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歷靖康元年八月二十八，宜祭祀嫁娶喬遷入宅，是個好得不能再好的好日子。
張玨選擇這一天搬進皇帝賜給他的新家。
前來道賀的人很多，包括唐恪耿南仲孫傅何?等人，都備了厚禮，將張玨的府邸圍得里三層外三層。
國師大人前幾天剛剛幫陛下除去了童貫，此刻正是皇帝陛下眼前的紅人，當(dāng)朝宰相都要讓他三分，您是哪位，還不趕緊來？
場面上，阿諛奉承之詞不絕于耳，更有甚者，稱張玨是玉帝轉(zhuǎn)世，道祖再生，想要直接拜在他的門下。
饒是張玨再善于交際應(yīng)酬，但面對這樣的陣勢，也是一個頭兩個大。
好在有郭京幫忙應(yīng)付，他又假托使用仙法不得飲酒，這才沒有被灌成傻||逼。
直到入夜，前來道賀的人才漸漸散去。
留下張玨和郭京兩人躺在地板上，累成了狗。
皇宮大內(nèi)，御書房。
皇帝陛下手拿一本《春秋》，斜眼看著下方跪在地上的人，道：“秦檜，這么晚了，你來找朕何事？”
秦檜俯首，平靜道：“臣彈劾新晉國師張玨，結(jié)黨營私。”
宋欽宗趙桓挑了挑眉，看向秦檜的眼神變了又變，問道：“哦？有何證據(jù)？”
秦檜道：“國師大人受封當(dāng)日，曾于晚間大宴賓客于礬樓，甚至連鄆王殿下也請了去，今日，他又在府宅之內(nèi)大擺宴席，假托喬遷之事，行結(jié)黨之舉?！?p> 朝廷在汴梁城內(nèi)耳目眾多，他說的這些事情，趙桓全都知道，甚至早就預(yù)見到了，但值此特殊時期，他不會、也不能為了這種事得罪張玨，只能徐徐圖之，秋后算賬。
宋欽宗放下手中的書，正面面對秦檜：“秦大人，都說國師現(xiàn)在是朕眼前的紅人，你不知道嗎？”
秦檜道：“臣知道，但臣作為御史中丞，職責(zé)所在，不敢懈怠?！?p> “好一個職責(zé)所在，不敢怠慢?！彼螝J宗面色淡然，看不出喜怒，“好了，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皇帝說的話，不咸不淡，既沒有處罰張玨，也沒有駁回秦檜的彈劾。
秦檜回到家中已是子時，來到臥房，他的發(fā)妻坐在床上，滿臉愁容。
“你說你，今日國師喬遷，你不去道賀也就算了，還要參他一本，這下好了吧，兩頭不討好?！?p> 秦檜坐在一旁：“婦道人家，懂什么？陛下這么晚還肯見我，就已經(jīng)說明問題了。為官之道，在于揣摩圣意，那年輕國師看似風(fēng)光，不過是因為女真南下，陛下需依仗于他，待女真之禍解除，你且看看今日去赴宴之人下場如何?！?p> 秦檜發(fā)妻大驚：“你是說，皇帝陛下會——”
“不可說，不可說?！鼻貦u搖頭，“既然陛下沒有制止我調(diào)查他，那我就要繼續(xù)查下去，包括他身邊那個郭京，都要查，這個世道，沒有誰是干凈的，查來查去，總會查出一點什么?！?p> ……
平靜的日子總是短暫的，因為張玨的出現(xiàn)而暗流涌動的宋朝朝廷，再次因為一則從北方發(fā)來的戰(zhàn)報炸開了鍋。
八月二十九日清晨，一名騎士從廣德門飛馳而過，帶來了那個的令全城震驚的消息。
靖康元年八月二十五日夜，張灝率平定軍部五萬人，主動向完顏婁室大軍發(fā)起攻擊，兩軍交戰(zhàn)三個時辰，除一斥候小隊被太原守軍接入城中，其余……全軍覆沒。
平定軍主將張灝戰(zhàn)死，副統(tǒng)領(lǐng)黃石受傷被俘，次日自戕，尸體被懸于完顏婁室營帳大門之上。
消息傳來之時，皇帝陛下震怒。
“不是讓他退后百里嗎？怎么會主動向女真人發(fā)起攻擊？都瘋了嗎，瘋了嗎？！！”
孫傅戰(zhàn)戰(zhàn)兢兢：“陛下，汴梁太原兩地相隔千里，傳令實有不順，八月二十五日，讓他退兵的調(diào)令可能還沒出城，況且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有可能是張灝他發(fā)現(xiàn)了什么，情況緊急，不得已而為之……”
“狗屁！什么軍令有所不受，朕看他就是和種師中一樣，貪功冒進！白白葬送了朕的五萬大軍！該死，死不足惜！”
“朕明白了?！彼螝J宗冷冷道，“因為張孝純在太原，他想要救他的父親對不對？為了張孝純一個人，他就敢置五萬人生死于不顧？！誰給他的膽子？！”
雖然知道張灝并非那樣的人，但孫傅哪敢開口。
唐恪道：“陛下，那太原城……還要派勤王軍去救援嗎？”
“救？怎么救？誰來救？”宋欽宗斥道，“種師中、折可求、解淺、張灝，朕派了多少人去？前前后后加起來，足有二三十萬人！結(jié)果怎么樣？折可求兵敗，種師中、張灝被完顏婁室斬于馬下！現(xiàn)在完顏宗望在河北真定修整，不日就會南下汴梁，各地勤王軍連汴梁都守不住，你們告訴朕，朕要如何去救太原？?。?！”
所有官員噤若寒蟬，聽皇帝陛下的意思，難道要放棄太原城嗎？
……
此時，張玨正在新府邸里制定他的表演計劃，宣和門前一次性收獲十萬點聲望，讓他嘗到了甜頭，這次他準(zhǔn)備連搞十天，當(dāng)眾暴兵，先攢他個一百萬聲望再說。
十萬步兵在手，即便完顏宗望兵臨城下，他也不怕。
如果時間夠用，他還可以多攢一點，到時候反推一波過去，也不是沒有可能。
郭京急急忙忙來到書房，在他的耳邊耳語幾句。
張玨原本興奮的臉色慢慢變冷。
“什么時候的消息？”
“我聽孫大人說，傳令兵今天早上剛?cè)氲某?，但太原城距離汴梁一千多里，這消息是幾天之前的，至于現(xiàn)在太原那邊狀況如何，有沒有被破城，還不知道?！?p> “該死！”
穿越到宋朝旬月有余，張玨第一次感覺有些煩躁。
張灝五萬大軍銜尾偷襲，結(jié)果卻是全軍覆沒，對于宋朝來說，絕對是個不小的打擊。
女真不滿萬，滿萬不可敵。
完顏婁室再次證明了這一點。
皇帝的意思，看來是不打算繼續(xù)派援軍去太原了。
畢竟相比東邊的完顏婁室和完顏宗翰，西路軍統(tǒng)帥完顏宗望距離汴梁更近一些。
而汴梁周邊的勤王軍，已經(jīng)不多了。
決戰(zhàn)將近，宋欽宗當(dāng)然要把所有資源攥在自己手里，他才安心。
想到這里，張玨忽然皺起眉頭，平定軍全軍覆沒，僅有一支斥候小隊被太原守軍接入城中，不知道岳飛在不在里面，有沒有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