珙玉平常十分繁忙,棗陽城西創(chuàng)修平虜堰,灌溉田地十萬畝,忠順軍和玉民戶分屯,珙玉安排每家養(yǎng)馬,成果喜人,每家每戶糧食豐收、馬兒肥壯增多。
他職權(quán)越來越大,回家一年也見不了十次,每次他除了問候太君,只來翠玉樓。
元宵佳節(jié)至,夜晚的燈會甚是喜人。
街上賞燈、猜燈謎、猜高蹺、菩薩過街的活動如火如荼地舉行,一派熱鬧非凡。踩高蹺者忙忙碌碌,燈光下映照了星翠純真的笑臉。她的肚子里,已經(jīng)孕育了三個月的寶寶,誰也沒有發(fā)現(xiàn)。
星翠和勝男上街,喜不自勝。
張翼依然尾隨不放。
棗陽境內(nèi)人人聽說七賢王的獨子趙賢明珠來棗陽城內(nèi)賞花燈,卻不見其人。
星翠聽完不以為然,忽然聽聞燈棚傳來救命聲,火舌猛烈間,只聽到棚里娃娃的哭喊聲,原來燈棚的工匠把年幼的兒子放在房間里睡覺,自己在外招攬生意,沒有想到燈棚著火,等他發(fā)覺時,火海已經(jīng)包圍了他的工作坊,繼母拉著自己的官人不讓他上去營救,隨行的人紛紛嘆氣搖頭,火勢兇猛,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星翠邊跑邊脫掉她華貴的襖袍外衣,在食肆旁邊的水缸里泡了一下,轉(zhuǎn)身撞到一個同樣趕來救人的男子,她也不在意,披著袍子沖進火海。
勝男怎么也追趕不上她。
“小姐,千萬要小心?。 彼贿吅艉耙贿叴瓪?,張翼本來想給勝男買一個簪子,聽到她的聲音,趕忙跑了過來,勝男指了指火海,并癱倒在地。
在萬眾矚目間,正門沒有出來人,大家紛紛搖頭,卻見一女子頂著袍子抱著一團什么從后門出來,繞到孩子父親面前,女子掀開襖袍的時候,見女子捧著的白色衣袍裹著一個孩子,他打開衣袍,露出了孩子掛著淚痕的無辜的大眼睛,父親連忙把他抱在懷里,失聲痛哭。
孩子除了腳指頭燒傷一個,其余的地方毫發(fā)無損。在星翠的提醒下,張翼駕著馬車載著孩子和家人去對街看病。
等人群紛紛散去的時候,星翠和勝男才發(fā)覺,他們沒有回家的馬車。
“不知兩位姑娘是否可以賞臉,到我府上一聚,我來棗陽購置了新的府邸,正準備王宴?!辟t明珠在他身后說道。
她回頭的時候,見一個衣著極盡奢華的才子站在她附近,溫潤如玉、明朗陽光,是一個風度翩翩的王族公子。
“謝公子好意,星兒心領了。”星翠干脆地說。
“小姐,我餓了!”勝男似乎要急哭,拍了拍肚子。
“陌生人的話不能聽?!毙谴鋵λf。
“我和小姐有一面之緣,賢王府,姑娘在府中小住,然后隨伊蓉上了朝堂,就再也沒有見過。”
他說的是第一次她入賢王府,上朝堂前扮成了水玲瓏,自此隨珙玉回了棗陽府,賢明珠后來游歷山水河川,就再也沒有見過。
花叢中,他興沖沖地趕來看水玲瓏妹妹,可在花叢中駐足的竟然是另一位絕世佳人的時候,他驚呆了。
他站在遠處觀看的時候,心中疑惑。
回頭詢問父親,賢王只說她就是將來的水玲瓏。賢王說,這件事情不需要再提。
雖然他知道其中必有隱情,但也不敢追究。
畢竟,這種頂替她人身份的事情不要聲張為好。過幾日,他得知這個女子被將軍暗中預定,也不好爭奪。所有的事情,父親極盡全力地站在將軍這邊。
“我似乎不曾見過你?!毙谴湔f。
“因為我只敢遠遠地看姑娘一眼,從不敢正面交談。”他直接說。
“那我更不敢上你的車!”星翠說。
“明珠沒有別的意思,只想邀請兩位姑娘參加晚宴而已。”賢明珠繼續(xù)恭敬說,“對姑娘沒有半點非分只想?!?p> “小姐,我還沒有吃過王宴呢!”勝男說。
“王宴的廚子和御宴的廚子是同一司,定不會讓姑娘失望?!辟t明珠說。
對于吃,多少讓星翠動了心。
王府內(nèi),賓朋滿座、人聲鼎沸、勸酒聲此起彼伏,躊躇交錯間眾人深感酣暢。
最先上席的是果品,石榴、乳梨,橙子、松子、榛子。
再奉上干果蒸棗、蓮子肉。
雕花蜜餞:雕花橙子、青梅荷花兒。
堆砌著香咸酸的梅肉,瓜果辣脯應有盡有。
“下酒菜來了!”
“下酒十五盞!”
洗手蟹、潤雞、潤兔、煨牡蠣、蓮花鴨簽、水母匯、繭兒羹紛紛上桌。
星翠和勝男坐定以后,趙賢明珠竟然不上主座,陪在星翠旁邊。
星翠雖有覺不妥,但也被美味勾了魂,只想吃完喝完開溜。
在她倆大快朵頤之際,旁邊的顯貴似乎和賢明珠很熟悉,他說:“這位姑娘不曾見過,可是明珠公子的妾室?”
“我還未曾問過她的身世。”趙賢明珠說。
“那公子帶她赴宴可是看中她。”
“那是當然?!辟t明珠很自然地說。
本來剝蟹的星翠突然停住了,眼里流露出不痛快,但也不好發(fā)作。
宴會散去,賢明珠招待星翠喝茶,星翠趁無旁人關(guān)注,取下珍珠項鏈,放在議廳里的桌子上,對坐著的氣定神閑的賢明珠說:“這抵了宴食錢。以后不要回答一些玩笑話?!?p> “我沒有開玩笑,如若你已經(jīng)為將軍的妻,我自然不敢糾纏你。如果不能直抒胸臆,我怕后悔半生,我對姑娘一見鐘情,如若今后有緣,還望姑娘來找我。”
“如若你真心于我,定不會想要打擾我,既打擾我,又盼望今后有緣,公子你真是荒唐!”
“人若不荒唐肆意,怎么能活得灑脫自在呢?”他反問。
星翠一時語塞,這王族公子沒有送她走的意思,正尷尬之際,從門外走來了相貌堂堂、威風凜凜地美男子,他就是花無淚。
“張某奉將軍之命來接少夫人回家?!?p> 星翠看著他的眼神有點吃驚,靜默了片刻。
“怎么,姑娘想留下陪本公子?”賢明珠問,“本公子自是高興。”
“我們走吧,張翼?!痹趧倌杏杂种归g,她領著勝男離開了。
風馳電掣的馬車突然在花無淚的口哨聲中停住,他死死的拽住韁繩,隔著車簾對車簾內(nèi)的星翠說:“前面就是通往京城的路口,你怎么選?是回棗陽府呢?還是離開?”
“甚是難選?!睂τ谛谴鋪碚f,只要回到棗陽府,就能見到罪魁禍首的卿玉、變本加厲的太君、殺人兇手孟珙玉,他也害了陸云哥哥。“帶我去京城吧?!彼K于咬牙說出了這句話。
她千方百計地想要離開棗陽府,卻這么不經(jīng)意地離開了。實現(xiàn)的那一刻,馬車飛馳,她卻帶著失落。
她對珙玉的愛常與仇恨搏殺,恨不能勝讓她羞愧。
羞愧得想要找一個地方藏起來。京城人口復雜,反而是最好隱藏的地方。
明珠府內(nèi),大將軍領著張翼前來,氣勢洶洶的樣子讓門人不敢攔,只得加快腳步通報。
誰都知道賢明珠是世上一等一的荒唐人物,和他爹完全不是一個做派,雖然他不強迫民女,但下至仆女上至王族顯貴女眷都不落下,肆意勾搭,完全不隱瞞自己的風流做派。
“今晚宴,被你府上姓張的仆從接走了?!辟t明珠從里間哈欠連天地走出來,“她還給了我酒飯錢,將軍莫要誤會,今晚少夫人救了一燈匠的小兒,我為了表彰她,特邀她赴宴。誰敢動將軍的女人呢!”他伸著懶腰說,“我真心不知道她去了哪里。還請將軍回去吧。”
“料你也不敢!張翼在此處,你今日要說不出那人模樣,休怪我不客氣。就算你爹是七賢王我孟某也不懼?!泵乡顕绤柕卣f,“既然你有車馬,應該送她回棗陽府才是,卻載她入了你王府,在賢王府時,你就居心不良。如果你再慢點,休怪我無情?!?p> “我知道將軍對我向來嫌棄,也罷,我不同你計較,來人哪,拿紙墨來,我給將軍畫出此人模樣便是,也算讓將軍領略一下我的畫技?!?p> 拿到畫紙的珙玉見里中人和花無淚一個模樣,并領著張翼往京城方向追去。
花無淚是京城人。
“將軍對王族也過于蔑視,讓小人替公子頗為不服。”侍衛(wèi)說。
“怪只怪我名聲不好,再者,我是真對他家娘子動了心?!辟t明珠說。
侍衛(wèi)驚得目瞪口呆。
到了京城,星翠和花無淚分道揚鑣,
京城。
一座座茶館在京城厚雪的映照下仍然熠熠生輝,賓客絡繹不絕。
茶館內(nèi)的露天仙橋是仕女夜游的好去處,既可以吃茶,又可以賞月。
抬頭看一輪明月在上空俯視,盤初初次見她的時候,圓臉上掛著淚痕,似乎就映照在空中的玉盤里,讓星翠心碎。
她并速速離開。
當她來到茶肆間,見梁成大在臺上大肆抨擊真德秀(副宰相),從他的隱私到職能無一遺漏的批判讓成大的心機昭然若揭。
他是當朝宰相史彌遠的人,人稱梁成犬,百姓譏諷他是宰相史彌遠的走狗。
這種權(quán)利紛爭造成的謠言不聽為罷。
當星翠繞過被名畫包圍的金漆雅潔的茶間上了樓,來到隱蔽、清凈的廂房,她坐下喝茶才感到情緒有所緩和。
原以為清凈的廂房,到了早晨,叫賣聲傳來,讓勝男醒來的時候生著怨氣。
星翠打開窗戶,見沿街行吟的小販絡繹不絕。樓下賣花的姑婆唱著花名歌經(jīng)過,吟唱悠揚動聽。賣糖的小販走街串巷,在樓下停留。麥芽糖的主顧兒童紛紛趕來,因為浸潤在甜蜜中而歡聲笑語,深深感染了星翠。
“世味年來薄似紗,誰令騎馬客京華?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子明朝賣杏仁花”
――陸游《臨安春雨初霽》
“小姐想要簪花和麥芽糖?勝男給你買來?!?p> 星翠洗漱完感覺非常疲憊,勝男卻遲遲不來敲門。她并繼續(xù)睡。
孕期反應讓她甚是嗜睡。
等她醒來的時候,恍惚間見旁邊坐了一位男士,勝男立在遠處,她并快速起身?;艔埖目粗矍暗囊磺小?p> 珙玉神情歡喜地說:“我看夫人額頭微汗,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冬日,并請來大夫診治,大夫說你有喜了。為夫甚是歡喜。辛苦娘子了?!?p> “你下去吧。”珙玉對勝男嚴肅地說。
勝男退下之后,珙玉對星翠說:“西池燈景迷人,今晚我陪你去看看可好?”
星翠點點頭。
珙玉并把她摟在懷里。摸了摸她的肚子,心里卻五味雜陳。雖然他有為人父的喜悅,卻有著千絲萬縷地擔憂。
星翠躲著他,說明她其實什么都沒有忘記。如今她已有身孕,怕她心思重、情緒不佳影響胎兒和她的身子。
西池花燈美如流光的畫帛。繁燈個個如蓬萊島遺漏到的凡間的仙珠,帶著人們的真心祝福和靈氣慢慢飄遠,后來者仍一撥撥地放著花燈,花燈絡繹不絕,陸陸續(xù)續(xù),像岸上的行人一樣呼朋引伴、攜手隨行?;魻幤娑菲G、美女佳人風姿各異,人聲鼎沸,人人錦衣華服,讓人感概京城繁榮富貴、好氣派、好熱鬧。
星翠露出久違的笑容玩賞著手上的花燈,珙玉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一對璧人歲月靜好中更漸長愛意,也足足地羨煞旁人。
寧安在不遠處見他英武帥氣,卻溫柔可人,笑意盈盈地對她的內(nèi)人萬般寵溺,見她頭上的鬧娥釵傾斜,他并給她重新戴好。他手里拿著點心,時不時喂她,這般討好和溺愛、這般坦蕩不掩飾對妻子的愛于重臣中也是少數(shù)。
酸楚的勁頭再次涌上寧安的心頭,抑制不住。
臥房內(nèi),星翠隔著珙玉遠遠地睡覺,珙玉也不言語。
半夜的時候,星翠老想吃東西,當她慢悠悠地起身的時候,不見珙玉人影。她起來喝了一杯茶,正要拿桌上的果品充饑的時候,珙玉端著親手熬制的粥食和點心走來。
“夫人,吃了這碗粥,就有氣力了。”
星翠吃完粥,放下碗勺,要睡覺的時候,珙玉說:“為什么要逃?有喜本是好事?!?p> “不為何。只想來京城看看?!?p> “來京城看看?招呼都不打,還是和花無淚同車,和你那個該死的表哥的同胞兄弟!你什么都沒有忘,所以想要逃走!”
“是!我恨你!你以為世界上男女之間只有情愛沒有惺惺相惜的憐憫,你以為男女之間只有纏綿悱惻沒有純凈的如至親般的親情,可我和盤初就是純凈得毫無男女之別,如若你嫉妒,分開我們就是,為何要私自行刑,他是逃兵,他該死?可你不曾讓他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有尊嚴的上判堂,卻要在你上族的氣焰下活活橫死,我很你入骨。請你離開我,不要找我,能有多遠走多遠!”她的眼淚如泉水般洗滌著她光潔的臉蛋,淚水打濕了她的衣裳,她卻渾然不知。
“你恨我?你可知道我又是什么感情?你難道不知道我有多怕你?我從小在沙場上廝殺、搏斗、軍內(nèi)外周旋,看盡人情世故、沙場滄桑,我的命是我從戰(zhàn)場上一絲一毫爭回來的,你就是隨我出征、隨行的月亮,我夜夜思念你。在山高縣見到你的時候,瞬間我以為我看錯了。但我的直覺告訴我沒有錯,那種本來以為天人永隔再次重逢的喜悅太過熱烈,是沒有深愛過的人體會不到的?!?p> “你愛我?”
“是的,我愛你,后來你給我來信,我欣喜若狂,可你對我若即若離的樣子讓我魂不守舍,你和連昭、陸云、盤初之間的情誼讓我難過至極,連昭和陸云對你都有非分之想,所以我就策劃了一石二鳥的計謀。在陸府婚禮的那天,導演出你已經(jīng)亡命婚宴的假象?!?p> “看來你真的用心良苦?!?p> “我本來以為今后我們從此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我萬萬沒有想到,最卑賤的盤初對你的感情超過了男女之情,你和他之間也許真沒有男女之情,但卻升華為互相依戀的大愛,聚少離多的日子,讓我每每心驚膽戰(zhàn),你和他的故事、感情、依戀讓我害怕得要發(fā)瘋,他的逃兵身份本來就要依照軍法處死,可我為了你猶豫了。欺辱卿玉是導火索,而我就是那個滿是酸臭的炸藥包,我把爭奪城池的心態(tài)代入到爭奪心上人,以至于傷害了一個無辜的人,我該死,如果你真的于心不忍,你殺了我吧?!?p> “我絕對不會殺你,只會恨你?!毙谴淞髦蹨I說。
珙玉不理會她的言語,抱她入睡。“不殺我,那就睡覺。”
星翠醒來的時候,聽到花廳有打斗的聲音,她趕忙來到花廳,隱約見到花廳內(nèi)花無淚被人五花大綁跪在珙玉腳下。
“敢誘拐我的妻子,按照軍法,其罪當誅!”珙玉說。
“張翼!”珙玉喊道。
“到!”張翼大聲應答。
“砍了他的手腳,看他今后還敢不敢輕舉妄動,肆意妄為。”珙玉喊道。
“慢著!”星翠跑過來喊道?!笆俏仪笏麕襾淼?,和他無關(guān)?!?p> “夫人所言屬實?”珙玉對星翠半信半疑地繼續(xù)問。
“確實如此!”星翠堅決地說。
“我是為了報仇,想要為盤初報仇,所以接近星兒,以星兒為引,引你出來,可誰知你飲了我的銷魂散,竟然仍能動彈,我武功不如你,自認輸?shù)闷?,要殺要剮隨便!”花無淚說。
“味道不一樣東西,我都會吐回去,模仿得再像,它也不是真正的茗茶,給我送茶水的人已經(jīng)被我控制,我首先要治你。既然你輸?shù)闷?,我就依了你!”珙玉說。
“不要!他是盤初的同胞哥哥,就算是為了無辜慘死的盤初,留他健全吧!為了贖罪。”星翠喊道。
“我犯了錯不應該是縱容另一個人犯錯的理由,我犯錯讓我慢慢還你,但這個人對我的侮辱,留他一命算是不錯了,砍斷手腳是懲戒?!?p> “你難道從來不認為,你錯在對盤初殘忍,而不是對我殘忍嗎?你應該直接面對盤初,如果你放了他,也算對盤初有半個交代。”
“我眼里從來沒有過盤初,從他是一個逃兵開始,我眼里就容不下他?!?p> “你的偏見太深了,珙玉!他可能只是想過普通的生活。他只是想見我一面,其實,你就是以一個貴族的身份踐踏著一介草民的尊嚴。你輕視他。他罪不至死,珙玉,你就行行好吧。”星翠苦苦勸導珙玉。
“我發(fā)也瘋地想過普通人的生活,所以我要鏟除那些拼命奪走我生命最美好的人?!?p> 珙玉揮手示意下,花無淚被拖行,星翠頓時昏厥,襦裙下流出血跡。勝男嚇壞了抱著昏厥成一灘爛泥的星翠大喊、痛哭,張翼停手了,在花無淚的錯愕***玉忙猛地抱起她,在街道慌亂地疾馳,陽光打在星翠的光潔的臉蛋上,她卻醒不過來。
郎中從醫(yī)館迎出來,卻挽救不了她肚子里微弱的生命。
等星翠醒來的時候,她慌亂地抓住勝男的衣袖,問她:“孩子怎么樣了?”
勝男抹淚不言語,星翠頓時無力,她絕望到谷底。
珙玉來到臥房告訴星翠他放過了花無淚,星翠卻說:“終于,我得到了報應?!?p> “你好生休息,不要想太多。”珙玉對她的言論不做評價,只是心疼她們母子二人。
回到棗陽府內(nèi),星翠食欲不振,處于絕食狀態(tài)中。
翠玉樓,珙玉來到臥房,見星翠臉色蒼白、氣息微弱,并苦口婆心地說:“你說盤初生性善良,他怎么會報應你,這么多年來,其實是你沒有放過你自己。變相的體罰自己、懲罰孩子,我不同你計較,就當真是我造孽,得到了報應,此后,我們還會有孩子,你大可饒恕自己,饒恕我,來,把這粥吃了吧?!?p> 星翠勉強地吃下了粥,卻反胃地全部吐了出來,這種厭食癥狀讓太醫(yī)和郎中都束手無策。
本來盛著新鮮粥的碗,被用來盛嘔吐物。
“盤初都死了這么多年了,求你不要折磨你自己!我已經(jīng)遭到了報應!你還在痛苦什么?”
“我對不起我肚子里的寶寶。我錯了!”星翠認為,聽到花廳里打斗的聲音,她就不應該進去,她其實早就預料到花無淚會復仇,但是沒有想到花無淚會在不恰當?shù)臅r機鋌而走險。
“她是我唯一的精神寄托!什么都沒了?!?p> “你有的,你還有我!”
“珙玉,我們和離吧。簽了放妻書,我就回老家靜養(yǎng)。不要再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