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巷九號,在偌大的聞鐘城中,這座院子實在談不上什么標(biāo)志性,既沒有令人咂舌的宏偉,也沒有讓人驚艷的裝飾,普普通通,陽光重新灑向人間,也被街道對面的高墻遮擋一半,院墻上的顏色就被陰影和陽光分為兩半。
魚忘戴著水晶石磨制的圓形眼鏡,神情木訥的倚著院門,院門里面有一口不大的箱子,箱子里面是魚忘已經(jīng)改良后的鷹翼,原本的鷹翼比魚忘整個人都高出一倍有余,經(jīng)過改良,現(xiàn)在竟然裝進(jìn)一口箱子中,看著箱子的大小,就算是身子瘦弱的魚忘,也可以帶著上山。
只是!溫良這段時間被罰,在“錦楚有岸”半山武閣中整理書籍,已經(jīng)好久都沒有回來,簸籮中的干糧都已經(jīng)發(fā)霉,好些天都沒有人想著用自己放在院子里的作品燒火熬藥膏,以前,沒有廢棄木料的時候,溫良的眼睛總是盯著院子里的木馬、木車……
作為唯一想要和自己見證普通人首次遨游天際的溫良,在魚忘的心目中,地位那是極高!就連自己家族奉為天才的堂姐魚音,都沒有溫良的地位高,魚音認(rèn)為,魚忘小時候聰明伶俐,如今整個人木訥沉默,完全就是這些狗屁倒灶的玩意兒害的!
雖然知道溫良被山博師處罰三個月,三個月基本上都不可能回到余音巷九號,但是魚忘心中特別急切的想讓溫良看到自己改進(jìn)的鷹翼,飛上藍(lán)色的天空!必須是第一次飛上天空,凡事都是第一次最有意義!
用手扶了扶眼鏡,眼鏡正好處于陽光與陰影的分割線,魚忘看著巷口的方向,太陽都快要落山,并沒有出現(xiàn)廿先生和他那頭騾子的身影,奇跡不會在今天出現(xiàn)啦,轉(zhuǎn)過頭拿起木箱,木箱上有一條帶子,背在肩膀上,走進(jìn)去關(guān)上院門。
關(guān)院門的時候,驚起院子中覓食的麻雀,麻雀“撲棱棱”的飛上屋檐,魚忘看著麻雀飛舞,突然想到了什么,把剛剛背在肩膀上的木箱快速的放在地上打開,拿出里面被折疊的鷹翼,左思右想,想了一陣,就取過工具,從院子中找出一塊木料,開始忙活。
聞鐘城外三里坡駐地,黃楊木豎著圍成的木墻早就已經(jīng)重新建好,鑒于上次黑白旨用飛爪突破圍墻的教訓(xùn),再修葺木墻的時候,埋栽黃楊木的壕溝又加深三尺,黃楊木與黃楊木之間的加固繩索也多了好幾道,木墻兩面更有粗壯木料斜倚木墻,形成支柱。
箭樓的木架更加繁瑣,看樣子多用了一倍的木料,只是三里坡駐地畢竟只是斧狩的一個小駐地,木墻可以配置的主要防御手段弓箭手,因為人手的問題,暫時還沒有得到有效的解決,這幫大老粗委實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木墻前面原本形成阻礙的村舍,被黑白旨的鏈球手段摧毀殆盡,三不講師浩古先生竟然讓幫眾用木樁石頭,按照陣法布置建造,又形成一道更加有效的障礙,重新用木樁石頭布置的障礙,僅有一條可以通過馬車的道路,大規(guī)模騎兵根本無法發(fā)起沖鋒。
木墻后面,三不講先生也是花了大代價,購置打量的練功器械,石墩石鎖、梅花樁都是小錢,更是建造了一整套的練功場地,高空平衡網(wǎng)、障礙沖鋒道、迷蹤沙袋陣等等一系列,孟浪等人看了之后,連連拍三不講先生馬屁說他雄才大略。
最重要的建筑,土樓并沒有怎么進(jìn)行改造,只是將被燒毀的樓梯重新修葺,然后根據(jù)木工師傅的建議,拆除很多不必要的木制建筑,雖然會讓居住的人行動沒有之前便利,但是卻大大的防范可能會遇到的火攻。
駐地的人都問三不講師浩古,這次為什么會這么大手筆?師浩古因為馬上就要赴任自己理想的職務(wù),心情比較愉悅,就說到:“這是為了你們即將到來的新掌事工作,能夠順利展開,所以駐地的工事方方面面都要盡全力搞好,不能讓你們的新掌事一來就是爛攤子,以后在背地里講我?guī)熌橙说牟皇?,不過還是做的不夠啊!你們要發(fā)動身邊的力量,為我們?nèi)锲埋v地增加更多的新鮮血液!”
孟浪聽說有新掌事要來到,疑惑的問道:“新掌事?誰啊?那掌事你又去哪里???”
江湖底層的人,對于自己的頭領(lǐng)和現(xiàn)狀都很容易滿足,每個月有月錢,少爭斗,自然會安心,至于頭領(lǐng),只要你一個餅、兩條魚的,能與下屬分享,那么這些人都會覺得你是一位有人情味的好頭領(lǐng)。
至于腦袋別在腰上,掙大錢、光宗耀祖,這些人心中也有這個想法,但是那也是要看時機(jī)、看自身實力不是?江湖中人有很多種,有些人的江湖不見血,卻讓更多的人見血,有些人的江湖整天刀來劍往,卻讓跟多的人不在流血。
三里坡駐地幫眾的江湖很小,就是每個月能夠平安的將月錢拿回家,給老婆孩子置辦糧食、衣服,至于首飾這些奢侈東西,那是有錢人的世界,至于和黑白旨的斗爭,那是幫派頭領(lǐng)決定的事情,自己只需要按照頭領(lǐng)的決定辦事,畢竟是幫派給予自己養(yǎng)家糊口的本錢。
所以拿錢辦事,天經(jīng)地義,黑白旨所作所為,也著實招人憎恨!雖說是拿錢辦事,但是基本上斧狩的每一個幫眾都在戰(zhàn)斗中,保護(hù)好自己的同時,竭盡全力的打擊黑白旨的人或者任務(wù),看到黑白旨的人不爽,就是他們平時最大的快樂。
師浩古說道:“新掌事你們也見過,就是‘錦楚有岸’山子道博師的弟子,廿先生溫良,而我,已經(jīng)被總掌事孟飛白舉薦,等處理好駐地的所有事物,就去宮中做太常侍詔,管管星術(shù)占卜的事情,也算是對我這一身本事的最好交代?!?p> 對于斧狩的幕后人熊天鈞,師浩古自然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講出來,即便民間傳說已經(jīng)坐實,但是傳說坐實和自己講出來,那是兩回事。
三里坡駐地四大牙將之一的林澤,立刻拱手說道:“恭喜掌事,這就要成為朝廷要員,咱們駐地,怎么都要熱鬧熱鬧啊?!?p> 旁邊的孟浪、蘇南斗、祝建德也都拱手恭賀師浩古,對于他們這些人來說,能夠進(jìn)入朝廷擔(dān)任官職,那自然是要比混幫派強(qiáng)很多,畢竟人們一直都說的是升官發(fā)財,升官排在前面,自然是比發(fā)財更加重要的事情,這就是光宗耀祖啊。
師浩古并沒有壓抑自己的喜悅之情,笑著說道:“三里坡駐地也太久沒有熱鬧過了,就借著這次,讓兄弟們都高興高興?!?p> 對于侍詔的官職品階,師浩古并不是太在意,因為品階可以升,侍詔所處理的事物正對自己的本事,這才是最重要的,自己幼年就跟隨師門修行,父母因為戰(zhàn)爭并沒有再見過面,早就沒有了印象,對于家,現(xiàn)在只留下一個概念而已,所以這次入朝為官,對于師浩古來說,并不是光宗耀祖,而是將為自己的師門做一番貢獻(xiàn)。
“廿先生怎么就突然來斧狩了呢?我看他年紀(jì)不過二十,有沒有這個能力呀?”這句話是祝建德說的,雖然與溫良有過兩次交集,但是并不了解溫良。
孟浪聽了之后,大聲的說道:“廿先生是山博師弟子,你看看無疆商會聯(lián)盟谷士先生,那是多有本事的人???我看廿先生就很有過人之處!”
一旁的三不講先生立刻用手推開孟浪,抱怨的說道:“你這大嗓門能不能小點聲?耳朵都震聾了?!?p> 低著頭并沒有怎么發(fā)言的蘇南斗說道:“我可是聽說廿先生本事稀松,在‘錦楚有岸’很多學(xué)生都對他不待見啊……”
“放你娘的屁,就沖廿先生那天殺了雷龍?zhí)枚樱颐侠司陀X得廿先生有本事?!泵侠斯V弊記_著蘇南斗說道。
師浩古見已有火藥味,立刻擺手示意兩人住嘴,說道:“廿先生擔(dān)任掌事,這是孟飛白總掌事決定的,所以大家不要有異議,我也曾前去‘錦楚有岸’半山武閣與廿先生會面,雖然交談不多,但是看的出來,他為人比較精明,而且慷慨大方,我認(rèn)為應(yīng)該不會錯到哪里?!?p> 那日溫良因為雙手疲累,夾不住師浩古帶去的菜肴,所以故意損師浩古面子,讓他明白自己吃不了用筷子的飯菜,要送給武閣一層女西席吃的舉動,居然在師浩古看來是慷慨大方?
精明倒是沒有什么問題,畢竟從小就和小商小販打交道,就算是老實人,也會在那種氣氛下熏陶出幾分市儈。
蘇南斗一直低著頭,小聲的又說道:“這些都算什么本事啊……”
孟浪不等他說完,立刻說道:“你也給我殺一黑白旨頭目,我看看!”
“這件事,既然孟總掌事已經(jīng)決定,大家就再不要議論,南斗、林澤,你們這兩天置辦點東西,借著這次的機(jī)會,犒勞一下駐地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