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晟驍慢慢睜開眼并眨了眨,醒后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崔通餌的那張笑臉。
“醒了?”崔通餌拿著根草剔牙,“你在神昱,這是頭兒給你安排的住處,以后你可以住在這里?!?p> 侯晟驍坐起來,感覺腦袋昏昏沉沉的,他最后的印象是趕到神昱,兩眼一黑從馬上栽了下來,再醒來就是現(xiàn)在??辞闆r應該是昏迷了有段時間,不知道最近都發(fā)生了些什么大事。
至少留下挑戰(zhàn)鬼魅的五人眾應該都回來了,能看到崔通餌“不務正業(yè)”的笑臉。
“我睡了多久?”侯晟驍問。
“六天,還是七天,記不清了,頭兒說你是緊張過度了,剛放松下來就把那兩天累的全還賬了。這兩天上邊沒下達任務,頭兒去找風林火山談判,兩天前剛回來,把戰(zhàn)爭壓了下來,這樣咱們就先不用跟在樹上亂蹦的家伙們打了?!?p> “我父親……”
“你爹葬在了神昱后山,聽說他還是神昱出身,后來和頭兒一樣拔尖出眾,頭兒留在神昱當上了統(tǒng)領(lǐng),圣士就建立了天塹。”
崔通餌給他個布包,示意他打開看看。侯晟驍看鼓出的形狀看出了里面是什么,一摸胸口,果然什么也沒摸到。打開布包,里面錕铻壓著古樸的書本,那本本應在懷里的《道紀圣箋》。
神昱的人給錕铻配了刀鞘,由白玉打造,雕刻著盤在鞘上的龍,末端鑲嵌紫色珠石,做工精良,紋路清晰,鞘口刻著“神昱”二字,刀鞘內(nèi)側(cè)中部刻著刀銘“錕铻”。
侯晟驍更關(guān)心《道紀圣箋》,幾乎是搶一樣抓過刀下面的書本,一氣翻了好幾頁,確定是自己的那本沒錯,也不管這段時間有沒有被抄錄,匆忙塞進懷里雙手護住。
崔通餌瞧都不瞧一眼,說:“沒事兒,除了頭兒和我沒人看見,我也懶的重練新的功法,頭兒也不需要,以后收好別讓別人看見?!?p> 侯晟驍慢慢點頭,拿起錕铻拔出刀,刀面還是那樣光滑完整,盡頭一道弧線像冷月的勾,優(yōu)美不失殺機。刀柄鑲著顆菱形的綠寶石,刀托上的是一個勛章嵌入,他還不知道那個太陽雙翼的標志是神昱的徽紋。
“餓了嗎,去吃頓飯?”崔通餌提議。
“我……”侯晟驍尷尬的撓撓頭,“沒錢……”
“神昱的伙食免費供應,這樣可以讓一些省吃儉用的圣控者吃飽,”崔通餌說,“就算是千里馬,也得吃飽才行啊,對不對?”
果然比新兵營帶人更有方,侯晟驍笑了笑,餓扁的肚子不允許他再保持謙虛的禮貌。
三個時辰后,崔通餌帶著侯晟驍在神昱的領(lǐng)地轉(zhuǎn)一個遍,讓他初步認識了陌生的地方,最終帶他來到練習場,多數(shù)是人造類似自然的環(huán)境。
“神昱留了很大的空間當作練習場,竹林、樹林,都是模擬的一些環(huán)境,還有這個,”崔通餌指指人造湖,“這是為了練習奧義技的,出招往里轟就行?!?p> 侯晟驍點頭,在新兵營可沒這個條件。
“你練的是雷屬性,我擅長火屬性,奧義技我還真不太好教,”崔通餌拍拍手,“來,練刀。你那本書有刀法吧,先自己學,有問題了叫我?!?p> “通餌哥,你……不教嗎?”
“你啥也不會我也沒法教,我自個兒的武功和你不對路,你自己練著,不會我?guī)湍??!贝尥D到器械架上拎了四個沙袋過來,“綁上,體能也得合格?!?p> 連續(xù)幾天里,訓練場竹林中可以見到負重的侯晟驍來來去去,高低各處的竹子上有不同程度的砍痕。崔通餌找了個陰涼抱著腦袋隨地就躺,只監(jiān)督侯晟驍不要停下,在他練的起勁時打個盹兒。
等侯晟驍總算是掌握一些看的過去的功夫之后,崔通餌就開始教他實戰(zhàn)的技巧。崔通餌還是一股漫不經(jīng)心的樣,丟給侯晟驍一把木刀空手拆招。
理論上的只能存在表面,還需要用在實處。侯晟驍總覺得自己大概能掌握上一部分,可是總被崔通餌給徒手打翻。換成木刀更輕出手更快,誰知道總在揮出刀時被打了肋骨或踢中小腹,要不就是被勾到腿失去平衡甚至直接擒住刀面。
“停停停停?!贝尥D趕緊揮手喊停,“你這什么刀法?什么名?”
侯晟驍喘了口氣,說:“‘厲烈刀流’。”
崔通餌的表情莫過于吃了一顆苦膽,臉抽抽了半天,嘆了口氣:“你再看看你那本書里還有沒有別的刀法,錕铻這么好的玩意兒應該有專屬的刀法吧?”
侯晟驍從《厲烈刀流》一章往后翻,翻到末尾果然見到還有一章《昆吾刀法》,應該通刀銘“錕铻”的字。
“晟驍,我告訴你啊,‘厲烈刀流’是一個力大勢猛但并不常用的刀法,你爹練習這個刀法,是把它和自己的刀法相結(jié)合,改造了之后才拿的出手,單練這一種刀法成不了事?!贝尥D講道,“‘厲烈刀流’很多招數(shù)只注重了進攻,卻在防守上露出了破綻,如果讓人看出來,你就毫無還手之力了。”
“那……”侯晟驍翻翻白眼,“我還得重練?”
“先重練?!贝尥D轉(zhuǎn)身找陰涼去了,“先把‘厲烈刀流’放放,回頭叫頭兒給你指導指導結(jié)合的事?!?p> 侯晟驍又把“昆吾刀法”練出幾招來,再到崔通餌那里被他空手打一頓,四腳朝天對著云和太陽喘氣。崔通餌有高的優(yōu)勢,舉手抬腳攻擊范圍也像侯晟驍?shù)纳砀吣冒讯痰丁?p> 崔通餌說叫零無來其實是隨口一說,他教的松散還不想讓零無看見。結(jié)果沒幾天零無真來了,在陰涼底下打著瞌睡的崔通餌迅速蹦了起來精神抖擻,零無卻沒怎么注意他教學偷懶,點點頭去找了侯晟驍。
“統(tǒng)領(lǐng)大人。”侯晟驍停下練刀,肅然起敬。
“在神昱過的怎么樣?”零無沒有架子。
“還好?!?p> “我想你對于《道紀圣箋》還有些不了解的地方,這次來是給你講解一下其中的奧妙?!?p> 侯晟驍支起耳朵認真聽。
“《道紀圣箋》書名的由來主要在‘道紀’二字上,是指道的綱紀,其實是一種無法用感官體驗,只能用身心感知的恍惚意向,被稱‘無狀之狀’。我們把看不到的稱為‘夷’,聽不到的稱為‘?!?,摸不到的稱為‘微’,三者渾然一體,是‘道紀’的內(nèi)涵?!?p> 侯晟驍似懂非懂,零無說的有點玄,這是關(guān)系到父親為自創(chuàng)武功命名的用意,算是他的最初目的。
道的綱紀,道家探索世界稱“大道”,而道紀就是為這樣的探索打好基礎(chǔ),甚至比認識大道本身更有意義。《道紀圣箋》就是在圣控力的修習和探索中做出指引,需要的不是生搬硬套,而是用心體會融會貫通。
“這是一個模糊的概念,起始不清晰,末尾不暗昧,在不斷發(fā)展中變化,執(zhí)古之道,以御今之有,以知古始,是謂道紀。”零無接著說,“《道紀圣箋》所要求修練時見解微妙而且精深玄達,能夠理解到更深層次的方面?!?p> “更深層次……”侯晟驍重復。
“其中的含義,需要你自己理解?!绷銦o說,“里面的兩種刀法都開始練習了吧?”
“是?!?p> “圣士能夠?qū)煞N不同的刀法結(jié)合在一起,就是找到了二者的相似之處,你若學習,理解的時間自然短不了。都說十年一劍,自圣控力的出現(xiàn)縮短了修練成才的時間,但人的天賦再高也無法一蹴而就,練功,還是需要堅持和積累。”
“是。”侯晟驍拱手行禮一躬到底。
零無邁著短步慢慢走了,有點認真起來的崔通餌走過來,拍了拍侯晟驍?shù)募绨颉?p> “頭兒說了不少,不要求你全懂,希望你可以去慢慢理解。他被稱‘子虛烏有’,圣士是‘雷與光的絕唱’,路數(shù)不一樣沒法教你,只能給你講些面兒上的,而且練習也得你自己來?!?p> “我知道?!焙铌沈敱憩F(xiàn)很聽話。
“刀法我?guī)筒涣四闾啵瑠W義技又得自己練了,你小子……”崔通餌仰頭嘆了口氣,“搞的我這個導師好像沒啥作用似的?!?p> “不,通餌哥,你很好了?!焙铌沈斦f,“在新兵營里的導師只會按他們的計劃和要求下規(guī)定,不管我們真正適合怎樣的練習方法。我覺得通餌哥你善解人意,教導的方法更好!”
“喲,我的小學生夸我了,真讓人高興。”崔通餌笑了笑,指向人造湖說:“你知道那里是干什么用的嗎?”
侯晟驍老實地搖搖頭。
“神昱叫人挖了這么一個湖,不只是閑的沒事用來觀賞的,你想什么玩意扔進水里一星半點也起不了多大影響,奧義技不也是?你一招轟進去也就個水花,小魚小蝦游深一點兒也躲的過去?!贝尥D伸展伸展胳膊,“所以那是讓你任意轟炸奧義技用的?!?p> “通餌哥,你的意思是……現(xiàn)在去練習奧義技?”
“去吧,都得學,多練幾個招?!贝尥D擺擺手意思他去湖那邊練。
侯晟驍走了幾步站住,回頭瞅著崔通餌,崔通餌看見了,抬了抬眉毛:“怎么了?”
“通餌哥……要是有人厲害能把湖炸見底了……那怎么練習奧義技?”比如圣士零無這一類的。
崔通餌恢復以前不正經(jīng)的樣子,拍了他腦袋一下笑罵:“笨,要是那人這種修為,那還用的著像你這樣練還打不死人的奧義技?”
侯晟驍“恍然大悟”,連忙小跑向人造湖。
“唉,小子,”崔通餌叫住他,“功法技法啥的,看不懂了找我,我多少還是能解釋出一些。要是道理含義啥的最好還是找頭兒去,他修道,是道士。”
最后他再擺擺手,“去吧去吧,好好練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