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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顏不禍

第三章 再見 虎口得命帕為媒

紅顏不禍 玲瓏徹 1349 2019-06-12 01:03:46

  在這浩渺的森林里,他似乎高估了自己的能力,這有形的山神力量籠罩著他,他迷路了。

  在他劈荊斬棘的時候,似乎前路有小徑到達希望之地,哪知一個跌跤,滾進了無名涯底。

  黑壓壓的荊棘叢差點刺破他的五臟六腑,他在半昏迷間,饑餓交加、疼痛不已。他咬緊牙關(guān)忍受著劇痛,仍忍不住痛出聲來。

  旁邊蠕動的聲音讓他知道定是毒蛇侵?jǐn)_他。瞬間,被嚙咬的感覺刺破他的神經(jīng)。

  他被毒蛇糾纏間,一陣清香襲人的味道穿透他的肺腑,等他醒來,在山洞的篝火里,一個戴著白色沒有畫五官的面具女子正給他用涼透的開水清理傷口,清理好傷口之后抹上消炎的藥膏。包扎好后,抬頭見他似乎端詳了她好久。

  他的嘴里滿是血腥的味道,模糊間似乎記得,有人給自己喂東西。

  “你給我喝的是什么?”他疑惑地問。

  “血?!?p>  “蛇血?”

  她不回答。

  “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我也在尋出去的路,看到你的鞋子還在峭壁的樹枝上,我知道你出事了,并拉著繩子下來,繩斷了,我落在樹上,沒有大礙,看你嘴唇干裂發(fā)紫,又渴又餓,所以私自給您喂血。這里一時半會找不到水源。既然有緣,并救你”

  蛇血不是這個味道,那是人血,他作為部頭非常清楚。

  這個和他素昧平生的女子,竟然為他如此,他斷然想不通。

  “我是醫(yī)女,自有分寸?!彼卣f。

  相比感動,他更覺寒冷。蛇毒復(fù)發(fā)讓他寒、痛交織。

  見他如此痛苦,她緊緊地抱著他。第一次有女人這么親密地抱著他,她身上的芬芳似乎有陣痛的效果。他在她懷里安靜地睡著了。

  她背著熟睡的他,不斷地找出口,終于找到一個不算陡峭的山坡,她撕下扯下裙擺布條做帶子,將他捆在身上,手腳并用地艱難地離開了荊棘淵。

  等他醒來的時候,他摸著自己的臉,看到自己的手,皆血肉結(jié)痂,開始好轉(zhuǎn)。

  瀑布水聲震天響,他終于離開了那個鬼地方??上膳畢s不見了人影。

  這種迷迷糊糊的日子,一個女子竟然對他如此情深義重,他斷然無解??刹灰娝挠白?,讓他百感交集、心痛難忍。

  他年幼與母親分離,去往軍營謀活,他并落下心絞痛,父親常常為考驗他和培養(yǎng)他,將他常扔在營地外求生。自有記憶起,他感受最深的是野獸之靈兇怖、貪婪的眼神,這群狼視地逼近讓他害怕至極。

  他覺得口渴,并爬到溪水邊喝水。

  他到了溪水池旁邊。他自幼年起跟隨父親行軍,這傷痛似乎早已習(xí)慣。

  從容淡定地捧了清水飲用,忽然察覺似乎哪里不對勁,(周圍輕巧的走獸似乎逃離)他警覺地轉(zhuǎn)身。

  在他蹲著的地方兩丈處,草叢里露出綠眼白虎的頭,此虎的毛發(fā)在落日余暉下鑲著金邊,孟珙玉看傻了。

  剎那間,虎撲少年的時候,虎爪迎面刺破了少年的臉蛋,幸好少年一個翻滾,只是劃傷。

  沒想到老虎拖住了他的腿。老虎頭咬住了他的腿。少年似乎轉(zhuǎn)眼要命喪黃泉,一陣風(fēng)的速度只聽唰唰地兩聲,綠眼白虎應(yīng)聲倒地,兩腿受傷,倒地掙扎。

  循著箭頭飛來的方向望去,開弓的是遠處大樹上青衣飄飄,是擁有一雙碧湖水一般清冽、美麗眼睛的少女。

  她緩緩地走向他的時候,仿佛山中精靈現(xiàn)身。

  多年之后,驃騎大將軍想起那日情景,感嘆到:

  有的人見一次就忘,有的人歡喜逗笑、有趣卻住不進我的心里,有的人高冷深奧卻無親近感,令人不愿親近。而她,我只遇一次,看不到她的面容,就深深愛上,再見她真容并已然傾心、非她不可,如若我能再次擁抱她,哪怕會被灼傷,也再所不惜,這就是我的一見鐘情再見許終生啊。

  少年想雖然她不是天下最貌美的,但絕對是脫俗的、特別的。

  少年見她從衣袖子里掏手帕,麻利地給他清理傷口。

  “本來想在遠處看你醒了再走的,白眼虎這么多年沒出現(xiàn),偏偏找上了你。對不起,我來遲了?!彼呎f邊觀察他臉上的傷口。

  “等你臉上的傷口清洗后干燥了撒上這個藥粉?!彼f。說著從衣袖里掏出藥瓶遞給他。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可以抬頭看我么?”

  如果是陸云碰到了她的手,她是立即甩開的,珙玉于她似乎是特別的。她緩緩抬頭看他的時候,劍眉下是璞玉一樣的眼睛,真真是英氣逼人而不失華麗的男子。

  “你為何救我?”

  “我也說不出何故,只覺得你應(yīng)當(dāng)?shù)镁取!?p>  “那你可曾救過其他人?”

  “救過,兔子豺狼都救過。”

  “你珍惜萬靈,為何要殺那白虎?”

  “白虎受的是麻醉傷,箭頭抹的是麻醉且愈合的藥,專用于傷人的惡獸。”

  “你是愛上我了?”孟珙玉認真地問。

  “我不知道?!彼邼鼗卮?。

  星翠心想此少年想必帶著好奇心了解自己。領(lǐng)路去往擁淵閣的路途上,星翠有時劈斬荊棘,有時抄小徑。

  少年舉著火把為她明路。此少年郎的目光和腳步都跟隨著她,有時候她也會為夜幕下清脆的鳥聲駐足。

  他只覺她甚是可愛。

  來到瀑布的時候,他問:“為什么一定從這里進去呢?”

  “因為這是最近的路,如果你要繞過去的話,要多走兩天兩夜?!毙谴湔J真地說。

  星翠示意他先進去,他淌過河水,往瀑布里沖了進去,雖然勝過千斤墜的重力要把他擊打,他也毫不遲疑,果敢有力、雷厲風(fēng)行。

  他又一次成功地越過了飛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簾。

  外面的她似乎沒有動靜。

  “你不來了嗎?”他感到惋惜地說。

  外面還沒有動靜,他以為她走了,正要可惜地回擁淵閣的時候,一個渾身濕透的美佳人滿面春風(fēng)地從外面迎面飛進來,她怕把他撞倒,伸出手擁抱著他。把頭埋在他懷里。

  這溫潤的擁抱讓珙玉不知所措。

  “在我很小的時候,阿仙婆教導(dǎo)我男女授受不親,我也認同。如果她知道了今日我這樣,一定說,不能這樣?!彼f著,沒有松開擁抱,只抬起頭。

  她仰望著他寶石般的眼睛說:“牛郎織女怎么可以親近?因為他們兩廂情愿,我喜歡你,我情愿?!彼嬲\地說,“如果你不愿意,一定要推開我?!?p>  他驚呆了。第一次有女子這樣大膽地對他說著情話,他卻不反感,她有著星星一樣美的眼睛,和一顆赤誠的心。

  “我不會推開你?!彼f,她笑了,就像秋日滿月淵的明媚陽光,燦爛純凈。

  他俯下身子,在她潔白無瑕的額頭上輕輕一吻。

  她微微地閉上眼睛,帶著笑意。睜開眼睛的時候感激地說了聲謝謝。然后松開了他。

  因為羞澀,因為開心,她走在了前面。

  子時到了擁淵閣,一對佳人默契等天亮。

  星翠靜坐在石凳上,隔著孟珙玉幾米遠。

  少年從未與少女獨處一夜,本有點緊張,但見少女鎮(zhèn)定自若,也就輕松起來。只見微光中的可人兒將少年不知何時抓到的一只野雞正細細烹煮。

  “你平時也靠食野味為生?”少年問。

  “阿婆和我平常食素食,陸云有時候會弄野味回來,但我不甚喜歡,阿婆把齋信佛也不允許?!毙谴溥吤呎f。

  “你會和我一起吃嗎?”他小心地問道。

  “只要你喜歡,我當(dāng)然作陪?!彼吹剿馔獾谋砬榈谋砬?,“這里沒有阿婆,只有你?!?p>  孟珙玉被這個少女看見了他的存在。

  給予了他最難忘的陪伴。

  等到天色微亮,晨風(fēng)微涼,星翠起身告辭。

  孟珙玉莞爾一笑,“父親曾把我丟在狼堆里九死一生,你沒有為我殺狼,卻為素未謀面的我出山谷、傷虎。不顧危險、犧牲自己。你既然交予我這素帕,那我把隨身攜帶的璞玉交予姑娘吧?!?p>  星翠推脫不要:“如果少郎喜歡這素帕,送你便是,如若一定要換,哪天還回其他的帕子就行。這璞玉掛飾十分用心,想必屬少郎常戴之物,翠兒不想奪人所愛。”

  “就聽我一回吧?!泵乡钣穸浼t紅地說到,“十年之后我會來取的,你先保管。”

  星翠明白了是再見面的意思,也不再推脫,將璞玉置入袖袋里。

  “這是信物?”星翠鼓起勇氣大膽地問。

  “對,不過,你給的比較多,你給我命、被子,還有擁抱,你要知道,古人常說夫妻生不能同頂(屋頂),活時同衾,死時同穴?;钪臅r候,蓋的是同一床被子,死的時候,骨骸同葬一處?!辩钣裾J認真真地說,“我和你還未成親做一對夫妻,就蓋過同一床被子。這就是緣分吧?!?p>  這次,輪到星翠面紅耳赤了。

  “你說你對我一見鐘情,我對你更是傾心了。就這樣讓你走,我心有不甘?!辩钣裱赞o懇切地說。

  “就因為我救了你?這種感激的傾心就不必了。”星翠問。

  “那倒不是!”珙玉說。

  他把素帕蒙住了她的眼睛,就像當(dāng)初她蒙住了他的眼睛一樣,托住他她的后腦勺,紅霧的嘴唇噙著她橘紅色的可人小嘴。

  這美妙的初吻啊,讓他倆仿佛醉回夢鄉(xiāng)。

  吻完后,他在她耳邊輕輕地說:“你第一次熱心地給我指路的時候,你從背后擁著我,你的芬芳特別迷人?!?p>  “剛剛是你主動的哦,如果你主動了,你得娶我。”星翠說。

  “璞玉就是定親信物。你還沒聽明白嗎?”他寵溺地撫摸著她的臉。

  再次于小徑和星翠分別,他目送她遠去的背影,沒有之前的焦急,只有不舍。

  綠蔭處,她搖曳的襦裙帶走了他的心神。

  山下山腰處小徑的叢林,她回過頭的時候,仍見他遠眺,他仍望她,她笑著揮別,大聲喊:“下次也等我??!”

  孟珙玉一直等的原來是神仙妹妹,他露出了這輩子因為初戀而感到甜蜜的笑容,清晨的陽光下,他的眉眼都透著喜悅和璀璨,他的心想要與她隨行。

  多年以后,大將軍感慨到:分離不是有情人的永恒。長相廝守守也不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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