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韻,能聊一下嗎?”夏至衡在我們桌前停下說道,早已換下了一開始的頹廢面容。
我沒有應聲,直接從座位出來,隨他來到店外的臺階上。我還在消化剛才夏至衡的樣子。
“聽說前一陣子,這星空廣場上面都是一片藍色天幕呢,這邊生意都好了很多,最近霧霾有些重,天都灰蒙蒙的。”
我抬頭望了下天空,跟昨天在24小時圖書館看到的一樣,晦澀灰暗。以前美的虛幻,現在空洞真實。
我跟夏至衡畢竟是熟得不能再熟的青梅竹馬,雖然小區(qū)的八卦都說他已經成為叱咤情場的高手,但是直接親眼目睹這樣的夏至衡,有悖于我們腦海的共同形象,我們都需要適應一下。
咳,我干咳一聲,“風流倜儻的夏至衡,我算見識到了?!?p> “我就知道你要笑話我?!毕闹梁獍咽植宓娇诖?,又取出來背在身后。
“畢竟我也沒怎么見過世面嘛,今天見了,才知道李阿姨說你現在叱咤情場,并不是吹牛?!?p> “李阿姨的話,能信嘛。在她口里我談過的女朋友怕是已經數不過來了?!?p> “難道不是么?”
“當然不是了,我談過的女朋友屈指可數。”
“屈指?手指加上腳趾也有20個呢?!?p> “這幾根手指都不超過?!毕闹梁馍斐鲆恢皇衷谖颐媲盎蝿?。
“那也比我多?!蔽颐摽诙觥.吘刮椰F在才初戀。
“沒幾個能入得了你跟趙姨的眼。”
“趙姨的眼確實難入,然后我都被她蒙著眼?!蔽翼樦闹梁獾脑捳f。
夏至衡笑出聲,我瞅了他一眼,我竟然能把他給逗笑了……Iris說他的幽默感呢,我怎么一點都沒感覺到。
“剛剛那個是新女朋友?”我試探地問道,其實也不確定他跟Iris是不是在談戀愛。
“不是,只是一起聚餐的朋友?!?p> “哦……還有人說你最近消失了呢……”
夏至衡還沒有答,正巧同桌伙伴前來尋他,他便逃似的跑掉了。
是害羞還是心虛?比我還膽小。也只有在夏至衡的面前,我的氣焰囂張,經常把他懟得說不出話來。
這晚聚餐,夏至衡先于我們離開,我都已經適應了他的新形象,他還要刻意逃避我。米兔還說我喜歡他,簡直是無稽之談,他是躲在我身后的膽小鬼,我怎么會…
周二,公司發(fā)布了我與徐仁的任命。果然我的“幸運女神”的稱號又廣為傳播,幾個直率同事直接這樣叫我,我笑笑回應,這個稱呼我現在已經沒有那么抵觸了。
Iris雖然還在公司,不過我們沒再打過照面。關于夏至衡,我不知道怎么去告訴她。
任命發(fā)布后,徐仁在他辦公室跟B組其他兩個系列的負責人來回溝通許多次。雖然任命已經發(fā)布,但因為Iris還在公司,徐仁不得不繼續(xù)待在B組的獨立辦公室里,這些人來來回回,在我們眼皮底下大搖大擺,完全無視我們其他人的存在。
“不知道又在密謀什么?來來回回三四趟了?!毙』ㄕ镜轿腋?,似乎想要跟他們對抗。
嘉偉也過來加入,“就是,這是提前給下馬威吧?”
“我們也小聲說話,小聲密謀,以牙還牙?!?p> 小花思維簡單,總是能把我和嘉偉逗笑。
“我們也組織開會吧?任命都發(fā)了,應該組織B組全體成員開會?!奔蝹ヌ嶙h道。
我也意識到目前的局勢并不如以前那般簡單了,對手都存心不良,要知己知彼,心里才能有點底。其實,這兩個系列的負責人我真不太了解,沒怎么交流過,徐仁以前完全把他們與我們劃分開,倆人個性如何不得而知。不過這倆人從外形上有些圓潤、壯實,像同胞兄妹。
“我考慮考慮。”
在下班之前,我去預約了這兩個“兄妹”的時間,準備第二天上午,跟他們聊聊。
這幾天腦袋里只剩工作了,除了按計劃推進設計外,還要考慮設計革新、業(yè)績提升、推個人命名系列……還得解決新團隊的人事問題。這些事糅雜一起,足以讓我頭昏腦脹。也幸好這些事,讓我甚至有一點忘記了,我還在戀愛中呢,孫樂為去完成什么秘密任務了呢?那個乖小孩又跑去哪里了呀?一天里,只有一點點時間會想起他們。
周三上午,我先找了“兄妹”中的哥哥。
以前我對設計師有個大概的形象想象,但李木蘭推翻了我的刻板印象,她平日里一副路人模樣,但在一番裝扮之后,就能立刻閃耀出國際范。所以,我對“兄妹”倆也保持好奇。
哥哥隨我來到會議室,坐下后,先對我點頭笑了笑。
他這一笑,讓我瞬間放松了些。
我向他大概介紹了B組目前的情況,他在點頭;我向他分享我對B組未來發(fā)展的設想,他在點頭;我問他目前的感受和想法,他思考著還在點頭。整個聊天過程中,都小雞啄米似的在點頭。
這個點頭先生沒有多發(fā)表什么意見,盡是贊同。
在我們起身準備離開會議室時,他居然破天荒地多說了一句:“領導,現在有什么事讓我做嗎?”
我一驚,腦袋冒汗,我跟小花、嘉偉們一向無拘束相處,上下級的概念已經很弱化了,聽他這么稱呼,簡直像對我施了刑法,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叫我靈韻或者Lynn就好……你先按照你原來的計劃推進吧,季度計劃我們也可以一起討論一下?!?p> 點頭先生又繼續(xù)點頭。
……
跟點頭先生回到辦公室,我再去找“兄妹”中的妹妹。
點頭先生讓我卸下處理起人事肯定焦頭爛額的包袱,有些放松警惕,我來到妹妹身旁,和善又愉快地說道:“現在方便嗎?”
她斜了我一眼,繼續(xù)低頭對著電腦,說道:“干嘛。”語氣里盡是抵觸,沒有一絲絲哥哥的隨和。
“我想跟你聊一聊,昨天我有提前約你的時間?!蔽夷托慕忉尅?p> “我現在很忙,沒空?!彼恼Z氣生硬,沒有絲毫讓步。
“那你大概什么時候有空?”
“最近都沒空?!?p> “我們約個下……”
“別說了?!?p> 她直接打斷我,把鼠標使勁在桌面一摔,全身都寫著抵觸二字??此膊辉贉蕚浯罾砦伊?。
我鎩羽而歸,心煩意亂。
這是一個不搭理小姐,怎么搞得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