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稚童與老叟

　　幽暗的深夜里，那宛若銀輪的皎潔月華，顯得格外的顯眼。老舊的小宅子里，老人提著灰暗的燈籠，句摟著身子一點一點的提起灰暗的燈籠輕輕的望著老舊的小房間里熟睡的小道士，臉上有些扭曲的笑容勾起，緩緩的按下燈籠，往后走去。

　　老人雖然句樓著身子，但是行動卻是不顯絲毫的不方便，老人走進(jìn)一間屋子，提出一瓶酒，臉色勾起扭曲的笑臉，走向另一間此時依然亮著燈的屋子。

　　此時依然燃起燭火的屋子里，老道士正盤腿坐在眼前這低矮的桌子前，桌上除了一盞燭火油燈之外，還有一盤零散的花生米，老道士一邊將眼前的花生米送入嘴中，一邊把玩著一邊的一件殘破的雕像。

　　老人見此，依然保持著那副略顯扭曲詭異的笑顏，老人句樓著身子，緩緩坐下。

　　“呵，有酒，老李，你這可不地道了，既然有酒為什么剛剛吃飯的時候不拿出來，嘖嘖，快，給我來一杯?！崩系朗靠粗先朔旁谧郎系倪@瓶酒，委實高興不已。

　　“切，你這個臭牛鼻子道士知道什么，”老人笑罵著老道士，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取出兩個酒杯，“你這臭牛鼻子道士，如果剛剛吃飯的時候掏出這一壺酒，我能喝到幾口？還不如現(xiàn)在夜深人靜，慢慢的品兩口酒，吃一些下酒菜?！?p>　　老人說是說，但是依然為兩人都倒?jié)M了慢慢的一杯酒，老道士見此倒是嘴饞不已，見到老人倒好這杯酒，趕忙舉起，喝了一大口，“哇，嘖嘖，真是爽啊，你這酒真說不錯，雖然看似與其他的街邊小酒一般平平無奇，但是入口之后卻是回味無窮，不僅是簡單的口感而已……”

　　“呵呵，土包子，不過是普普通通的街邊小酒，也就你這土包子看得上，那不是喝到哪玉簪閣號稱‘仙人酒’的瓊花玉釀，那你得成什么樣的？”老人滿臉嘲諷的神情絲毫不加掩飾，看著老道士，舉起自己的酒杯微微抿了一口，相比之下，老道士那夸張的表情的確顯得十分的丟人。

　　老道士見此，除了一些懊惱之外，也別無其他的言語，對于眼前這位相識不久，卻格外和得來的老者，老道士其實還是很珍惜的。

　　與老人的相遇其實已經(jīng)有著不斷的一段時間了，但是相對于老道士自己的壽元來說的確不算太久，也就十幾年的時間，那個時候的老道士還是在游歷之后心灰意冷，打算回鄉(xiāng)將自己師門的衣缽找一個弟子傳下去的時候，那時，老道士遇到了這位李性老友。幾乎和今日一般的劇情，只是當(dāng)時并沒有自家的那個徒弟，當(dāng)時的老道士只是認(rèn)為，這不過是一個失意人與另一個失意人的相遇罷了，雖然老道士看不透老人的修為，但是老道士依然能確定老人是一位修士，或者武夫，畢竟十余年前的老人已經(jīng)是今日這般垂垂欲暮的樣子，而之后幾次，算上這一次，老人卻是依然沒有一絲變化。

　　“唉，”看見老人依然只是一臉無事的喝著酒吃著花生，老道士一臉無奈，對于老人之前提到過的玉簪閣瓊花玉釀，老道士也不是沒去嘗過，雖然的確是遠(yuǎn)勝尋常酒家的好酒，但是好也只是好了，只是最平常的口感好，而相對于老人遞給他的酒，其中卻是相差巨大的，這不僅僅是簡單的口感問題。

　　老道士一直認(rèn)為老人拿出來的酒是自己釀制的，不然為何口味如此獨到，只是后來老人告訴他，這酒也不過是這外面購買的罷了，老道士自然是不相信，只是老人也不在多加述說，只是口氣的確不像是開玩笑。

　　“行了，看在你這次帶了個好徒弟來看望我這個老頭的份上，讓你走的時候帶一瓶酒走?！崩先艘娭系朗康纳袂?，笑了笑神情還是嫌棄不已。

　　只是老道士聽見老人這話就已經(jīng)開心不已，那還管老人那副嫌棄的表情。

　　夜色深沉，銀月寂寥。

　　一夜過去，小道士因為昨晚早早的休息因此起得還是極早。

　　小道士起來，看著哪位自家?guī)煾档耐旰糜汛藭r正在自家院子里燒著水，小道士趕忙跑過去，接過老人手頭的活，蹲在一邊，看著爐火，鼓著腮幫子吹著氣。

　　老人在小道士封嶼的積極要求下，還是選擇坐在這一邊的小木凳上。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此時蹲在那里鼓起腮幫子吹著爐火的小道士，李姓老人會心一笑。

　　“臭牛鼻子，你倒真是收了個好徒弟?！笨匆姴恢螘r走到自己身旁的老道士季丘長，老人依然目視著前方的小道士封嶼。

　　“呵呵，老道可能把這半輩子的福緣都耗在這個傻徒弟上了吧！”老道士罕見的沒有和老人針鋒相對，反而是釋然的一般看著自家那個蹲在那，燒著熱水的徒弟。

　　“師傅，”見著自家?guī)煾党鰜?，小道士跑到身邊，喊著自家?guī)煾担鈳Z將老道士拉了過去，還對著老人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看著眼前那兩個一大一小的師徒，李姓老人摸著自家那胡亂的胡須，佝僂著身形，掩不住笑意。

　　夜晚已近，老道士總歸還是帶著徒弟，封嶼和老人告辭了，畢竟此次他們總歸是歸途，對于遇上李姓老人總歸都是順道，在剛剛拜訪老人時，老道士就已經(jīng)直言明道，但是老人卻是絲毫不在意這些東西。

　　夜深人靜，依然是老人坐在那間老舊的宅子里喝著那從小鎮(zhèn)上買來的劣酒，對于這酒的事，老人的確是沒有欺騙老道士，這些酒的的確確都是他在小鎮(zhèn)上本土的酒肆買來的，只是相對來說，卻又有些不一樣。

　　畢竟無論如何，這些酒都是經(jīng)過他的手的。

　　“李老，”不知何時，一位身著的儒衫的中年男子站在了哪里，站在了房間的外面，對著眼前坐在房間內(nèi)悠閑喝著小酒的老人，恭恭敬敬的一屈身。

　　“呵呵，這可使不得啊，邵陽學(xué)宮的大祭酒，怎么能給我這個糟老頭子行這么大的禮??！”老人雖然話語言辭皆是客客氣氣，但是那隱藏在話語深處的疏離感和那股漠視，依然讓這位已經(jīng)身為邵陽學(xué)宮大祭酒的儒家賢人冷汗直冒。

　　以至于現(xiàn)在男子都不敢直視老人的身形，此時，男子只能將頭低得更低。

　　“呵呵，”老人見此，不以為意，像是沒有看見對方一般，不予處置，依舊是喝著自己的小酒，吃著下酒菜。

　　“算了，齊禮，你下去吧，看來，我們倒是叨擾到了李老現(xiàn)在吃酒的興致了?！?p>　　一道略顯稚嫩的話語，浮現(xiàn)在老人與男子的耳邊，此時一位年歲看似與小道士封嶼差不多的小道童，身著一身秀小的道袍，頭上戴著一頂?shù)拦?，一步步走入宅子，讓人以為，這個小孩子會不會摔倒在這。

　　而相對來說，此時的中年儒生，見到道童的前來，心底不敢有絲毫的松懈，對著老人和道童各自行了一禮，倒退著走了出去，恭恭敬敬的關(guān)上了門。

　　而此時，宅子里剩下的唯有剛剛進(jìn)來的小道童和原本就是主人家的李姓老人。此時的場景可謂古怪非常，一位身形句樓的老人，看似垂垂欲暮，而一位步履闌珊的稚童，看似朝氣蓬勃。

　　這一老，一小的對比，就仿佛道盡了這世間的榮枯，生死，轉(zhuǎn)輪。仿佛是極致的朝氣與暮氣的碰撞。

　　“你看來，很看好，那對師徒?。吭缭绲木拖铝俗?，比截命山和天機閣那群自認(rèn)，截命窺天的家伙，還出手得找，”道童走到老人的桌對面，看著此時已經(jīng)停下飲酒的老人，臉上的笑意有些古怪，“可惜啊，如今一切都得打水漂了，關(guān)乎那件事的兩師徒，現(xiàn)在可不能有任何人去干涉了，呵呵，玄翊山，一次論道大會，倒是出了不少事啊?！?p>　　“在你們眼中，我與那兩師徒結(jié)交就一定是為了利益？”老人看著眼前的道童，也不如何惱怒，轉(zhuǎn)而回道，“我與季丘長的相遇，你們都是知道的，即無謀劃，也無推算，天機一片茫茫，我不過就是找個地方歇息幾年，你們都能找到一些前來編排老兒的借口，我也是無話可說?！?p>　　看著老人這一副樣子，小道童也是鄒起了眉頭，其實剛剛的那一番話，的的確確是他的推算，其實是毫無證據(jù)的一番話，只是如果硬要往老人的身上編排，其實也是沒關(guān)系的，但是畢竟眼前的家伙，不是一個普通人，做為這片天下最大的幾個奉行“魔道”的大魔頭之一，老人能此刻無所顧慮的和身為一位道家天尊的自己，安心談話，并不是沒有道理的，這固然與老人所遵循的“魔道”是在南天諸宗能忍受的范圍內(nèi)，但老人那恐怖的實力無疑也是一道巨大的保障，不然魔總歸是魔，若是實力不濟，就算是被所謂的名門大派，除魔衛(wèi)道了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