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無忌被冷笑帶走后,肖刑風(fēng)在鷓鴣山的夜風(fēng)中佇立了許久,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思緒萬千。
自責(zé)?憤怒?失望?各種情緒相互摻雜纏繞。
那白衣紅劍的公子他是知道的,玄門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就那么幾家,各家服飾裝束顏色是什么樣子什么種類的。不要說修真界的修士,就是俗世界的普通人也能完完整整、毫無錯漏的背出來。
殷無忌六歲起便在玄門中長大,各家小輩相互之間有些來往交情什么的,再正常不過??墒牵薹鸬睦浼矣谝蠹叶员容^特殊,當(dāng)時玄門討伐姑蘇時,冷家可是打了頭陣,出了大力的。
“哼!殷無忌!”肖刑風(fēng)猛的收回劍,轉(zhuǎn)身沒入林里,他再也不想理他了。
冷笑破天荒的陪同殷無忌來到晉陽,泣血劍甫一收回劍鞘,二人雙雙落地,冷笑抬眼看去,入眼一棟環(huán)境清幽的小院。
他不禁皺眉道:“你覺得這里安全嗎?”
殷無忌道:“至少沒有在玄門里危險?!?p> 冷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跟我去鳳凰臺?!?p> 殷無忌道:“不好吧!你不怕我這個玄門通緝犯給你家惹來麻煩?”
冷笑不屑道:“你覺得玄門眾家誰敢到鳳凰臺找麻煩?”
“盟主?。 ?p> “呵!”聽到盟主二字,冷笑更是不屑,也許是因為皇甫仁平與父親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關(guān)系,致使冷笑對他這個盟主不大看在眼里。
“公子,你可算回來了!”兩小仆走出來,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沉重,見到殷無忌像是見到親爹一樣,忽然有些如釋重負(fù)的感覺。
殷無忌剛想調(diào)侃幾句,小仆身后忽然走出一黑衣女子,嘴角擒笑,眼波流轉(zhuǎn),高揚(yáng)的下巴,眉間颯颯之姿將她襯得如三春暖陽,溫雅如玉,神采奕奕。
格桑踏前一步,手握折扇做輯道:“殷公子?!毖劢怯喙鈪s不自覺的瞟向一旁不茍言笑的白衣公子和他手中的劍。
殷無忌愣住,心道:“這姑娘何以會認(rèn)得我?莫不是這小院暴露了?”
“你是?”殷無忌問。
格桑道:“在下空山子格桑……”旋即又面向冷笑,“這位公子的劍真是上上品吶?!?p> 冷笑淡漠的眼神在她身上一掃而過,絲毫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只是看向殷無忌,似乎在問:“這人哪來的?”殷無忌會意,聳聳肩,做了個“我也不知道”的動作。
氣氛有些尷尬,格桑卻一點不在意,走上前準(zhǔn)備與冷笑搭訕一番。話說她出山也有一段日子了,還從沒遇到像冷笑這樣俊俏又冷漠的人,她一直覺得師兄白藤已經(jīng)是這世上最冷漠最不近人情的家伙了,沒想到這白衣公子比之師兄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位公子……”格桑話還沒說完,冷笑蹙眉睨向她,瞬間發(fā)揚(yáng)了他的冰塊本性,面容嚴(yán)肅,一副生人勿進(jìn)的樣子。寒氣大放,周圍的空氣驟然下降,殷無忌與倆小仆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
“呃……”格桑頓住,心中頗有些不爽,暗道,“什么態(tài)度?我有那么討人嫌嗎?”
此時氣氛已經(jīng)不能用尷尬來形容了,因為眾人血液可能結(jié)冰了,這個時候就該殷無忌出場了,事實證明一群有個性的怪人中,很有必要來一個會打圓場的人,很顯然,殷無忌就是這樣一個人。
“哈,那個但凡玄門武器榜上有名的刀劍,每一件都是上上品,姑娘不是玄門中人不知不怪?!币鬅o忌偷瞄冷笑,發(fā)現(xiàn)他神色并無異常,繼續(xù)道,“格桑姑娘為何知曉在下名諱?又為何會在此地?”
格桑一笑而過,剛才的不快也一并煙消云散,撐開折扇細(xì)細(xì)說明來意。話畢,倆小廝又湊到殷無忌耳邊絮絮叨叨的說了一陣,無非都是諸如這叫格桑的姑娘如何怪異,如何特別,如何讓他們坐立難安之類的話。
都是小事,山外隱世高人大抵都是這般模樣和脾性。殷無忌體貼的拍了拍二人的背,以示安慰。
理了遍格桑話中之意,殷無忌嚴(yán)肅道:“此事我要如何幫忙?鐘離昧殤此人不好對付,況且茲事體大自有玄門眾家出面,盟主定奪,格桑姑娘何必趟這趟渾水?”
格桑道:“玄門?一個擺設(shè)而已,如今出了那么大的事,你見哪家出面管一管?等到盟主定奪,怕是武陵再無一個活口了。”格??聪蛞鬅o忌,“武陵近來逐漸開始有人失蹤,且數(shù)量越來越多,其情境與虔州一模一樣。”
“武陵?”冷笑皺眉,前些日子殷無忌與他說過自己的猜想,這下武陵也出了同樣的事,可見猜測不假。上官家玩火,這下焰火已經(jīng)燒到自家門前了。
下相龍家,花滿樓。
此時大堂上坐著龍家家主龍璨,龍焱和龍淼抬頭挺胸站在堂中,龍焱身形高大,鐵骨錚錚;龍淼身形修長,溫文爾雅,龍璨看著自家兩個各有千秋的兒子,甚是欣慰。
龍璨道:“根據(jù)阿焱的說法,這上官家確實心術(shù)不正,欲謀不軌之事。虔州武陵兩地居民接連遇難數(shù)人,此事我龍家不可不管?!?p> 龍淼道:“此等逆天行徑,盟主為何遲遲不肯將上官家論罪?此事既是仙門所為,盟主不發(fā)話,我們要怎么管?”
龍焱道:“盟主懦夫一個,他不發(fā)話,不代表此事就不能管了,上官妍這蛇蝎壞女人,本公子遲早要將她砸死在裂云錘下。”
龍淼皺眉,他是真不太喜歡哥哥這種莽夫之言,調(diào)侃道:“大哥你說話就不能動動腦子嗎?盟主為何明知上官家干了見不得光的事,卻遲遲不肯誅罰?盟主此舉一難服眾二難樹威,他既然選擇息事寧人并非懦夫之因,我想他背后定是有人再操控全盤?!?p> “不動腦子?”龍焱頓覺受到了歧視,心里不平衡,反擊道:“就你聰明就你有腦子了,你到說說看,誰有那么大能耐,敢在盟主背后操控全盤?”
龍淼昂首道:“我只是猜測而已,畢竟此事太多蹊蹺?!?p> 龍焱譏笑道:“你這猜測也太扯了吧!我看你準(zhǔn)是話本看多了?!?p> “……你”龍淼頗惱,智慧的分析被無情譏笑,多少令人失望,他側(cè)頭看看身側(cè)這無腦大哥又忽覺釋懷了幾分,小聲道:“也是,就你這腦子能猜出什么?”
“你說什么?”龍焱頗為惱怒,盡管龍淼將聲音壓得極低,但還是讓哥哥聽到了。
“好了好了?!币姷紫碌膬扇擞忠浩饋砹耍堣睬〉胶锰幍闹浦沽怂麄?,“此事休要爭論,明日你二人一同前往武陵,勢必要揪出害人之人,以防更多人遭遇不幸?!?p> 上官家玩火被有心人利用,盟主那邊沒有動作,眾仙家不敢動也動不得,可這有心人確是可以屠戮的。若只從為民除害的角度考慮,那么當(dāng)下的重點是揪出有心人即可,至于上官妍便留給盟主去頭疼了。
“是,父親。”兩人異口同聲道。
龍璨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下去,二人轉(zhuǎn)身離去,沒走幾步,龍璨叫住龍焱:“阿焱。”
“父親,什么事?”
“把裂云錘還我。”龍璨瞪他道,“臭小子不聲不響的偷了你爹的武器,回來了還不想歸還,裂云錘威力強(qiáng)悍,你會用嗎?”
“我…”龍焱面露尷尬之色,他是真的很喜歡用這裂云錘,他總覺得龍家像他這樣剛硬不屈、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手中就是要掄一把裂云錘才夠塊面子。
龍焱腆著臉嘿嘿笑道:“父親,我再玩幾天嘛!誰說我不會用了,龍家子弟哪有不會用裂云錘的,是不是?”說著挑釁般的看向龍淼。
龍淼向來聰明伶俐,修為高深,可其氣質(zhì)卻半點沒有龍家的特征。龍家先祖是將軍之身,故而其后人皆是一派正義鐵骨之姿,像龍淼這種溫雅秀氣的小輩實屬罕見,是以龍淼根本不會使裂云錘。
龍淼不屑的別過腦袋,這種嘲諷對他沒用,裂云錘這么粗狂的武器,他才不屑用呢!
龍璨啐道:“去去去,少扯別的,裂云錘速速還來,別逼我動用家法?!?p> 龍淼俯身過來扯住龍焱衣袖,道:“走了走了,還什么還,大哥既然能駕馭裂云錘,還怕什么家法?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