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警告!體能達到最低點!缺氧值達到極限!”
“警告!警告!生命值不足百分之一!”
“警告!警告!生命迅速流失中!”
黑暗。
所見只有黑暗。
身體……還在下墜么?
什么都沒有了,有的只是一種奇妙的感覺。
像是在飄。
飄啊飄,好像要飄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在那里,應該就不會有痛苦了吧?
可是,究竟要飄到哪里去呢?
噢,我知道了,會不會是一個充滿花香的地方?
那里會坐落著一座白色的殿宇。它玉柱林立,被天使的雕像層層環(huán)繞。我走過漫長的走廊,拾級而上,抬眼皆是縹緲云煙。四周的士兵都戴著白色的面罩,以肅立之姿恭迎我的歸來。
我將重臨王座。
然后歸來。
但我不會孤身歸來。
那么,是在前面,還是在身后?
是前面那個夜色般的女孩么?月光下,她會穿著黑色的婚紗,羞澀的面容上滿是柔情。她會用曼妙的身軀擁抱我,像是回到久違的懷抱。我夢寐以求的不過如此,要不……就她吧?
——不,不是她。她注定不會陪你一路。
啊?那難道是那個精靈般的女孩?她恬靜的面容精致得宛若不食人間煙火,說是仙女也不為過。她嬌小的身軀棲于光中,周遭的薔薇為她斗艷綻放。她雀躍,她沮喪,她調(diào)皮或無動于衷,一舉一動都投映著天上的星辰,也投映在我的眼中。
——不,也不是她。她終究只是末路之花。
那么……到底會是誰?
——是我。
你?
沉默許久的黑暗深處,終于有了一絲聲響。
“警告#*……不明生物體侵入!”
“#@%寄*生%;錯誤#崩%潰@!”
你……是誰?
沒有任何回應。一陣沉默后隨之而來的是翻江倒海般的混亂。
你……是誰?
眼前仿佛有很多人影,他們搖曳著縮小,又仿佛泡沫般碎裂。在這里什么都沒有,只有死亡。
你……究竟是誰?
一顆巨大的樹成形。這棵樹的根須一路延伸,沒有盡頭般的延伸。沿途望去,紫羅蘭,薔薇,火焰……最后是一支巨大的槍。這支槍通體黝黑,扭曲的槍身疑似枯木所造。
這……是什么?為什么……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悲傷?
——我不是誰。
——我就是你。
話語轟然落下,從此再無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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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啦……”
小溪里的水流淌著,帶來了一個昏迷的少年。
正是柯策斯。
不知過了多久,冰冷的流動感不再在臉上亂闖,柯策斯掙扎了一下,摸到了身體底下堅硬的物體。
頭腦昏漲漲的一片,柯策斯強撐起力氣坐起,雙眼無神地觀望四周。
“我好像做了一個好長的夢……”柯策斯喃喃自語,雙手往自己臉上拍了兩下。
出乎意料地,雙手沒有半點冰冷的感覺,反而愈發(fā)熾熱無比。
簡直全身滾燙。
發(fā)生了……什么事?
記憶回溯,一天前發(fā)生的事走馬燈般流轉(zhuǎn)于思緒里。一路以來,被人陷害,背叛,謊言……還有那個無故取走自己性命的克林特。
那么,我已經(jīng)死了?
柯策斯愣了愣,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
衣服皺巴巴地揉成一團,他一下就撕開了衣服,露出猙獰的上身。
低頭看胸,原本那里有一道深及見骨的裂痕,再加上被一整支箭貫穿了胸膛……但現(xiàn)在箭沒了,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塊黑色的巨大瘢痂,猶如蛛網(wǎng)般布滿整個前胸。
這是什么?
柯策斯伸出指尖輕觸其上,碰觸間傳來一股硬實感。嗯……有種樹皮的感覺。
他有點哭笑不得,這東西好像就在心臟旁扎根,而且看樣子,還是從內(nèi)蔓延到了全身。仔細瞧的話,甚至可以隱約看到皮膚下黑色的血管。
我我我變異了?
柯策斯搖搖頭,這種事他也無可奈何,能保住一命就已經(jīng)求之不得了。
看來,還是自己太嫩,太不夠成熟。
人只有經(jīng)歷過失去才會長大,而長大后我們才發(fā)現(xiàn)現(xiàn)實是殘酷的。有些人以前過于純真、過于理想化.把一切都想象得太過于美好。
現(xiàn)在我才知道,只有自己強大起來,才能有所改變.
這既是鐵律,更是法則。
柯策斯呼出一口氣,強忍著身體的不適,艱難地站起身來,放眼四周。
這是一間古老的石砌密室。
不,應該說是曾經(jīng)。因為這間密室如今有了一個缺口,湍急的水流在缺口處流淌而過。然而倘若從外面看,只能看到一個凸起的大石塊。怪不得沒人發(fā)現(xiàn)過這里。
這塊大石塊孤零零地佇立著把水流分開,而自己應該就是被撞進了另一條水路,從而成為了這里的不速之客。
問題來了,自己是怎么從那么嚴重的傷勢活下來的?
思索一番毫無所得,柯策斯只得往前走去,只希望前面不會再有什么危險才好……
沉重的腳步踏在這里古舊的青石板上,腳步聲回蕩在耳邊??虏咚瓜蚯懊?,手掌穿透冰冷的空氣,摸到了一堵墻。
歲月的痕跡把墻打磨得愈發(fā)沉重??虏咚箿惤丝?,只見墻上密密麻麻地刻滿了不明含義的各類符文,以及各種猙獰可怖的繁雜雕花。
柯策斯扶著墻,感受著墻中傳來的那一股古樸的氣息。從雕花的花紋來看,這應該是少說也有上千年的文化精髓,那么是誰打造了它們?又為何淪落到這里,與世隔絕?
柯策斯把臉湊近,緊緊貼在墻上。他也不知道這樣做的原因,只是覺得……有一股親切感。
像是回到了自己生活了很久的家。
自己與這個家日夜相對,朝夕暮處。這里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掛鐘的刻盤,家具的材料,枕頭的味道……我都記得一清二楚。
我屬于這個地方。
這一瞬間,只覺清流把心貫穿,心中那股燥熱煙消云散。
I come back。
沿著石墻,柯策斯走到那扇門前。
熟練地把手掌放在上面,剎那間一股力量涌上心頭。雕花激起一陣耀眼的光芒,堪稱炫目之極。
“主人,歡迎回來。”一陣機械電子音在耳畔響起,仿若魔鬼的低語。
柯策斯表情不變,熟門熟路地推開門,邁步走進。
兩旁是拋光的石柱,腳邊是地下流淌的暗流。嘩啦啦的流水聲常伴吾身,就像無意間流逝的時間。
走在這漫長的走廊上,仿佛走過了千萬個歲月。即使長袍已爛,老身已朽,抓不住的是時間,挽不回的是曾經(jīng),但是——
初心未改。
前方仍舊是一片黑暗,但眼前所見皆是光明。
我來到盡頭。
左側(cè)是古老的石階轉(zhuǎn)梯,右側(cè)是上鎖的柜子,但柜子的外殼是透明的,從外可見里面盛放著一些展品,都是些柯策斯叫不出名字的東西。
視線轉(zhuǎn)回前方,映入眼簾的便是一間巨大的廳室。廳室仍舊保持著石砌的風格,但這里所用的石材大多數(shù)都是舉世罕見的黑曜石英,它不但具有優(yōu)良的魔法絕緣性,同時還是巫師們釋放末日類魔法的特種材料,可謂千金難求。
把黑曜石英當作建筑材料的,究竟會是怎么樣的一個人?
答案遠在天邊,又宛若近在眼前。
柯策斯在廳室轉(zhuǎn)悠,抬眼皆是魔法用品。
憑借著巫師職業(yè)的天賦“巫師之眼”,柯策斯勉強算是能認出上面的魔法文字注解。
眼前的是個總稱“研究室”的地方。它分成七大部分:“奧術(shù)工作臺”,“元素圖譜”,“魔素研解器”,“附魔臺”,“觀星臺”,“儲存結(jié)界”和“世界地圖”。
唯一暫時看得懂的,只有世界地圖??虏咚拱咽址派先ヒ饽钜粍?,瞬間一幅巨型的地圖就把他籠罩,這還是他第一次在游戲中看到全息投影。
地圖上只有兩處顯明的坐標,一處正是他自己所處的地點,顯示的是一座無名小鎮(zhèn)的地下,也正好位于狂野沙漠與蠻獸平原的交界處;另一處則是整個世界的最左上角,而那里灰蒙蒙的一片,完全看不清楚。
柯策斯有預感,那一定是極為關(guān)鍵的地方。
他仔細盯著,視線卻像是膠著了一樣移不開。
在他的眼中,一團漆黑的霧氣似乎從地圖上沖出,將他……吞噬!
隨后他就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