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睦坐在角落里看少年少女們的舞姿,眼睛都不眨一下。
“希睦小姐,”一個聲音在她身后響起,與此同時脖子被挽住,“來一杯嗎?”
暈紅色的小臉擠著她的脖子,嘴里吐出的酒香令她皺了皺眉。
“主人。”希睦伸手把身后趴著的人放在腿上,暈乎乎的模樣雖然很可愛,但是這不能成為她不厭惡的理由。
腦袋一點一點的心華,直接撲進希睦的懷中,腦袋在胸口才安分一點。
“你討厭我?”燈火的照耀下,濕潤的眼珠子仿佛會發(fā)光,幼齒用力咬著下唇。
希睦伸手抹掉懷中哭泣的人臉頰上的淚水,她不清楚這是真是假,但還是忍不住做出這樣的行為。
或許這是銘刻在身體里的忠誠吧,不允許主人在眼前受傷。
“長大了,就不能哭了,”心華握住臉上的手,自己把淚痕擦掉,“對吧?”
“不對,”希睦臉上是一成不變的笑容,于人而言很美,但卻空洞,“心華還是小孩子,所以哭是正常的事情?!?p> “那我做些任性的事情也沒關(guān)系?”她笑著說。
“當(dāng)然?!睕]有猶豫的答案。
她在懷中扭扭捏捏,很快就找到了喜歡的姿勢,“很舒服哦?!?p> “您喜歡就好。”希睦用手抱緊她,因為起風(fēng)了,樹在搖擺,冷風(fēng)會使人感冒,但她或許沒有想到,自己的身體一樣是冰涼的。
不久后,心華從她懷中出來,腳步虛浮,隨時都可能摔倒的樣子。
她看著對方離開了,也就收回目光,繼續(xù)看那些自稱優(yōu)雅的人。
只是很快她就遭到了同樣的刺激,一杯燈光下閃閃發(fā)亮的紅酒舉到她的嘴邊。
“來吧?!彪y聞的異味使希睦內(nèi)心焦躁起來,只是她不會表現(xiàn)出來。
人類真是奇怪的生物,為什么要喝這么奇怪的東西?她心里想著,也知道酒這種東西對人的身體并不友好,會影響理智。
理智是生物重要的組成成分,失去理智的生物也就不是生物了。
身前坐著的人似乎是覺得不過癮,一口足足喝掉了半杯,才送回希睦的嘴邊。
溫?zé)岬牧鹆?,冰涼的液體,意識一瞬間仿佛要升華了。
僅僅片刻,她就感覺好似過了千萬年,無法感知到時間的流逝,連感知外界的感官也失靈了。
自我的意識無比的薄弱,隨時都要消失的樣子。
沒有不甘心,本能的掙扎都沒有。
“希睦!”她聽到了呼叫聲,頓時回神,眼前的世界變回了熟悉的樣子。
“沒事吧?”迷離的雙眸看見了模糊不清的人影,焦點遲遲無法凝聚。
“看不清。”失去了視覺,希睦覺得不做些什么,會與世界漸漸分離。
于是她向前伸出手,感覺到了溫?zé)帷?p> “對不起,我不該強迫你吃東西?!毙娜A任由人偶接觸自己,哪怕是敏感的位置,也不抗拒。
“沒關(guān)系,我的所有都屬于你,”希睦松開手,露出溫柔的笑容,這是早已設(shè)定好的反應(yīng),“這就是我本來的感覺嗎?”
她眼前的世界越發(fā)的昏暗,完全失明了,看不見前路。
“這也是你為我承擔(dān)的痛苦嗎?”她能感覺到面前的人正看著自己,至少她相信是這樣。
“不是哦,”心華的聲音從眼前的黑暗中破出,“我還有魔法?!?p> 她停止了話語,一直保持著臉上的笑意。
“面癱了?”心華察覺到她的異常,用手撕扯她的臉蛋,一放手又變回了原本的笑容。
黑暗,也不是那么可怕。希睦“看著”眼前的所有,恐懼感一點都沒有。
人類為什么要害怕這虛無之感?她覺得不可思議。
明明什么都沒有應(yīng)該是最安全的,而五顏六色的世界充滿了危機,但人們卻畏懼安全,追求危險。
莫非這就是冒險者的冒險精神?
或許是這樣的吧,她想要求助,腦海中浮現(xiàn)出的對象就是心華,只是主人好忙的樣子,只有她主動搭話,才會得到回應(yīng)。
每天看著她坐在陽光下,一次次翻閱書籍,苦惱的時候皺皺眉頭,品嘗甜味飲料的時候露出笑容。
單一的生活規(guī)律,哪怕是一個農(nóng)民的生活也比她的生活豐富。
這是她的愛好嗎?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人偶想要更加地了解主人,只是這種事情是主人的隱私,不被告知就不可獲知。
心華加大了力氣,希睦的臉被揉成一團,那雙紅色的眸子仍是空洞的模樣。
“不許不理我啊!”就像小孩子那樣的任性,氣憤的魔女得不到回應(yīng),非常非常不開心。
一杯酒從桌上飛入她的手中,她拿到手猛然灌入嘴中,濃郁的酒精味把眼淚都熏出來了。
“這不是我要的酒?”她這才注意自己手上的酒是白色的。
“沒有危險,所以失去了警惕心嗎?”她雖然可以立刻去除負(fù)面影響,但是放棄了這樣的做法。
“希睦,希睦,回答我?。 ?p> “我在,主人。”人偶回應(yīng)道。
“真的沒事?”心華說,“我們現(xiàn)在就回去,宴會什么的跟我們沒關(guān)系,我會修好你的?!?p> “睡眠時間到了,”希睦閉上眸子,身體保持著坐立的姿勢,“明天見,讓你擔(dān)心了……”
“不要睡在這里,你讓我怎么帶你回去啊。”心華感覺自己都迷迷糊糊,但卻還要照顧這個問題人偶。
“童話都是騙人的,”她抱怨了句,對抱著自己都能睡著的人偶有些埋怨,“活該被我罵笨蛋。”
“您需要幫助嗎?”一個騎士前來問道。
“不需要?!毙娜A頭都不回,直盯盯看著身前的人偶。
騎士行了一禮,一言不發(fā)地離開了,周圍的人漸漸變少,最后只剩下她們。
“攤上你,真不知道是好是壞,”心華的手心鉆出一本書,“回去。”
盛開的野花,迅速生長,迅速凋亡,一生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