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么……師弟你這么一說,倒是有幾分奇怪……”
被提醒的的第五忽然驚醒,他意識到了這件事情最奇怪的地方。
他們這一屆弟子是要和星海山進(jìn)行比試的弟子,然而在過去的五年內(nèi),曳劍山掌門劉柯縱完全沒有關(guān)心這件事情,也沒有催促過。
所有的一切都是長老在操心。
“他們對于同一件事情截然相反的態(tài)度,很耐人尋味?!北闭帐赖Φ?。
“至于這一次兩宗的比試籌碼……宗門內(nèi)上下沒有任何一名弟子知道,長老們只說這是一件很重要的東西,無論如何也要讓咱們贏得這一次的比試?!?p> “如果他們這么說了,我會認(rèn)為這件東西對曳劍山的確是無比重要的東西,而劉柯縱身為曳劍山的掌門人,這件東西自然對他也應(yīng)該十分重要?!?p> “他沒有關(guān)心過,只能說明一件事情……”
第五聞言眼前微微一亮,明白了北照世的意思。
“師弟你是說……掌門人對這件‘無比重要’的東西態(tài)度和其他的長老們有所出入?”
“是的?!北闭帐阑氐馈?p> “或許劉柯縱根本就不在意這件東西是不是會因為比試而輸給星海山?!?p> “也就是說,咱們這一次即便是輸?shù)袅吮仍?,也不會有什么大問題,只要掌門人不怪罪,長老總不能直接把我們殺了……等到事情結(jié)束之后,無論輸贏我都會離開曳劍山,更加不用在意他們的態(tài)度。”
第五饒有興趣地看著北照世,詢問道:“師弟想去哪里?”
北照世沉默了很久,這個問題的答案有很多,他還有沒真正想好。
“寒山群很適合練習(xí)劍術(shù)。”
“也很適合修行?!?p> “更適合養(yǎng)老?!?p> “這是一個非常不錯的地方,真正讓我決定離開的原因是,我認(rèn)為曳劍山不安全了?!?p> 北照世的回答讓第五有些驚訝,他盯著北照世許久,見他一副認(rèn)真的臉色,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曳劍山不安全,天下恐怕也就沒有幾處安全的地方了?!?p> 北照世指尖輕輕搓動魚竿,輕聲說道:“天下一直都沒有什么地方是絕對安全的,第五你生活在王城,知道王城的戒備究竟有多么森嚴(yán)……但即便是這樣,冥府的人還是能夠在王城殺人,你可想而知,冥府并不像我們想象之中的那么簡單?!?p> “這些年一直有一個被稱作是‘魚’的幕后黑手在清理冥府的人,雖然我不知道‘魚’究竟是誰,但是從五年前樊清雪的出現(xiàn)來看,我懷疑‘魚’是王城的某位大人?!?p> “能在王城有一席之地,必然麾下的勢力是龐大的……五年的角逐,他不但沒有成功清理掉冥府,形勢還在逐漸逆轉(zhuǎn),現(xiàn)在冥府越來越強(qiáng)大,甚至有一點兒可以威脅王族的意思?!?p> “你要明白,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情?!?p> “因為天下沒有什么勢力是可以真正威脅到王族的?!?p> 北照世最后的話里似乎別有意味,旁人聽不懂,但第五不可能聽不懂,他從小在王城長大,很清楚那是一個什么地方。
如果讓王城的人發(fā)現(xiàn)江湖有什么勢力發(fā)展的過于龐大,有些超出了王城的控制……很難說江湖會不會被重新洗牌,徹底清理。
王城有這個實力,也有這個手段,如果他們真的愿意付出巨大的代價,江湖會成為一個屠宰場,到那個時候,曳劍山這些有著‘盤據(jù)地’的江湖頭號勢力,會被拿來第一個開刀。
“曳劍山在王城之中和某些大人有所牽連,所以這些勢力的長老級別高層只要沒有犯過什么過失,就會很安全,而真正出問題的,還是那些沒有背景的弟子……”
“他們很可能會被曳劍山用來作‘壯士斷腕’的行為,從而向王族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p> “你的背景深厚,自然沒有什么問題,那些沒有背景的弟子就很難講了……”
第五聽完北照世的話后,脊背一陣寒意,雞皮疙瘩布滿全身,在北照世今日和他清晰地理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前,他根本想不到如此平靜的生活下面,竟然隱藏著這么多的危險。
“王城畢竟干系到余國的安危,不只是為他們自己,江湖人就是江湖人,不該去做一些自己不該做的事情,如果做了遭來了殺身之禍,那便怨不得別人?!?p> 北照世的話說的很公正,至少從冥府和王城兩方的爭端來看,他站在王城這一邊。
“關(guān)于清理的江湖的這件事情,王城沒有做錯,而我們……只不過是必要爭端的犧牲品而已。”
進(jìn)入江湖之后,至少保全自己的機(jī)會會大很多,王城的大人不會去花事情清理小的勢力,而是直接對大勢力動手,他們的目的不是趕盡殺絕,只是把可能潛在的威脅清理掉。
第五甩了甩手上的水,在平靜的潭面上方濺開點點波瀾蕩漾開,而后他站起身子將自己的劍拿上,朝著遠(yuǎn)方的竹林小道走去。
“這場兩宗的比試結(jié)束之后,我也該回王城了……五年沒有回去,阿娘應(yīng)該很擔(dān)心我?!?p> “我前些日子給了師弟一個玉佩,到時候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問題,師弟可以來王城第五府邸找我,只是保住你的性命應(yīng)該還是沒問題的?!?p> 他的聲音漸漸淡遠(yuǎn),北照世沒有回復(fù),自己安靜地坐在寒潭邊兒上。
釣魚。
……
……
五年前的那個春天是讓人難忘的一個季節(jié),那時北照世第一次認(rèn)識到這個玄奧的世界。
他開始修行,開始學(xué)劍。
他以為寒山群是一個與世無爭的世外桃源。
但是后來他發(fā)現(xiàn)他錯了。
門內(nèi)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樣和睦,尤其是大人之間。
曳劍山內(nèi)部本就是一個非?;祀s的魚龍之地,只是他們之間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而這種平衡保持,讓這些曳劍山內(nèi)部的人‘相安無事’。
這日,山外邊兒的慟來江上,出現(xiàn)了一艘巨大的行船,船身大約十丈長,寬三丈,船身上面竟然建立著不少的瓊樓玉宇,精致壯觀,最高的一座灰塔堆砌足足九層之高!
慟來江外面一早負(fù)責(zé)迎接的行劍門弟子,站在江邊兒遠(yuǎn)處,瞌睡尚未醒,便被這座巨大的行船震撼,瞠目結(jié)舌。
在這艘巨大的行船上,至少有兩百余人,他們穿著一種絲綢編制的特殊服飾,上面縫合著精妙的圖案……高山,星辰海。
隨著巨船在江邊上面靠岸,船身旁邊的圍欄緩緩攤開,木制的船沿處像是有一種神奇的力量,讓它們成為了活物,自己收縮變形,消失不見,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嫗帶著兩百余人從船身上順著船側(cè)變形下降的樓梯緩緩走下,站在了慟來江邊上面,與行劍門的弟子遙遙而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