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婉凝辦公室,石青扶著蔫噠噠的姜絮寒,嘴唇因為要擋在口中的話,生生地被抿成了一條線。
周圍來來往往,有有著影子的人,也有沒有影子只有一片輕薄或白或灰偶爾有點黑的人性輕霧,擦肩而過。
突地,姜絮寒覺得右邊額頭一熱,一片溫暖傳來下來,一只手也同時緊緊地抱著她的腦殼。
額頭上的嘴唇久久不啃松開,她周圍彌漫著帶著恐懼顫抖呼吸,石青靈魂深處禁錮了多年孩童般的執(zhí)拗,就這樣肆無忌憚地蔓延開來。
好幾秒以后,姜絮寒才伸出手握住了面前的手臂,嘴角微微一翹:“只要我不是灰飛煙滅,終究會被發(fā)現(xiàn),會被算計?!?p> 一滴眼淚落在了姜絮寒臉上,燙得她的心燎起了青煙。不知道在自己心頭上壓了多少石頭的石青哽咽著:“我們兩個相識十幾年,如果我認識你的時候不是看戲,不是事不關己,而是把你藏起來,你就不會……”
“噗呲……”忍著灼傷的姜絮寒想要抬頭看他,卻被他摟得死死的,連動都不讓她動,于是她作罷了,帶著清悅的聲線,“啊,我忘了,你們家有用御守囚禁魂魄的術法。”
石青一松手,臉上微嗔:“你!”
我哪里舍得?
姜絮寒朝袍子里面翻騰,遞給了他一張紙巾,嬉皮笑臉的:“但是,聽他們議論,我似乎應該是沒有魂魄的……”
滿臉氣兒不順的石青瞪著她,姜絮寒心中一絲不好的預感剛剛在伸腰倒毛,石青的手就越過紙巾直徑地摟過她的頭,那片溫暖的嘴朝著姜絮寒的嘴瘋狂地啃著。
氣息湍急的石青把人整個的嵌進了懷里。
姜絮寒:“……”
他瘋了!
窗內(nèi)一道道目光懷著各種心思地,飛射而來;窗外天邊,突然間一片濃云翻滾,暗黑的云霧中透出了一絲深藍。幾個黑影從不同地方朝著濃云處飛馳。
也就是深藍色開始浮現(xiàn)的時候,被強吻的姜絮寒心頭突然一緊:“……唔……”
姜絮寒掙扎著推開石青,結果失敗了,那人啃得更瘋!
她一生氣,咬了他一口,石青開松了嘴,她全力一推,卻沒推動對方,倒是把自己給拍著后仰了出去。
一只大手托住了她的背心,一扶,姜絮寒這才借力站穩(wěn)了,來人朝著石青一笑:“看樣子,你有段時間要被打入冷宮了!”
被石青拽住雙手的姜絮寒一看,是藏魚。
藏魚一挑眉,瞟了她一眼:“你是活該!”
瞟了一眼天邊姜絮寒剛剛想要說什么,又放棄了,最后:“行,我錯了行吧,我確實應該考慮正常男人的正常需求?!?p> 姜絮寒扭頭看著終于清醒了點的石青:“我應該每隔一段時間給你……”
溫焱一臉不可思議地睜圓眼珠,打斷了她:“很大概率上,絕不可能走到今天這種位置,雖然要求一個男人無欲無求有點過分,但是真正想要做好事情的人,都需要克制自己不合適的那些欲望?!?p> 這一翻折騰下的石青死死拽住姜絮寒的手,聽完溫焱的辯解剛才是覺得理由充分,情理無懈可擊地看向姜絮寒的時候,瞬間就頹了,像剛剛把主人心愛沙發(fā)啃得面目全非的哈士奇:“……”
我死定了!
溫焱:“,他會先把你給吃了的?!?p> 姜絮寒看著極其乖巧的石青:“我怎么用得著我在人間的那個工作室,每個月,至少有一打仰慕他的女人找我麻煩,我只要安排他們見面就行!”
嘴上被咬出了血的石青一急:“我……”
姜絮寒:“??!還有了懷孕的!”
石青想要解釋,不知覺松了手,驚呼道:“不是我的!”
這時一道天雷,在窗外遠處滾滾落下,姜絮寒指了指雷聲處:“……”
一行男人看著姜絮寒遠去的背影,憂慮的石青深深吸了口氣,很是無奈:“真不是我的?!?p> 藏魚:“這是在逼她做決定!”
石青緩緩地抬起滿是紅血絲的眼睛看著他,仿佛是從靈魂深處沉吟:“我受不了了,我這兩天才發(fā)現(xiàn),我是有多無能!我保不住她,就算加上整個吉川家,都不可能?,F(xiàn)在的她,沒有哪方勢力會放過她的?!?p> “你不是神,”溫焱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難道沒有想過,鸑鷟墨玌為什么不攔著她進冥府?”
石青:“……”
溫焱:“天地衡平,萬物有靈,她有屬于她的路。像她這樣的人,并不在乎那一呼一吸。你要是真的想要,其實很多?!?p> 石青收回神思,默默地揉搓著自己的心口,慢慢緩著。
溫焱伸手撫摸著他的胸部,嬌滴滴的:“奴家?guī)湍闳???p> 石青惡狠狠地一甩手:“滾!”
藏魚搖了搖頭。
少頃,兩個男人同時大笑,笑聲蕩漾在大廳里面。
窗外遠處,一襲深藍色的影子落在黃沙上。姜絮寒朝著剛才的云層走了半個鐘頭,時不時抬頭看看天上的云層,一不小心一只腳拔不出來了。
壞了!
姜絮寒一低頭,周圍的黃沙正在慢慢下降:“我的祖宗們啊,居然是流沙?”
她不敢動:人間的流沙是因為砂石中夾雜了晶鹽,晶鹽移動過程中,如果遇到底下水,鹽分會被融化,沙粒之間形成不受力的中空,不能動,只要一動便會促使沙粒填補中空,我就得被填在這里了。啊,只有癱著,調小壓強,蠕動著爬出去……
還沒等她躺下,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腳脖子,往下拉!
“墨玌!”姜絮寒在手上才畫了個圈,眼睛嘴里鼻子里就灌滿了黃沙,卻也沒多久,黃沙被強行推開,她迅速擦了擦眼睛,原來,是無數(shù)雨花石強行撐出了一個圓形空間。只是她的腳還是被那個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兒的拽著,拖著她整個人往下墜。
“什么人!”腳下傳來呵斥聲、金屬碰撞聲。
姜絮寒懸了空,她低頭看著下面的點點光亮,拋出幾枚紅色羽毛照亮了整個空間,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有些什么人,自己便掉在了地上。
“不好,這個怪物又拖了一個人進來?!?p> “別分神,抓住我!”
……
她迅速爬起來一看,周圍的人啊魂啊的和黑色的觸手打成一片,一個黑色湖邊上,兩個人拉著自己被湖吃得只剩半個身子的同伴——是寧雨。
“寶貝,救她!”姜絮寒將十枚紫色羽毛朝著湖中一拋,十條紫色火龍朝著湖水飛速扎了下去,水下的東西松了手,寧雨被放了回來,和拉著他的同伴們倒退了好遠。
湖水突然波瀾起,一條黑色的蟲子從水中站了起來朝著姜絮寒撲來。
“又是你!”
她將衣服里面的一瓶藥粉凌空一撒,用了點術法,將它們編成了一只大網(wǎng),朝著吸血蟲飛了過去,還沒等藥粉撲在蟲子身上,她身上的護盾突然間暴走,形成了半個圓形火龍,朝著吸血中一頓狂嗞!
吸血蟲畢竟生活在水里,立即卷起水,朝著火焰罩,結果,被火焰一下子就蒸發(fā)沒了。它也聰明,知道這招不能用,便用其它觸手拍,倒霉的是這火不止是拍不滅,還會讓那只觸手也著火,最后,沒有辦法了,只能朝著自己揮刀。
火滅了,它也被自己削得好幾處傷。
它瞪著血紅的雙眼,帶著沉重而急促的呼吸朝后退去,還沒等它緩過勁來,姜絮寒身邊剛剛還是火焰的羽毛護盾收了回來,后面的藥粉網(wǎng)后腳便到了,不知羞恥地朝著吸血蟲的傷口一頓親熱!
“嘶!嗷!”
地動山搖,瘋了的吸血蟲沉進了湖中。
懸在姜絮寒面前的那排雨花石你瞅著我,我瞅著你,默默地整齊收攏,化成了一枚,落在了她的衣兜。
看著吸血蟲不折騰了,姜絮寒轉身往寧雨身邊跑,跪在了地上,看著暈了的寧雨,皺著眉又看了看湖面,旁邊扶著寧雨的男子:“你不用給我下跪!”
姜絮寒一抬手就是一耳光。
“我蹲著頭暈!”姜絮寒冷冷地看著那具被啃沒了的下半身,又開始翻騰她的袍子,一堆藥罐罐被扔出來以后,她泄了氣:“完了,出來得急了,沒帶!”
后面有個聲音傳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走!”
姜絮寒利索地朝著寧雨身上扎了幾針,又結了個訣,撿起地上不知道是誰掉落的一把劍,在手上武了武:“不用,它不敢出來的,它先是被雷劈,又被燒,又中了毒,沒那么大本事現(xiàn)在就出來搞幺蛾子。況且,”
她走到水邊,火氣沖天地盯著水面:“況且我要是走了,寧雨的腿誰給我送回來。對,不行,你們護好他!”
姜絮寒看著漣漪未平的湖水:“水下的,把寧雨的腿還給我,你要是不還,我就下來了!”
一個男子拉住她便往回走:“你不要命了,我們沒有準備?!?p> 姜絮寒邊甩開他,邊瞄他:“嗯,看出來了,到背后去,安全點兒。”
男子居然不死心拽住她便不松手了,還死命地往陸地深處拖:“你知道我們?yōu)槭裁磥磉@里嗎?你一個女人也敢來瞎摻和,走!”
姜絮寒拼命掙扎著,結果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斷不開他:“它怕我!”
男子突然一松手,瞬間,所有人舉著自己的武器對著姜絮寒:“它是你養(yǎng)的?”
姜絮寒覺得自己腦仁有點疼,而且將要朝著非常疼的趨勢發(fā)展:“不是!”
“那怎么會到這里來?”
姜絮寒:“剛才不是看見了嗎?被它拖下來的?!?p> “這種招數(shù)很濫好嗎?”
“唉,愛信不信,”姜絮寒提著劍對著他們,“帶寧雨出去,交給十八樓?!?p> “你認識寧雨?……你……你……還說沒有!”
姜絮寒看著對面這些已經(jīng)開始相信的眼睛突然變堅定,她一回頭:那只吸血蟲正乖巧地站在她身后,看見她的臉后,帶著興奮的笑意,張開了嘴,大小高矮不規(guī)則的牙齒從嘴邊密密麻麻地延伸到了咽喉深處。
“不要!”
姜絮寒聽見了熟悉的聲音,一扭頭:寧雨醒了。
深藍色袍子中提著劍的姜絮寒,帶著笑,被吸血蟲整個地,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