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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宇閣

第四十三章 開始轉動的命運之輪(上)

玉宇閣 雨東靈 9125 2020-03-19 07:38:55

  玉宇閣里,還在賬房里等著寒山玉蓮的飛燕,正靜坐在一張椅上,即使她心急如焚,也沒在榛栗面前表現(xiàn)出來。

  兩個人就這么僵直的坐了一個時辰,直至戴著白虎面具的羅魏,出現(xiàn)在賬房右側那敞開的窗戶上。

  飛燕不知道白虎面具底下是羅魏,卻知道上次林月盈在教坊司遇難時,齊宇就戴著羅魏現(xiàn)在戴著的白虎面具,他這個時候出現(xiàn),絕對是來給自己送消息的。

  飛燕知道白虎不會為難自己,她不知道的是,白虎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告知自己的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羅魏剛落在窗戶上,就跟飛燕說:“姑娘,寒山玉蓮已交到林姑娘的手中!”

  這的確是個好消息!

  飛燕沒有多余的心思去了解他們是怎么弄到寒山玉蓮的,所以在羅魏話音剛落之后,便著急地消失在玉宇閣的賬房。

  羅魏看著剛剛還在那里的飛燕,眨眼之間就消失了,那速度差點連他都追不上。

  那剛剛還直挺挺的坐在那里的榛栗,見飛燕走了,這才放松警惕地倚在椅背,跟羅魏埋怨道:“羅魏啊,那姑娘真的太磨人了,你要是再不來我都要堅持不住了?!?p>  “行了吧你,人家姑娘奉命來求藥的,根本不知道能不能信你的一面之詞,更不知道林公子的病情如何,在這等著也是應該的?!?p>  羅魏說的,那榛栗也知道,可他還是繼續(xù)埋怨道:“我知道,可你是沒看見,那姑娘在這里等的越久,她那眼神就越利,不管是她的眼神還是她這個人,就好像隨時都像要剮了我一樣!”

  羅魏見榛栗還埋怨,就不想理他了:“行了,我家大公子還等著我呢,先走了!”

  羅魏說完,沒等榛栗回話,直接就從窗臺上消失了。

  林月盈將罐子里的白色晶體,一股腦全潑到方遠的身上。

  那白色的晶體瞬間就浸入了方遠的傷口,讓本來只是滲血的傷口,瞬間血如泉涌,疼得他撕心裂肺地喊著,他那悲慘地慘叫聲,瞬間就充斥了林府整個上空。

  在一旁的楚麟三人,被方遠這突如其來的嘶喊聲,吵得耳朵生疼。

  方遠因身上突如其來的劇痛而死命的掙扎著,就好像那被釣起來的魚,不甘任人魚肉。

  袁承看著因疼痛而扭來扭去的方遠,看著他滲血的身子,竟有些后怕了,連忙把頭面向楚麟那側嘀咕到:“沒想到月盈下手這么狠,以后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敢跟月盈說不了?!?p>  袁承面前的楚麟,將袁承的話一字不差的都聽進去了,但他并沒有搭理他,而是好奇林月盈剛剛潑在方遠身上的究竟是什么?

  “是何威,何威把全朝陸學院的學生都抓了起來,以此脅迫小生在三日之內給月朗下毒,小生若是不做,三日之后,已經(jīng)是今天,他會給我一點警示,今天他就把一只斷指送到了小生手上!何威為人狡詐狠毒,小生不得不用月朗的命,換全朝陸學院學生的命!”

  方遠因實在是受不了身上的劇痛,直接把他為什么要給林月朗投毒的前因后果都說了出來。

  “又是何威!”

  林月盈一聽到這個名字,心中埋著的恨全都上來了。

  何威先是兩次想對林月盈不軌,現(xiàn)在居然還讓方遠給林月朗投毒,氣急敗壞的她直接摔了手里的罐子,上去就要教訓方遠??墒乾F(xiàn)如今的方遠傷勢嚴重,林月盈要是再對他做什么,方遠怕是活不長了,所以楚麟想都沒想的就從林月盈身后抱住了她。

  林月盈顧不了把自己抱著的楚麟,卻還是對著方遠怒吼道:“所以,你就毫不猶豫的用月朗的命,換朝陸其他學生的性命?”

  剛剛還滔滔不絕的方遠,聽到了林月盈的問話,一下子就啞言了,就連叫喊聲也停了。

  當初何威要方遠來給林月朗投毒時,他也曾拒絕過,可是他每猶豫一刻,就有一個學生遭受何威的荼毒,他們受的苦,可不比方遠受的輕。

  袁承看著抱著林月盈的楚麟,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他清楚,要不是楚麟攔著林月盈,指不定林月盈又會對方遠做什么。

  被楚麟抱住的林月盈,雖不能掙脫楚麟,卻還是不放棄要暴打方遠的念頭,手沒辦法打,就用腳踢,即使根本踢不到。

  楚麟雖不是力拔千斤,但他還是有把握控制林月盈的,但他剛剛就很好奇,林月盈抱來的罐子裝的是什么?竟能讓方遠血流不止?

  他就留心看了一眼地上的瓦罐碎片,一下子就看到了其中一片碎片中,那紅紙上寫著一個醒目的“鹽”字,立馬就叫林峰:“林峰,剛剛月盈撒的是鹽,快去廚房找糖再撒一遍,要不然他會沒命的!”

  站在一旁的林峰,根本就不知道楚麟說的話是什么意思:“這是為何啊,麟公子?”

  現(xiàn)在方遠可是性命攸關的時刻,楚麟哪肯跟林峰說那么多,立馬催促道:“少廢話,快去!”

  林峰雖然不知道楚麟究竟是什么意思,可是楚麟都動怒了,他也不好不聽,也只能麻利地跑了出去,可是他才到門口就停下來了。

  楚麟見林峰在門口停下來了,又催促了:“停下來干嘛,你想月盈也背上人命官司???”

  林峰聽到了楚麟又催促他,可是他還是沒有離開門口,直到有人說:“去吧,救人要緊。”

  林峰聽了那人的話,才繼續(xù)跑出去,等他跑過去之后,又聽到那人說:“來人,去找大夫,別讓人死了!”

  那人話音剛落,就聽見有人回應,隨之又聽到有人跑出去的聲音。

  林月盈聽這聲音很耳熟,卻一時半會想不起來是誰,而楚麟聽這人的聲音就奇怪,那人怎么也來了?而那袁承竟直接走出去,可是他才邁出去兩步,那人卻進來了。

  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受命來徹查林月朗被人投毒的袁恒。

  林月盈和楚麟同時回頭走進來的袁恒,戴著一頂九旒袞冠,穿著一身繡有九章紋的紫衣纁裳,配著一條金玉飾劍鏢首,正正氣凜然的站在門內。

  楚麟把已經(jīng)安靜下來的林月盈輕輕放在地上。

  袁恒現(xiàn)在出現(xiàn)是為了什么?反悔把紅參給林月盈了?還是想趁機敲詐林府,甚至是明國公府?又或者是想落井下石?

  “父親怎么來了?還換了朝服?”

  也不知道袁恒是不是還在生袁承的氣,所以袁承跟他問話,他都沒有回答袁承,而是徑直從他的身旁走過,看著還在掙扎而渾身是血的方遠,竟有些不忍,轉頭看向林月盈:“林姑娘下這么狠的手,是想在他之前,進天牢嗎?”

  林月盈既然敢做,那自然也敢當,走出來就要回話,可是這會兒的她,卻被楚麟攔在了身后。

  林月盈的性子,楚麟再清楚不過了,她這一站出去就會跟袁恒說道一番??墒窃悻F(xiàn)在穿著一身朝服,必定是為了公事而來,可不能因為林月盈的魯莽沖撞了他,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袁承見袁恒把話說的這么嚴重,立馬就賠笑著:“看父親說的,月盈也只是小小的教訓一下這誰而已,哪會弄死他?”

  袁承說著就把袁恒往外帶:“父親,我們出去說,出去說!”

  袁恒就見袁承要把自己往外帶,立馬就甩開他攙著自己的手:“出去干嘛?為父是奉命來問案的,為父出去,犯人在這,為父怎么問案?”

  袁恒一說是問案,袁承那賠笑的神情就收斂了。

  不知道現(xiàn)在的方遠是已經(jīng)麻木了,還是感覺不到疼痛了,只是吊在那里,時不時的抽搐著身子,卻并沒有繼續(xù)慘叫。

  袁恒往前走了兩步,想靠近方遠,可是在方遠的周圍都是他的鮮血,讓袁恒根本不想靠近,就隔著三尺遠的地方問方遠:“剛剛你說何威把朝陸學院的學生都抓起來了,那人都關在哪?。俊?p>  幾乎快要暈厥的方遠,聽到有人問話,想把頭抬起來,可是他并沒有多余的力氣能讓頭抬起來,只能有氣無力地回答:“何威讓人趁著黑夜來抓我們的,還把我們都打暈了才帶走,當我們醒來時,我們就被關在一間空屋里。何威逼迫學生來給月朗投毒,也是把學生打暈了才弄出來的,所以那地方是哪兒,我學生真不知道。”

  如今已經(jīng)知道給林月朗投毒的是何威,把朝陸學院的學生抓起來的也是何威,可是袁恒不可能因為方遠的一面之詞就去抓人,而且朝陸學院的學生到底被何威關在哪兒,還沒有弄清楚,何威若是不開口,想救也沒辦法救。

  袁恒不再看方遠,而是扭頭看著楚麟護在身后的林月盈:“林姑娘覺得此人的話能信嗎?”

  站在楚麟身后,把袁恒的問詢都看在眼里的林月盈,從楚麟身后站出來,認真回答袁恒:“能信!”

  袁恒看著林月盈那不像是撒謊的雙眸,又問:“為何?”

  為何?

  林月盈要不要回答袁恒這個問題?回答了就是在揭自己的恥辱,不回答袁恒,他就不追查何威了嗎?可是她真的不想當著袁承的面,回答這個問題。

  雖說何威沒把林月盈怎么樣,可是在教坊司里發(fā)生的那件事,林月盈真的不想再想起來。

  在林月盈身旁的楚麟,察覺到林月盈的不對,就把左手輕輕搭在她的背上,輕聲喚著:“月盈?”

  林月朗吐血的情形,讓林月盈至今難忘……

  “年前,我跟月朗出去時,不小心走散了,我就遇上了何威。何威當時就想輕薄我,好在我當時就逃開了,還跟月朗匯合了??墒呛瓮谖液驮吕噬砗缶o追不舍,就把我跟月朗逼到了一個死胡同,當月朗要何威打起來時,穆親王就來了。因為何威在穆親王出現(xiàn)之前,說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話,就被穆親王罰跪了三天。”

  林月盈說到這些,在袁恒看來,雖不覺得有什么,倒是楚麟和袁承,卻揪心的聽著林月盈的話,都一直看著把頭低下去的林月盈。

  楚麟這回可算是知道齊云顧為何說林月盈欠他的了,可是這也只是其一,其二呢?

  袁恒仔細想著林月盈的話,又想到了一件事:“何威既然是被穆親王罰的,那他記恨的也是穆親王,可他為什么會報復月朗呢?他若是因為月朗跟他作對,才報復林月朗,那他為何早不報復,晚把報復,偏偏這個時候報復?”

  林月盈聽著袁恒的話,袖中的拳頭就握的更緊了。

  林月盈不敢抬頭看袁承,就繼續(xù)低著頭。

  林月盈那顫抖的雙手,如她那搖擺不定的心一樣。

  楚麟和袁承都急切地看著林月盈,看著她那顫抖的雙手就知道,林月盈要回答的事,絕不簡單。

  林月盈呼了一口氣,強裝鎮(zhèn)定地回答:“在寧安園獻舞后,我在教坊司換衣服時,那何威就躲在換衣間里,若不是青龍及時出現(xiàn),我的清白,怕是要毀在他手里了!”

  林月盈輕描淡寫的說著,卻讓楚麟和袁承聽得心如火灼。

  早已經(jīng)如火焚心的楚麟,把雙手搭在林月盈的身上,直接把她轉過來,看著她的眼睛,就心急如焚地問:“這么重要的事,你當時怎么不告訴我?”

  林月盈見楚麟沖著自己就是低吼,剛剛一直壓抑的羞恥和惱怒又迸發(fā)了出來,用力的撥開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也朝著楚麟吼回去:“告訴你又怎樣?你當時可是有職務在身,你能離開寧安園?再說,當時青龍就把何威帶走了,你又要去哪里找他們?”

  還在焚心的楚麟,被林月盈堵的啞口無言,想反駁她,卻又不知道該怎么反駁她。

  另一邊的袁承,看著爭吵的倆人,就算他再同情林月盈的遭遇,現(xiàn)在的他,也不敢上去勸說他們。

  袁恒看著爭吵的倆人,雖然還有問題要問林月盈,可是他也不忍再揭林月盈的傷疤了。

  門外,一個穿著墨色衣裙,名為晨的小兵,見楚青云和林縉卓正在趕來,就走進柴房,稟告袁恒說:“大人,楚大人和林大人來了!”

  袁恒聽著晨的話,不想再問林月盈了,就看了一眼方遠,就抬起右手,用食指一勾。

  晨自然知道袁恒的意思,就繞過袁恒,踩著方遠身旁的血漬,左手拿著狀紙,用右手的食指在方遠身上的傷口沾了一點血,就蹭在方遠的右手食指上,又抓著他的食指就在狀紙上。

  袁恒見晨已經(jīng)讓方遠畫了押,也就離開了柴房。

  這十年來,袁恒和楚青云都是針尖對麥芒的存在,可是各懷心事的林月盈和楚麟已經(jīng)沒心思管了,也就沒有跟出去。

  袁承看著默不作聲的倆人,覺得說不上什么的他,就跟著袁恒一起出去了。

  袁恒剛出來,就看見了也是剛進來的楚青云和林縉卓。

  林府中的下人不多,這真遇到事了,就連個點燈的人都沒有,而那唯一能照亮這一丈寬的天井的,還是那袁恒帶來的,正站在天井兩旁舉著火把的士兵。

  在后廚的過道上,袁恒隔在這將近一丈寬的天井,和楚青云跟林縉卓遙遙相望著。

  雖說楚青云不滿袁恒突然造訪林府,但是這怎么說也是在林縉卓的府邸,楚青云不可能以客為主,就示意林縉卓去跟袁恒搭話。

  林縉卓自然知道楚青云這是顧及自己的顏面呢,也就順他的意,問袁恒:“袁大人上門來,為何不讓人通知下官一聲,好讓下官去迎接袁大人啊,袁大人來了又為何不去大廳坐著,而是來了這后廚呢?”

  袁恒見上來問話的是林縉卓,而不是楚青云,也算是松了一口氣,畢竟跟林縉卓能可以好好說話,不像跟楚青云,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和他吵起來呢。

  袁恒向著東南方就是抱拳,回答林縉卓說:“袁某人奉皇上之命,前來徹查令郎被投毒一事!”

  林月朗被人投毒,是該好好查一下的,可是林縉卓和楚青云倆人只顧著等林月盈和楚麟求的藥,完全沒閑功夫關心這事,更別說是要跟皇上請命徹查了。

  林縉卓和袁恒這邊說著話,回去換回原來那身,繡有美人梅的孔雀藍長衫的羅少卿也折回來了。

  袁恒先是借出紅參,現(xiàn)在又請旨來調查林月朗被人投毒一事,這到底是袁恒良心發(fā)現(xiàn),還是另有所謀?

  廚房里正在熬藥的欣兒,聽到天井里的動靜,就站起來,透過窗戶,看著天井里的人。

  從蔡廚娘手里接過糖罐的林峰,來到出廚房門口,就看著兩側緊張的氛圍,都不敢輕易邁步了。

  林縉卓聽著袁恒的話,不知道他是何意,便問:“犬子這事兒驚動袁大人也就算了,怎么也驚動皇上了呢?”

  “這不是袁某人知道令郎的事嘛,袁某人既然知道了,就想著盡一份綿薄之力!”

  楚青云見袁恒說的這么好心,還是忍不住站出來問:“袁大人特意跟皇上請旨徹查月朗被投毒一事,那我們怎么相信袁大人是盡力相助,還是敷衍了事?”

  “既然袁某人敢請這旨,袁某人定當盡力而為!”

  袁恒斬釘截鐵地回答楚青云,可是楚青云還是不信,想再問,卻被羅少卿給攔下了了。

  羅少卿雖然不知道袁恒到底是什么目的,但是他是奉旨前來,讓楚青云攔著,也好說不好聽。

  羅少卿攔下楚青云,就跟站在天井另一邊袁恒說:“既然如此,那我等就不耽擱袁大人了,袁大人,請!”

  楚青云不知道羅少卿為什么不讓自己跟袁恒問清楚,可是既然羅少卿都攔下自己了,自己也不好當著袁恒的面駁羅少卿的面,也就不再多說什么。

  羅少卿既然這么說了,袁恒也不想因和楚青云斗嘴而誤了事,就叫上袁承:“承兒,你留在這也幫不上什么忙,那就跟為父跑一趟吧?!?p>  袁恒叫袁承,袁承哪敢不答應?而且他留下來,的確也幫不上什么忙,與其在這干等著,倒不如親自去把何威抓到林月盈面前,為她分憂。

  若是在往日,袁承就會跟林月盈說一些寬慰她的話,可是剛剛看見楚麟就那樣抱著她,竟什么都說不出口,只是看了一眼柴房里那心事重重的林月盈,就跟著袁恒邁步從過道上走下來,穿過天井。

  楚青云見袁恒走過來,不想攔他,就任由羅少卿把自己強行扶到一旁。

  站在廚房門口的林峰,見袁恒走了,這才跑到柴房里,拿起放在一旁的柴刀,割斷了方遠手上的繩子,又把手里的糖罐里的砂糖,胡亂的倒在早已經(jīng)昏迷不醒的方遠身上。

  袁恒帶著袁承從楚青云等人面前走過,那些他帶來的官兵也跟在他們父子倆人一起出去了。

  隨著袁恒等人漸漸遠去,天井里的光線又暗了下來,飛羽和飛翼就拿出火折子,將那掛在屋檐下的燈籠一一點亮,這才讓昏暗下來的天井,重新亮了起來。

  楚青云見袁恒已經(jīng)遠去,就問還扶著自己手臂的羅少卿:“剛剛你為什么攔著我,不讓我問清楚?”

  “袁大人既然是請旨而來,必定有他的原因,定不會敷衍了事。他既然替我們操這份心,我們也好全身心照顧月朗不是?”

  楚青云聽著羅少卿的解釋,可是他還是不放心。

  楚青云沒有再追問袁恒是不是真的會認真查林月朗被人投毒一事,卻問羅少卿:“少卿可是聽到月朗的事了,所以才來的?”

  “是!”

  “那你祖母和父親也知道了?”

  “祖母那么疼愛月朗,少卿可不敢告訴祖母,所以少卿也只是告訴父親而已!”

  “也是,月朗這事還是先不要告訴你祖母好,要不然她老人家也跟著操心!”

  “是!”

  羅少卿應著,就看了一眼昏暗的柴房,又跟楚青云和林縉卓說:“這會兒飯點早過了,想必大姑父、三姑父為了月朗的事還沒有吃晚飯吧,這可不行,可別到時候月朗醒了,你們兩位倒了,那到時候月朗可就要自責了,要真這樣,那他什么時候能好,是吧?”

  既然投毒這事,袁恒已經(jīng)請旨徹查了,楚青云就算不放心,他也做不了什么,就看了看柴房里心事重重的林月盈和楚麟,把手從羅少卿的手上抽出來,和林縉卓說:“縉卓賢弟,這里讓孩子們處理就行了,我們就先回去吧?”

  林縉卓聽著楚青云的話,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柴房里的林月盈,就應著楚青云,跟著他出去了。

  羅少卿看著倆人走遠了,就叫來羅魏:“羅魏,你去跟著袁大人,但凡有如何情況,第一時間回來通知我!”

  羅魏自知此事的重要性,不敢猶豫,立馬就應下了,轉身就追著袁恒去了。

  羅少卿轉身,看著還站在柴房里的林月盈和楚麟,就朝著他們走過去。

  羅少卿看著面前的倆人,臉色一個比一個凝重,竟有些不好開口,好半天才跟林月盈說:“月盈,這事袁大人既然是奉旨徹查的,想必他也不敢敷衍了事,我們就等著消息吧?!?p>  林月盈聽著羅少卿的話,慢慢蹲走到天井邊坐下,雙手放在雙膝上,就把腦袋埋在自己的臂彎里,低語著:“初見方遠時,我就覺得這人有問題,就怕發(fā)生什么事,特意讓人看著,可是沒想到還是發(fā)生了這種事!”

  羅少卿何成不是跟林月盈這樣自責,但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自責也沒用,可是他又不能當著楚麟的面安慰林月盈,就抬眸示意楚麟安慰她。

  楚麟知道羅少卿是在示意自己做點什么,可是也是心急如焚的他,不知道該以什么身份安慰林月盈。是被她傷了一次次的未婚夫?還是兄長?

  可是不管是哪一個,他都沒有保護好林月盈。

  楚麟伸出他那寬大而溫暖的右手,撫摸著林月盈的頭頂:“背后的人,袁大人已經(jīng)去抓了,藥我們也求回來了,你能做的也都做了,沒人會怪你的!”

  林月盈沒有和剛剛那樣,撥開楚麟的手,而是任由他撫摸著自己的頭頂,以此慰藉自己的不安。

  “可是我還是不能原諒我自己,但凡我多留點心,這一切就都可以避免的!”

  “那你要是真的這么說的話,那你是當著月朗的面把人趕出去?還是寸步不離的跟在他們身旁?”

  林月盈回答不上楚麟的話。

  楚麟見林月盈回答不上自己的話,又安慰她說:“好了,先回去吧?,F(xiàn)在大家都在操心月朗的事,你若還是這樣悶悶不樂,只會讓三姨夫分心,你也不想這樣吧?”

  林月盈自然知道,可是她就是不肯原諒自己。

  林府的飯廳里,林、楚兩家和羅少卿都圍坐在飯桌旁,可是一個個都擔心著林月朗,沒一個有胃口吃飯。

  跟楚青云夫婦坐在左側的楚星羅早就餓了,可是在座的沒一個動筷子,無論是輩分還是年紀都是最小的他,就算再餓也不敢動筷子。

  楚麟看著一個個沒精打采的眾人,再看看低頭不語的林月盈,也是替她揪心。

  楚麟從一盤清蒸魚里,夾了一塊魚肉,放進林月盈的碗里:“吃吧,你要是沒吃飽,怎么有力氣照顧好月朗?”

  林月盈盯著碗里的魚肉,久久都不肯動筷子。

  楚麟見林月盈還是不動筷子,就說著違心的話:“快吃吧,你要是把自己餓壞了,月朗會傷心的!”

  在座的人,聽著楚麟這話,就覺得怪怪的,可是卻又不好說什么。

  也不知道林月盈是知道餓了,還是把楚麟的話聽進去了,拿起筷子端起碗,就不顧儀態(tài)地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楚麟見林月盈可算是肯吃飯了,可他卻不知為何,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馬車里的袁恒,問同乘一輛馬車的袁承:“剛剛林月盈說的青龍,你可知道是誰?”

  袁承雖然還介懷林月盈和楚麟的事,可是知道孰輕孰重他,立馬就回答袁恒:“我第一次去找月盈時,就在月盈的望舒閣里見過青龍。那是一個戴著青龍面具的男子,是玉宇閣的人,看身影和聲音,應該是個青年人!”

  袁恒一聽是玉宇閣的人,就不淡定了:“玉宇閣的人?”

  “是,月盈好像跟玉宇閣的東家認識,按月盈的話,那青龍應該一直都護在她身旁,不過這事林月盈好像不知道。”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十七那天,月盈本想著找青龍問清楚的,可是對方并沒有露面,還給月盈留了一大堆沒有的信,氣得月盈都想把玉宇閣給點了!”

  袁恒沒想到,林月盈竟想在玉宇閣縱火,可他更沒想到的是,袁承對這件事這么清楚。

  何府的大廳里,袁承看著雕鏤玉染的大廳,看著對面墻上那架子上罕見的奇珍異寶,再看看自己身前袁恒手上端著的金描牡丹茶碗,就是一笑:不過是小小的御史中丞,竟這么張揚?

  好半天才出來的何駒,瞥了一樣袁恒父子,徑直走向主位:“這都入夜了,袁大人這會兒來造訪,所謂何事?。俊?p>  袁恒來此,明明是要見何威的,為什么只有何駒一個人出來了?

  “袁某人要話要問令郎,為何不見他人呢?”

  “小兒身子不便,不方便見客,還請袁大人莫要見怪。袁大人若是有話問小兒,問下官即可,下官代小兒回答!”

  “這你還真不能替他回答!”

  袁恒說著,就招來站在大廳門口那拿著狀紙的晨。

  晨拿出方遠的狀紙,遞給何駒。

  何駒簡單地掃了一眼狀紙密密麻,就被狀紙還給晨,臉上仍然波瀾不驚:“袁大人,你也太抬舉小兒了,小兒這幾日從未出過門,怎么可能抓了朝陸學院的學子呢?袁大人你又不是不清楚,那朝陸學院可是翰林院直屬學院,袁大人覺得可能嗎?”

  朝陸學院的確是翰林院直屬學院,還有專人看管,就算是學員從朝陸學院到帝都也有專人護著,何威想動人的確有點難度,可是林月盈不可能用自己的清白去誣告何威!

  “袁某人也不相信啊,更不想大晚上的出來跑這一趟啊。可是那犯人就是這么說的,沒辦法,袁某人也就例行公事,來問一問令郎?!?p>  袁恒態(tài)度決然,看來他不見見何威是不會走了!

  一張竹制的躺椅上,何威蓋著一張狐毛毯子,正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不知道他是睡著了還是覺得燈光刺眼,就用一本書蓋著自己的臉。

  那婢女一路小跑著過來,在快到何威門口時,就把步子減慢,當她到了何威門口時,竟猶猶豫豫地不敢敲門。

  那蹲在一旁說說笑笑的幾個小斯,見那婢女站在門口卻不說話也不敲門,就慫恿最靠近她的何小出來跟她問話。

  何小扔了手里的瓜子,拍了拍落在身上的瓜子殼,就來到門口跟那婢女問話:“小姐姐,時間還早呢,就這么著急嗎?”

  那婢女聽何小話中有話,立馬就搖頭說:“不是,是老爺讓奴婢來跟少爺說一聲,袁大人要見公子?!?p>  “哪個袁大人,都這個時辰了還要見公子?”

  “是袁恒,袁大人?!?p>  堂堂尚書令袁恒,跟何駒私底下根本沒什么交情,他大晚上的找何威做什么?

  何小又問:“那袁大人找公子是為了何事?”

  “袁大人說,公子抓了朝陸學院的學生,還脅迫他人給人投毒?!?p>  剛剛還悠哉悠哉的何小,聽婢女這話,沒了開玩笑的閑心,轉身推開門就跑了進去,來到何威身旁,說:“公子,袁恒袁大人來了,說是查林月朗被投毒一事?!?p>  在那用書蓋著臉的何威,許久才開口:“林月朗還沒死嗎?”

  “不知道,來報信的人只說,林府的人忙里忙外的,就連明國公府的羅少卿也去了,可就是沒聽說人死了?!?p>  “那他也活不長了!”

  “那袁大人那邊?”

  何威慢慢拉下臉上的書,卻因燭光實在是刺眼,就瞇著眼:“他手上有的也只是方遠的口供而已,并沒有確鑿的證據(jù),本公子怕他做甚?他既然想見我,本公子就讓他見見!”

  “知道了!”

  何小應著,轉身就出去了,叫上門外的其他三人進來,一起抬上何威,就去了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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