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兒慌慌張張的就要往回跑,就見王簡和王淺淺一起走了進來。
瑤兒急忙道:“皇帝哥哥,不好啦,有刺客混進我們園子里面啦!”
她剛剛在鄭玉橋面前裝腔作勢起來的端莊瞬間破功,又恢復了原來天真浪漫的本性。
王簡臉色一板,道:“咋咋呼呼的成何體統(tǒng)?!?p> 瑤兒被訓斥,知道自己在大臣面前失了儀態(tài),便鼓著小嘴站在一旁不再說話。
鄭玉橋也是五十好幾,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不由得也喜愛瑤兒的天真浪漫,暗想著回家是不是再納一房小妾。
王淺淺淡淡道:“世伯,請坐?!?p>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王淺淺只是做了“請”的手勢,這么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讓鄭玉橋頓時感受到有些壓力,王淺淺是他看著長大的,但此刻的王淺淺卻散發(fā)出一種獨特的儀容和氣度,可具體來說,就是變得有些上下尊卑之別,讓他不敢平視。
王淺淺把自己當成了這屋里的女主人,鄭玉橋看了王簡一眼,王簡也全無異議,他這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坐下。
“這也許才是真正的‘錦書’吧?!编嵱駱蛳氲馈?p> 他收了收心神道:“咳?;噬?,臣數日前接到一份報告,說是城門死了一名乞丐?!?p> 王簡淡淡的問道:“是刺客干的?”
“皇上圣明,一猜就中。據城門口周圍目擊的百姓說,兇手是一名武功高強的少女,那乞丐是被她從后心刺入,一劍斃命!”
王簡聽得云里霧里的,他讓鄭玉橋主辦“緋議君上”的小案子,怎么又蹦出來了個刺客的大案?既然是刺客,刺殺的對象最起碼也應該是大人物,又怎么會閑的沒事跑去刺殺一名乞丐?
“殺死了一個乞丐,這也值得你”
“不,不是的,皇上有所不知...”
鄭玉橋感覺自己馬上就要破了一件驚天大案,他興奮道:“皇上,根據微臣探知,那刺客混進了園子!”
“什么?!”
王簡頓時心里一跳,感覺脖子一涼,心想不會是李自成或者多爾袞派來的吧?
王簡為了救琪兒,他武功全失,即便是進了濟南城之后,他玩命的修煉,也只是練到了都尉之境。因為龍魂已經破碎消失,再想提升境界也完全不可能了。
要是真遇到什么刺客,琪兒又不在身邊的話,王簡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鄭玉橋撫著胡須,接著道:“而且,臣斷定,那刺客在園子內還有同伙!是團體作案,想必那名乞丐也是同伙,因為某些原因所以才被滅了口!”
事關王簡安慰,王淺淺也很是擔心,她道:“這園子是我祖?zhèn)鞯姆慨a,府里上上下下全都是用了幾十年的老人,哪來的什么同伙?”
鄭玉橋高深莫測的看了一眼王淺淺,回復道:“世侄女,防人之心不可無啊,這同伙便是江南名妓---陳圓圓!”
“皇上,微臣的手下親眼所見,那日,刺客殺了那名乞丐,便隨著陳圓圓入了這園子,皇上如若不信的話,可請陳圓圓和我的手下當面對質!”
王淺淺也十分的詫異,數天之內聽到了好幾次陳圓圓的大名,而且一次都比一次玄乎,居然還跟刺客扯上了關系。
王簡一聽有刺客,心里一直繃著,直到他說完,這才完全松了一口氣:陳圓圓要是想殺自己,根本用不著什么刺客。
他娘的,說話還帶大喘氣的,你倒是一口氣說完啊!
王簡有些惱怒,擺了擺手,道:“刺客的事不用你管了,朕讓你辦的案子辦得如何了?”
“恩?”鄭玉橋有些發(fā)懵,他本來想著自己如果辦好了刺殺皇上的這種驚天大案,一則自己不但可以立大功;二則也可以借此機會除掉陳圓圓這個亂世禍水,為王淺淺掃除后宮爭寵的障礙;三則也能把“緋議君上”這種小案子遮蓋過去,讓皇上無心深究。
那日鄭玉橋率領百官出城迎接王簡,親眼見過亂世名妓陳圓圓,他認定陳圓圓就是魅惑君主的禍水,一心想著出掉這個禍國殃民的妖姬。
但鄭玉橋沒想到王簡對于刺客的案子毫無興趣,反倒問起了他不愿提及的小案子。
他試探的問道:“皇上,那刺客…”
“刺客的事朕自有主張,朕問的是朕讓你辦的案子,你辦的如何了?!”
鄭玉橋見皇上有些發(fā)怒,終于回答道:“那韋家的婦人確實污蔑了您,周圍鄰里聽的真真的。微臣又有鄰里的證詞,不容她抵賴,臣與周通判商議過后,判了他死罪,家產全部充公,家眷也都充軍。”
“什么?”王簡聞言不免大吃一驚:
這鄭玉橋好狠,怎么說那韋忠輝也是聽他的命令,替他辦事,結果反倒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
王淺淺也是內心一涼,暗道這鄭玉橋怎的如此愚蠢,那天的事,王簡都一清二楚。他現在還蒙在鼓里,并不知道王簡讓他審理韋忠輝,是為了提醒他,讓他不要自作聰明,耍手段諂媚王簡。
鄭玉橋笨的把事情做這么絕,倘若韋忠輝真的被他處死了,那他在王簡這一點回還余地都沒有。搞不好王簡一怒之下,丟官罷爵都是輕的,掉腦袋也說不定。
王鄭兩家是世交,王淺淺怎能見死不救,她急忙開口道:“鄭伯父,那日皇上在宴會上多喝了幾杯,回來后跟侄女說,那韋家釀的酒口感醇厚,回味無窮,實在是難得的佳釀。如若你把他抄家滅族,世間就再無秋露白了,豈不可惜?倘若您下次再想請人喝酒,怕是要喝不到了。”
她特意在“請人喝酒”上加重語氣,似要提醒鄭玉橋:你找人灌醉皇上的事,皇上并非完全不知情。
雖然那日王簡喝的暈頭轉向的,可說過的話還是記得的,他詫異的看了一眼王淺淺:我什么時候說過這種話?
王淺淺想到的是那日的曖昧,被他一瞧,小臉微紅。
王簡一時看得入迷了:大家閨秀果然不善于撒謊,還臉紅,真好看!
王淺淺一句話就在無形間解了鄭玉橋的危局,而且她謊話明說,不但王簡也無話可說,反而還覺得她聰敏睿智,更加的動人。
這便是謊話明說的好處。
謊話明說就是戲言,戲言博人一笑,誰也不會當你在說謊,反而覺得你風趣幽默。
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王簡下旨讓鄭玉橋主審韋忠輝的案子,他就想著殺人滅口,把這個案子辦成一件鐵案,神不知鬼不覺的把宴會上合謀灌醉皇上的事遮掩過去。
對于鄭玉橋這種封疆大吏來說,整死一兩名商人就跟踩死一只螞蟻一般,根本不覺得可惜。
此刻有了王淺淺的提醒,鄭玉橋看皇上臉色又不對,他豆大的汗珠終于從臉上流了下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
鄭玉橋嚇得跪倒在地:“皇上恕罪!”
他做的事,本也不算什么。往小了說就是諂媚君主,講究一個潤物細無聲,對昏君好使,可對明君不好使,因為明君往往能一眼看穿他的伎倆。
王簡不算明君,可沒有人喜歡被別人戲弄,更何況王簡現在是高高在上的帝王。
哪個帝王不會被慣得沒點脾氣?
王簡冷冷道:“恩,那韋家的酒確實不錯,朕交代過你,只為警示世人不可胡言亂語,無事生非,損了皇家的威儀。韋忠輝罪不至死,罰沒家產即可,你卻自作聰明,實在是可惡!”
王淺淺適時的勸道:“皇上,既然鄭伯父知錯了,就饒了他這一次吧?!?p> 鄭玉橋也是個能干的佞臣,王簡道:“哼,要不是淺淺求情,朕絕不輕饒,朕告訴你鄭玉橋,朕要的是能辦事的能臣,而不是偷奸?;?,諂媚惑主的奸佞,望你好自為之!”
“微臣謝皇上,臣知罪了,臣回去后立刻重新審理此案?!?p> 鄭玉橋這才感覺到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馬匹拍好了不行,拍過了也不行。
當佞臣的風險實在太大,還是老老實實的安守自己的本分為上。
他感激的看了一眼王淺淺,趕忙退了下去。
見鄭玉橋走了,王簡和王淺淺二人相視一笑,他們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配合的很是默契,直唬得鄭玉橋這個老狐貍一愣一愣的。
王簡道:“你說,我什么時候說過韋忠輝家的酒好喝了?”
王淺淺嬌笑道:“簡哥哥,你那日喝醉了,自己說過什么都不記得啦?!?p> “哦?那我做過什么也不記得了。我得想想….”“哎,想不起來了,等會,我去拿酒,喝醉了再做一次就記起來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