比肩,但他們之中不乏能獨當(dāng)一面的人物。當(dāng)年除了幽絀王以外,還有幾位“名動天下品王析”的驚煌、縹緲、諧音,他們都是一代宗師,位及宗師三十四之?dāng)?shù),逢創(chuàng)教教主“華尋恒”相邀,有著七數(shù)六宗五教四王三尊兩令一職使之稱。四王是供奉,三尊是元老,僅有兩位令主代職刑事,就是甪行呂與孟索,但那位“職使”卻很是神秘,無人知曉。五教說的是祆教三支,這不表述,另外的“教”說的是教主“華尋恒”及楚冥獄。七數(shù)和六宗是他們六位宗師和湊齊七數(shù)的名譽,與實質(zhì)職權(quán)有所不同,僅是好聽的稱呼而已。
北靜荒厄沉吟良久才出聲說道:“大哥,可知道我的出身之處么?!?p> 甘修雎也不想打破此刻難得的寧謐,他和北靜荒厄從不曾坐下來,靜靜的待在一起片刻,僅有當(dāng)初結(jié)拜時,年少不羈的放達,那段快樂的時光,短暫而荏苒,卻不再是奢望,兄弟之間的情誼不是說斷就斷的,正視的回道:“你是說北靜府么?!?p> “他們族里派來了能助我們一臂之力的人,我打算把他們交給大哥你。”北靜荒厄還是不能忘懷當(dāng)初被趕出北靜府的芥蒂,他說的很是平常,但他心中卻早也動容。
甘修雎走近,拍著他一力擔(dān)承卻堪堪撐及的肩頭,稍稍松懈的道:“難為你了。”說著一放松手,離開的道,“那位鐵鉉橫是你派遣出的么,緹騎有他掌控,我也放心,不過孟索他們卻是劫數(shù),嘆之無可奈何?!?p> 北靜荒厄知道甘修雎是顧慮他的脾氣,焉有此說,看來兄長還是重情重義,沒有將他當(dāng)做外人,一切盡在不言中,他擺擺手,道:“不知道能重傷他們的人,究竟是誰,名動宅還不曾有人膽敢如此欺辱,甚至放肆的。”
甘修雎徐緩了一口氣,淡淡的說道:“不是還有一個宗師之隙么?!?p> 北靜荒厄嗤之以鼻的嗡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就在這一句調(diào)侃的言語中,那似扼斷的隔閡就被笑聲所沖淡了,道:“不說笑了,老大,你談?wù)勅绾翁幹醚巯碌慕┚?,我現(xiàn)在有心無力,還得倚仗大哥你了。”
甘修雎也走到了窗前,這里的明亮,讓人一思智雅,內(nèi)心澄凈,道:“軍中的權(quán)力大半也被皇室所收回,我們僅剩禁軍的宿衛(wèi)及你的緹騎了。好在我們有‘寂叔’的北城子弟兵作依憑,也不需要憂慮,眼下最擔(dān)慮的還是北隋的虎狼之師,江湖里先有‘上峴印’攪動,后續(xù)的人會越來越多,也難平復(fù),就算開始不太安靜,但可以讓大光明教的人去壓制,這樣一舉數(shù)得,也除去了這個潛在的隱患。”
“如此甚好,”北靜荒厄補充的道,“我招令他們前來,也是作此打算,既然你我也意見一致,不如將緹騎散發(fā)出去,如今軍中的斥候也不在聽從調(diào)遣,那‘十三霜點披帶行’的兩位也漸漸從吳帥,變作蕭摩柯的佐將了。唉…小鄴啊,你這一走,就發(fā)生了如此之多的變化,看來世事難料,一點也不容我們懈怠啊!”
“十三霜點披帶行”說的是當(dāng)初身為前梁緹騎統(tǒng)領(lǐng)“沮渠北辰”排行第十二、十三的兩位弟子陳篆彔與韓鐵燎,那時的十四緹騎衛(wèi)可謂是享譽朝堂及江湖,后來他們在平亂侯景的當(dāng)中,死傷過半,余下的人被號稱“城隍爺”的懷繇所挫,最后被“名玄拘”所殺,雖建功立業(yè),但僅剩下他們兩位,陳朝建立后進而榮封將職。(他們的故事著作寫在“放杯盞”里)名鄴掌權(quán)陳朝后,他們投效,與一代名帥吳明徹一起北伐,奪回了江北淮洄之地,一舉打通了長江北岸軍事重鎮(zhèn)之間相互的連貫與防御。那時他們配合默契,括易一室也漸漸滲透進了軍中,如今陳主重掌軍權(quán),一切也就不復(fù)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