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一連幾天都沒有跟我聯(lián)系,我想想還是主動給她發(fā)信息,雖然不知道怎么開口去問關(guān)于曹墨的新情況?!霸趺礃恿??”我沒頭沒尾地發(fā)了一句。
妍過了一會才回復(fù),“還不知道呢?!?p> 我又不知道要說什么了,思索半天,還是沒有想到應(yīng)該說什么。是,我自己也覺得很尷尬。我真是不懂得關(guān)心人。
“想吃潔姨做的飯菜了?!边€是妍解除了我的糾結(jié)。
她很照顧我,也太懂我。
“那明晚過來吃飯,我去約潔姨。你一個人來還是你們兩個人一起?”我問。
“兩個人。何警官也會在吧?叫他也一起吃飯哦?!?p> “好,安排?!?p> “我睡了,今天頭有點疼?!?p> “好,好好休息,明天見,晚安。”
“安吶。”
何天洗了澡從浴室出來。
“對著手機傻笑,發(fā)生什么了?”
我放下手機,“明晚一起吃飯吧,到我這里來?!?p> “一起?不只有我倆?”
“嗯。還有妍跟她老公?!?p> “曹墨?他怎么樣了?”
“不知道。你也沒打聽到什么嗎?”
“沒有。”他搖頭。
“你有空吧?”
“有空,當然有空?!彼Z到我旁邊,躺在我腿上。
我摸著他的臉,“你的胡茬長出來了?!?p> “嗯。”他的聲音懶洋洋的,“明早再處理吧。”
“怎么不考慮留胡子?”
他坐起來看我,“你是認真的?”
我笑,“開玩笑。”
何天留胡子,會是什么樣子?我在腦海中想象著,愈發(fā)覺得好笑,笑便止不住了。
他突然捏了一下我腰上的肉。
我一個激靈,“干什么?”
“好笑嗎?”
我點頭,然后嘴又咧開了。
“你越是這樣,我還越是想嘗試一下了?!彼f著,又躺到我腿上。
我沒意見,我樂于去看他的各種樣子。
“說真的,我覺得你腰上的肉好像——”
他還沒說完,就被我用手堵住了嘴。“滾。”我說。
“你想要我怎么滾?”他看著我。
“滾”是我的口頭禪,這么多年我一直習慣這樣說;我并非生氣,只是一種習慣,在我想要反駁或者想要堵住別人嘴的時候,我會習慣性說這個字。
我以前也常常叫于宗光“滾”,但他了解我,知道我并不是叫他真的滾出去,或者滾到哪里去。
我一時不知道要說什么,“哈?”我一直都知道這個口頭禪不是個好習慣。
“既然沒有那個意思,那為什么要那樣說?”
我有些尷尬,并不回答他的問題。我以為他有些不高興,緩緩開口道,“對不起。”
那一刻,我突然覺得有些委屈。因為于宗光總是遷就我,從來不會教育我,我習慣了那種一直被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地呵護著的感覺。
何天卻笑,一邊伸出一只手摸我的臉,“小傻瓜,說什么‘對不起’。沒事,是我不好,我不該那樣對你說話?!?p> 我是個愛哭鬼。聽到他的話,我的眼淚簡直就要不爭氣地掉下來。我還是把它憋回去了。
我扭過頭去,“睡覺吧,我有點困了?!蔽业穆曇糨p輕的。
何天把頭從我腿上移開,躺到枕頭上,“好,睡吧?!?p> 我也躺到床上,蓋好被子,他便關(guān)了燈。
我們都沒有再說話。
那晚我失眠了,又不敢在床上翻來覆去,怕吵醒了何天。我只好躡手躡腳下了床,到客廳的沙發(fā)上去躺著。
其實這才是我之前的作息,凌晨才睡覺,下午才起床。只是認識何天之后我調(diào)整了自己的生物鐘。
我真是被于宗光保護得太好了,才不過一點點責備的話,甚至連一點點都算不上,便這樣敏感脆弱。
如果,如果,那件事沒有發(fā)生,如果,沒有那場車禍,于宗光就還會在我身邊的吧;那樣,我的生命里大概也沒有機會出現(xiàn)何天吧。
那個女人一點比我通情達理,一定比我更會關(guān)心于宗光。所以也許,于宗光遲早有一天還是會選擇離開我。
那他呢,何天會不會離開我?我這樣的人,并沒有什么好,他為什么要一直愛我?也許新鮮感過去之后,他對我的愛就被我的種種缺點給磨沒了。
是,我是不該再這樣任性了。我已經(jīng)失去了于宗光,我不想再失去何天了。我要學(xué)會好好愛他。
我坐起來,穿上拖鞋,也沒有開燈,借著點點月光,從何天的外套里掏出香煙和打火機。
我站到陽臺上,點了火,煙絲開始燃燒,發(fā)出微微的光。
“你不睡覺在做什么?”
何天的聲音嚇了我一跳。我趕緊丟掉了手上的煙。
“聞到了,藏不了的?!彼终f。
我知道,只是那一刻我不知怎地就想把煙丟掉。
“你怎么了?”他問,“你怎么不說話?”
“沒怎么,失眠,睡不著,想試試抽煙的感覺。”我解釋。
“抽煙不好,還是不要學(xué)?!?p> “那你自己不也抽?”
他似乎是微微皺了眉,月光不甚明亮,我并看不清楚?!霸趺床粚W(xué)好呢?”他說。
我笑,“學(xué)好?什么算‘好’?”我倒是挺想學(xué)好的。
“嗯——”他似乎在認真思考的樣子,然后他便笑出聲,“你挺好的,別學(xué)我就行?!?p> “真的嗎?你覺得我挺好的嗎?”
“挺好,比我好?!?p> 他這回答聽起來好像很有求生欲。
“才沒有,我才不好?!蔽业椭^。
“我的天,你是有點缺點,誰還沒有點缺點呢。我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你絕對算不上不好,遠遠算不上。”
“那你說說我到底有什么好?”我不依不饒。
他半天沒有回答。
我便往屋里走。
他卻拉住我,“我的話還沒說呢?!?p> 我停住腳步,轉(zhuǎn)過身子面對著他。我等他說下去。
“我想了想,你有什么好呢?我好像說不上來,可是我就是覺得你好?!?p> 我簡直想翻白眼。
“你不信?”他問。
“我怎么信呢?”我跟他認識的時間不長,在一起的時間更不算久,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表現(xiàn)自己的好處來。
“你整得我都不會說話了?!?p> “喲,這什么地方的口音都出來了?你老家的嗎?”
“不是,跟單位的同事學(xué)來的。”他笑。
這個問題便就這么跳過去了,關(guān)于我好不好的問題。
這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想要做出改變了,不管我之前算不算好,我都想要變成一個很好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