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種軍艦上有她尺寸的衣服這點,姜絮寒剛開始只是覺得詫異,當(dāng)她和剛才那一船人匯合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這絕對不是意外。
她們穿的是墨色軍裝,只有她的是深綠色袍子,連配色習(xí)慣都那么巧,里面是白色T恤。
而且,他們的命燈都是藍(lán)色的,包括這些女人——剛才在小船上顛簸,根本沒時間看。
也就是說,這里是眉族的領(lǐng)地。
而她住的船艙是用護(hù)罩罩了起來的:一般的凡人和這些人魂不同,適應(yīng)不了冥界過于寒冷的溫度,所以所有修行者的第一關(guān)就是強行修煉命燈的溫度,至少要扛得住這樣的低溫。
姜絮寒的這關(guān)是一直都沒過的,所以才需要用袍子來保溫??墒莿偛旁谛〈系臅r候袍子進(jìn)了水,導(dǎo)致她體溫迅速下降,還沒等抵達(dá)軍艦,她便先暈了過去。
醒來時,人已經(jīng)在船上了,當(dāng)然,人魂也不適應(yīng)人間的環(huán)境,也許是因為這個,才會有人在旁邊走動,卻很少人進(jìn)來。
只見女人們懸在空中,右手捏住左手的拇指,放在胸口上,朝著軍人們點頭致謝。雖然沒有用過這個姿勢,現(xiàn)在船上的姜絮寒也依葫蘆畫瓢地跟著做了做。
也許是命燈不同,惹得幾個軍官停留了一下,朝著她點了一下頭算是回應(yīng)。
騎在船沿上的她,喃喃道:“這些女人不是有法術(shù)嗎?為什么渡江的時候,還要用槳這種原始的方式劃船呢?不是“嗖嗖嗖”就……”
窩在姜絮寒鎖骨旁邊的雪兒通過人骨著傳話:“這個事情要解釋清楚就復(fù)雜了,簡單來說,魅江是個很詭異的存在,怎么說呢,基本上所有的修行的人在跨江的時候,實力都會折損,最少一半以上,行船也用不了術(shù)法,所以剛才那些高手們在船上基本上和你就差不多了。”
姜絮寒:“你終于有反應(yīng)了,你一天天燒我的車燒得這么嗨,你要說,你無法給我保溫,打死我我也不信,說吧,為什么呀!”
雪兒:“他們才舍不得你死嘞,用不著我操心!”
姜絮寒:“也是,稀有品種確實應(yīng)該是這種待遇!”
她搖著頭,靈光一現(xiàn):“也……不對??!你為什么不受限?”
雪兒鄙視帶著干凈利落:“神獸,不受限!”
姜絮寒咬著后槽牙,義正言辭:“這是……種族歧視!”
雪兒慵懶地:“沒辦法,這說明,投胎也是一門深奧的技術(shù),很明顯,你人不咋地,運氣不咋的,哦,還……瞎!哦,等等,有件事情,我還沒弄明白呢,你,是怎么到這里的?”
“哦,對,這事兒忘記跟你說了……”姜絮寒把大致的情況給她說了,而胸口沉默了很久。
“咋了?”
“冥界是限制凡人術(shù)法的,就像人間限制冥界人的術(shù)法一樣。一個玄門中人在人間可以秒移千里,到了冥府以后,最少是要被壓制一半的,你怎么會反過來了啊?”
“哦?”姜絮寒抖了抖斗篷,心情很是歡快,“投胎也是一門深奧的技術(shù)!我研究得確實不咋的。”
突然間,空氣安靜了,彌漫著火藥味,很久以后,雪兒帶著怨憤,緩緩道來:“其實,強迫你和不同品種交配做實驗,這主意也是不錯的,根據(jù)你們?nèi)祟悗装倌昵暗哪莻€什么孟德爾遺傳實驗,很有可能出優(yōu)……”
“滾……”這件事情是姜絮寒的逆鱗,也是她不太搭理冥府和眉族高層的真正理由,有用的時候,逼你絞盡腦汁,沒用的時候,把你誆到實驗室做實驗,想想人間實驗室里面的那些小白鼠,姜絮寒就梗的慌。
“論稀有,咋倆一個五十步,一個一百步!你可比我更甚呢!”
“我?”嗲嗲的溫柔聲線想起,浪的姜絮寒的雞皮疙瘩起此彼伏,“人家……可不一樣,人家是很強大的,他們要是誰敢,我就把他燒成劫灰!這點,你,不行!”
姜絮寒是女人,也見過不少人妖嬈聲音也妖嬈的女人,沒想到?jīng)]幾天,凰妹子居然也染上了這套毛病。瞬間轟得姜絮寒的心臟成了餅干,舒松清脆,鼻孔冒出的氣都能把她抖成渣渣。
這場突襲擊來得有點猛,被現(xiàn)實轟得找不著北的姜絮寒穩(wěn)了穩(wěn)心神,深深地吸了口氣:“……我結(jié)婚的時候,誰要是繡鳳凰送給我,我一定給他圖上蛋清,裹點面包糠,放在200℃的油鍋里,炸至兩面金黃,再放進(jìn)紫砂鍋里,煲湯,喂狗!”
姜絮寒狠狠地。
“哈哈哈哈……你得先找到結(jié)婚的那個??!哈哈哈哈哈……”
姜絮寒:“……”
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將不能明面上跳腳泄憤的姜絮寒憋死了,直至情魄老婦人注意到她的時候,她才沒空計較。
“你好,孩子!”
姜絮寒對她不是很有好感:“前輩是有什么事情嗎?”
“沒什么,只是剛剛看見你在說話,只是不知道在和誰說話?”
姜絮寒笑得苦澀勉強:“……人間的……靜心咒……”
胸口傳來核爆般的笑聲!要不是江上有風(fēng),看不出領(lǐng)口的抖動是因為風(fēng)還是別的。
看著不想說話的姜絮寒,她一臉的好奇:“然后呢?”
捂著腦袋的姜絮寒秒變無辜少女:“然后?然后什么?”
情魄老婦人:“我已經(jīng)八百多歲了,離死也不遠(yuǎn)了,其實生前并無所求,唯有帶咒命福!在剛才的時候,情魄也丟了,所求的,也成了空……”
姜絮寒“……”
“你有辦法嗎?我覺得你應(yīng)該有辦法,墮落島雖然開放,但是千萬年來,能用凡人的身份過來的,并不多,想來你應(yīng)該有自己的有過人之處,比如情魄……所以……我想求你救救我兒子?!?p> 生死之間各有命數(shù),姜絮寒都不知道誰能來救她。
姜絮寒苦笑著,沒有移動屁股,拉遠(yuǎn)了自己和她的距離,認(rèn)真端詳了她一遍,確定這個距離她要是發(fā)難,自己跑起來也比較方便,才老老實實地又坐好了,想了半天才開口:“我們?nèi)碎g也有你這種狀況的,很多我們無能為力的時候,總是做著最后的掙扎,就像剛才,大家拼了命,掙回了一線生機。但是不是所有的拼命,都會有美好結(jié)果的。沒有的時候,我們會選擇坦然接受,也尊重別人選擇的結(jié)果。還是拿剛才的自救行動作比,溫婉的,習(xí)慣依附男人的女人在世間會混得很好很好,遠(yuǎn)比我們這種脾氣大的得到的要多得多。但是在剛才的那場海難中,風(fēng)暴不吃溫婉柔弱這套,所以,她們中絕大部分成了祭品。這就是選擇的結(jié)果,如果一個人能在兩者間游刃有余地轉(zhuǎn)換,得到了所有的好處,那就是本事了。只可惜,普通人并沒有這樣的本事。”
老婦人:“你不肯救!”
委婉說話也是有缺點的。
姜絮寒覺得自己應(yīng)該是把人家繞迷糊了:“你認(rèn)為以剛才情魄的反應(yīng),我應(yīng)該能不費吹灰之力地再給你一枚!是嗎?”
“是。”
原來是重度妄想!
姜絮寒一口氣沒提上去,認(rèn)真回答著:“……我,做不到……?!?p> 不想爭辯,也知道爭辯只是浪費唇舌。
姜絮寒下了船頭,走了幾步,又回了頭:老人家正瞇著眼睛望著她,很明顯憋著什么壞。
這個世上有些人,只要她覺得你是,你就得是。比如皇帝、比如被寵壞的孩子、再比如天天窩在自己那一畝三分地,沒有被生活打擊得找不著北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