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弄潮這樣說,倒也不能說有錯。陶然管理饒平的田莊多年,在這方面經(jīng)驗豐富,被盧仲愷安排到鏡湖那邊種水稻;而于文龍,最近被提拔為二管事,與陶然平起平坐,日日領(lǐng)著一群長工精心侍候溫泉莊子那邊剛種下去的小樹苗。而那三位之前上跳下竄的陪房,被收拾得只剩下半條人命之后,現(xiàn)在都老老實實地呆在莊子里給兩位總管打下手。
這些又不是什么秘密之事,只要有心,稍微打聽一下就能知道,所以韓弄潮不擔心他不相信。
然而,這位薛姓的中年男子卻是比韓弄潮想象中更為鎮(zhèn)定,聞言居然面不改色,只是恭敬地對韓弄潮抱拳說道:“夫人過慮了,這些事情,將軍之前已經(jīng)交代過一二,故此小人心里已然有數(shù),只想告訴夫人,小人任夫人差遣,還望夫人不要有顧忌!”
話已至此,韓弄潮還能說什么?她心里清楚,這人得了蕭景瑜的命,是鐵了心要留下來了。
若是平常,她或許還能欣賞一下他對蕭景瑜的忠心,只是這事,她是不可能妥協(xié)的。
“既然如此,你先下去吧,等我讓人會知盧總管一聲,到時讓他安排你的差事。”韓弄潮淡淡地說道。
此話也表明,人她留下了,至于要怎么安排,蕭景瑜休想指手畫腳。
姜嬤嬤一臉凝重地走了進來,似乎沒想到事情會發(fā)展到如此地步,韓弄潮見了她進來,肅穆的臉色終于微緩,開門見山地問道:“不知道嬤嬤對此事有何看法?”
姜嬤嬤對蕭景瑜突然鬧的這一出心里也沒底,不過她還是說道:“據(jù)老奴對將軍的了解,將軍的手不應該會伸得如此長才對,或許有其他用意也說不定,夫人首先要做的應該是弄清楚將軍的意圖?!?p> 韓弄潮聞言頓時心有所悟,心里的憋屈也消散了不少,決定就如姜嬤嬤所言,親自去問清楚。
云總管出了扶云院之后,徑直去了蕭景瑜那里稟報:“將軍,夫人把人留下了?!?p> 蕭景瑜聞言只是淡淡地說了句:“知道了,你下去吧?!?p> 待云總管離開之后,與蕭景瑜相對而坐的彭懷禮卻是說道:“將軍又何需如此觸怒夫人?”這事在他看來,實在是不妥。韓弄潮要用什么人管理自己的產(chǎn)業(yè),似乎也輪不到將軍來操這個心吧?
蕭景瑜卻搖了搖頭:“先生不必勸我,這件事我心里有數(shù)。”
彭懷禮知道以他的性子,一旦決定的事情,九頭牛也拉不回,嘆了口氣,對一旁的廖建平說道:“廖神醫(yī)還是給將軍開一些凝神靜氣的藥吧,將軍這些時日也太操心了?!?p> 廖建平卻是笑得一臉的詭異:“你家將軍這樣的病我可治不了,不過我知道有人專治這樣的病,彭先生就等著吧?!?p> 像是印證了廖神醫(yī)之言,很快便有人進來稟報:“將軍,長公主殿下叫你過去一趟。”
廖建平頓時幸災樂禍:“彭先生,我就說會有人教訓他,你看,這不是來了嗎?”
蕭景瑜指著廖建平:“是你讓人告的狀?”
廖建平嗤笑:“這樣的事情,還輪不到我去說?!币簿褪钦f不是他。
彭懷禮見爭執(zhí)的兩人,無奈地搖了搖頭,“是誰不重要,這事長公主殿下遲早會知道的,殿下一向睿智,將軍若是有理,想必殿下不會為難將軍才對。”
言下之意就是若蕭景瑜有說得過去的理由,還可以平息夏明晴的怒火,若是沒有,那就只能是自求多福了。
蕭景瑜一進了欣桐院,便見蕭以恒垂頭喪氣地跪在屋外,一見到他進來,便想看見了救星一樣,“二叔,救救我!”
蕭景瑜卻是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進了屋里,只留下蕭以恒哭喪著臉維持著跪地的動作,一步都不敢挪動。
見此情景,若不是夏明晴這次的火氣不少,兩位奉命在外頭專門盯著蕭以恒的丫鬟都要忍不住笑出聲了。
其中一人勸道:“二少爺,你就忍一忍吧,將軍既然來了,殿下應該很快便消氣才對?!?p> 大概過了三盞茶的功夫,蕭景瑜從屋里出來,走到蕭以恒跟前踢了他一腳:“起來吧?!?p> 蕭以恒聞言立即飛快地爬了起來,笑嘻嘻地對蕭景瑜彎腰拱手道謝,跟之前有氣無力的樣子,可謂天淵之別,旁邊的兩位丫鬟頓時看得目瞪口呆,——合著這位爺剛才都是裝的么?
蕭景瑜雙手抱前:“行了,別貧了,這幾天跟我出去幾趟?!?p> 蕭以恒聞言立即變色:“二叔饒了我吧,我可不想天天回來被母親罰跪。”
以前蕭以恒整天纏著蕭景瑜沒錯,只是那時候他人還小,身子骨還嬌嫩得很,夏明晴怕打壞了他的身子,只能讓人關(guān)著他,也就讓他胡鬧了一陣子?,F(xiàn)在卻不一樣了,眼看他一日比一日皮實,夏明晴也能放開手腳收拾他了,就像今日這樣,讓他跪在院子里頭日曬雨淋,可是平常得很啊。
蕭景瑜好整以暇地望著他,根本不容他拒絕:“放心吧,你母親已經(jīng)同意了?!?p> 蕭以恒想起昨日之事,卻是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二叔還是找別人吧,我若是經(jīng)常逃課,聞夫子可要傷心了?!闭f說拔腿就跑。
蕭景瑜卻是不容他逃跑,三兩步追了上去,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衣領(lǐng),隨后對著他一臉的警告之色:“不要說我沒提醒你,你若是想逃,除非逃進皇宮,要不然還是不要浪費力氣好?!?p> 蕭以恒看著蕭景瑜臉上那猶如惡魔一般的笑容,好像在嘲笑他:你也有今日,他便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了!
“你說,我這算不算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夏明晴此時一臉無奈地對林嬤嬤說道。
林嬤嬤:“這就說明,二爺如今行事更加的周全了,也總算是沒有辱沒了殿下平時對他的教導。”
哪里最能鍛煉人?莫過于戰(zhàn)場了,如今的蕭景瑜比之以前,更顯得沉穩(wěn)內(nèi)斂,就連夏明晴也看不透他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