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人前人后兩張臉
葉一枚回到皎蘭居,翻出行囊中所有的體己,能拿出手的,像樣的稱得上禮品的,還真沒有幾樣。唯有那盤龍花紋的月牙型玉佩,像是個值錢的物件。
她撫摸著那塊溫潤的美玉,陡然生出一股親切的感覺。它,連接著原主和自己,豈能隨意送出去?
趙良笙只見過兩面,禮品可以上市集去買?;蛘?,可以請他出來,買兩件別致的物件,禮輕情意重,他應(yīng)該不會介意。
頓時,葉一枚為自己這個想法歡欣鼓舞起來。的確,宮闈外的金陵城,都還沒去瞧過;該找個時間,到宮外去看一看。
云曦從院外走進(jìn)屋來,手里捧著一個大錦盒放置案頭;說道:“薛司樂剛差人送來的,整整一大盒樂譜?!?p> “哦,樂譜?……”葉一枚點(diǎn)頭。
她怏怏地接過來,宮、商、角、徵、羽這調(diào)調(diào),她用得不太好。這五音,與現(xiàn)代西方的音樂不同。當(dāng)然,古中樂的五音唱名,不可能同西樂的“哆、來、咪、索、拉”叫法一樣。
葉一枚看了半晌,她對這五音本就不熟練,心里想著欠了別人人情,總是不太好。思維有些紊亂,總進(jìn)入不了狀態(tài)。
葉一枚將樂譜扔一旁,抬眸望向云曦;“云姐姐,你坐!聽你口音,不像是金陵本地人,你知書達(dá)禮,就算小戶人家,也不會希望女兒進(jìn)宮的;……是怎樣進(jìn)的宮,哪年進(jìn)宮的?”
“我進(jìn)宮將近三年,”一提起這,云曦眼圈先紅,面容戚戚;“我家住江北,爹爹是縣丞,一家子本來和美度日。后來我們朝廷戰(zhàn)敗,那邊廣袤的土地,拱手讓與了他朝。我隨著爹娘來到金陵,不想,沒過幾個安生日子,爹爹一病不起;……沒法子,我只能尋了這出路,才能緩解家里的困頓;……”
云曦說到這,眼淚婆娑,已經(jīng)泣不成聲。
“云姐姐……;”
葉一枚輕輕摩挲著她冰涼的手,不知怎樣安慰她。
悲苦的遭遇,云曦是這樣,青沅也如此;亂世飄零何其苦,只有天下一統(tǒng);人們安享太平,不受顛沛流離之苦。
待她心情平復(fù),葉一枚說道:“姐姐,改天,咱們到宮外去看看;……你順便也可回家去瞧瞧!”
“你是說,咋們能出宮?”云曦聽得此話,眼前不由一亮;“枚兒,你真能帶我出宮?”
“當(dāng)然!鄭尚儀交待下一些事,我得出宮去辦。”葉一枚點(diǎn)頭;“薛司樂和我,要應(yīng)對很多事。圣上和娘娘常去宮外寺廟中禮佛;確保圣躬出行萬無一失,典樂官要先行去踩點(diǎn),摸清那邊的虛實(shí),確保萬無一失?!?p> “真的……真的帶我隨行?”云曦眼眸里亮晶晶的。
一入后宮深似海;她以為,非等到年老體衰,才能自由出宮。
“放心,過兩天,咱們一起出宮!”葉一枚輕聲道。
……
榮漱齋生意興隆,有一半,是因供應(yīng)王宮大內(nèi);有一半,是貨真價實(shí)童叟無欺。
來店里的多數(shù)人非富即貴;幾乎是看好什么都就拿,都不予講價。
曹掌柜四十多歲年紀(jì),身材魁梧高大;看起來一點(diǎn)都不像生意人,犀利的眼神泛著光,倒像是行伍之人。不過,他打得一手好算盤,不佩服不行。
曹掌柜在鋪?zhàn)永锩η懊?,一張能說能道的嘴,說得顧客滿心歡喜。
“少東家,今兒個又賣出去不少!”掌柜送客人走后,喜滋滋的。
他望一眼少東家,眉心不由一跳。少東家眼神空洞,心思不在這,不知游蕩去了哪。這幾天,他什么也不想做,只在鋪?zhàn)永镩e坐。
曹掌柜又道:“少東家在生意上有大長進(jìn);這回,您作成了幾單生意,大當(dāng)家定然是要褒獎的。”
“有什么好夸耀的?……有你這樣的掌柜,誰做這差事都能干好。”趙燁懶懶地斜靠在圈椅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兩句。
“少東家如此說,折煞我了!”曹掌柜謙虛說道。
“老曹,這兩天,有沒有誰送東西來?”趙曄低著頭,到底忍不住;問了一句。
“少東家,您指的東西,到底是什么?”
曹掌柜瞅他;小心回答:“鋪?zhàn)永锶藖砣送T蹅兠刻煲M(jìn)貨,要出貨;……這邊貨品賣出后,咱們上家會給咱送貨來。有些官宦小姐太太們用了貨品覺得好;從家里出門時,錢可能沒帶夠;……事后,她們少不得送上銀票后補(bǔ),還有,就是……”
掌柜盯他一眼,壓低了嗓音,說道:“大掌柜經(jīng)常叮囑我們,時常會送些書信過來。往送東西的人多著呢,不知道少東家是指什么?”
“呃,……有沒有年輕的姑娘?……宮里的……,送特殊的物件來?”趙曄言辭閃爍;又追問一句。
“年輕的姑娘,還宮里來的?……”掌柜一聽,大驚失色;“哎呀,小祖宗!咱們和南朝的人,千萬不要有太深的糾葛。我們的身份,要是被密探發(fā)現(xiàn),還真就回不去了?!?p> “老曹,別這一驚一乍的!我們做這些生意,總要有人緣,人家記著咱的好,才會給我們面子吧?”趙曄瞥了他一眼;又道:“這位姑娘非等閑之輩,小小年紀(jì),做了正八品女官;之后,生意上多少還要仰仗宮里的這些女官吧?”
“生意是生意,……咳咳;”掌柜不由咳嗽兩聲;他掃了一眼前面干活的伙計,強(qiáng)按住心里的怒火;低聲道:“七王爺,我們到金陵來可不是玩樂的。跟這些宮里的人走太近,小心暴露咱的身份?!?p> “我的行動,用得著你管?”趙曄蹙眉道:“你總是杞人憂天。平地里憂心,動不動說暗殺,……;……哪會有那么多的諜者?真有那厲害的人,能被我們碰到?”
“七王爺,您有心;……”掌柜表情肅穆,非得要與他好生說。
“少東家,門外有位年輕的姑娘找您。”店里的伙計跑來稟告他。
“年輕姑娘,……在哪?”趙曄一聽喜上眉梢。
“姑娘在前廳的門廊下等?!被镉嫷吐暣鸬馈?p> “你這呆子!怎么能叫人家姑娘等?……”趙曄給了他一個栗子;自己先起身朝前廳跑過去;邊走邊說道:“快,還不快請進(jìn)來!”
風(fēng)半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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