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小燭一路上都沒忘給艾拉講笑話。他知道,艾拉不管多么強大,依然是個女人。
在這種環(huán)境里需要安慰,需要保護。何況他和她都不介意在認識不到兩天的時機,在沒人注意的黑夜里牽手,因為此時產(chǎn)生溫暖和安全感是反饋到彼此兩個人的。
他們帶著一個老太太,以較快的速度前進。
意外的是,葛莉老太太年齡雖大,然而始終沒掉隊。體力始終比較充沛。
中間休息了兩次,還都是夜小燭主動提出來的。
從出發(fā),走了差不多十個小時,夜小燭終于熄滅了“奧黛麗之吻”,抬頭仰望一面陳舊的城堡外墻,說:“到了?!?p> 荒涼的北境南端唯一一座完整的城堡,這是夜小燭此行的目的地,也是這對少男少女的庇護所。
夜小燭在大門上用力的敲了幾下。
“我是審夜者馬頓派來的,有人嗎,開門!”
木質釘鐵皮的大門被漸漸打開,當中站個駝背的老者,手里提著個燈籠。
老者的雙目空洞無神,走到兩人身邊小聲的說:“小男爵說了,他活不了。你如果幫上忙,不要打擾他等死?!?p> 夜小燭憤憤不平的說:“我是奉巫師軍團的命令來救他的,讓我們進去!”他瞥了眼身后黑漆漆的夜色,感覺到隱藏在黑暗里的東西越來越近了。
“好吧——那你們進來吧?!?p> 老者提著燈籠在前頭引路,夜小燭和艾拉牽著手寸步不離。
到了城堡正面,老者讓賣貨的老奶奶到一邊小屋里先休息,會提供給她晚飯。
夜小燭和艾拉也迎來了不知道是早飯還是晚飯的飯。
灑上豬油的米飯,搭配陳年臘肉,咸魚干反而像是東北境的標配,最有地域風情的是一盤炒鼴鼠眼,肥美多汁,可是沒有放鹽。
把鼴鼠眼扔給夜小燭,艾拉拿過臘肉和豬油米飯,如狼似虎地大口扒飯,比夜小燭吃的還要快,她一邊吃,一邊問:“小李男爵是誰?”
默默的把一盤牛肉拉到自己身邊,他說:“青草城唯一的男爵的兒子,前朝帝國的皇族后裔。紈绔子弟,一直在作死,但一直都沒死。”
幾分鐘后,那位老仆過來對兩人恭敬有禮的說:“小男爵在客廳等候貴客,吩咐我?guī)晌贿^去?!?p> 沿途夜小燭驚訝的發(fā)現(xiàn),整座城堡竟然空空如也,除了給他們開門的老頭,其他的士兵、雜役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你們城堡里的人呢?”夜小燭問老仆人。
老仆人一愣:“什么人?”
“小李男爵總不會只帶你來尋寶吧。有騎兵和護衛(wèi),加上雜役、仆人,他們人呢?”
“尊敬的巫師大人?!崩掀蛷幕貞溃骸八麄兌妓懒?。”
“死了?”
“是的,死了,我們在遺跡里挖到了些東西,然后到了這里,可是當我們打算走的時候,遇到了一群狼的阻擊,活著的又撤回城堡,突圍了兩次,人就死光了?!?p> 夜小燭被氣的說不出話,在他看來小李男爵純粹是沒事找事,還拖他兩個當墊背的。
“你們到底在墓葬里發(fā)現(xiàn)了什么東西?”夜小燭忍不住問。
仆人搖頭嘆氣,帶兩人向二樓的客廳走去。
……
寬敞的客廳四周都擺放了華麗的燭臺,屬于洛莫人制作的精美藝術品能為豪華的城堡增光添彩,即使人去樓空,搖曳的燭光也為不消退的黑夜增添了些許豪華。
坐在城主的座位上痛飲美酒的人正是小李男爵了,他二十多歲,臉上是不太健康的蒼白和被酒硬催出的潮紅。家族標志性的雀斑在他還算英俊的臉上成為青春的點綴。
平心而論,他是個把貴族的傲氣和壞蛋的痞氣融為一體,擁有頹廢色彩和文藝氣質的帥哥,。
“謝謝你的好意,也感謝馬頓將軍,雖然我們今天都會死?!彼e起玻璃杯向兩人致意,然后從座位后頭拿出一瓶用屁股溫熱了的紅酒,用牙齒咬開軟木,給玻璃杯里滿上。
“我不喝酒。小男爵閣下,我們該走了。”夜小燭不耐煩的催促他:“馬頓給我的任務,是讓我把你安全的帶離這里?!?p> “走不掉的,走不掉!”小李男爵苦笑著搖搖頭:“你們真不該來,來就是送死。去看看城外吧,那是個老虎嘴,進來了,就出不去,只能等死——咱們都一樣!?!?p> “這位女士——”不管夜小燭聽沒聽明白他的話,小李搖搖晃晃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夸張的對艾拉躬身行禮:“我能否知道你的名字,在我將死之時,我無法盛情的款待您,可至少讓我知道是何人在不安靜的夜里光顧我的城堡?!?p> 夜小燭替她回答:‘艾拉,我的朋友。她是個獵人,也是個武士?!?p> 男爵小李醉眼朦朧的夸贊:“不錯,看上去她的腰很有力,一旦采用坐在你身上的姿勢,你的小體格一定會受不了的。哈哈哈哈。”
艾拉氣紅了臉,要不是夜小燭接受了委托,她一定會拔劍砍下這個色狼的腦袋。
“姑娘,你要學會感悟美好?!蹦芯粜±钚ξ恼f著醉話:“對于將死之人,女人、美酒、玩笑和肆意妄為,都是難得的享受。這句話同樣適用于你們,除非你們帶來了神仙,否則也會成為這座城堡的陪葬品。”
他強調:“精美、逼真的真人秀,以愛情和分離為主題的藝術陪葬品”
“為什么說這種話,馬頓讓我來把你帶出去,你卻醉成這樣?”夜小燭瞇著眼問:“你到底挖到了什么?”
“挖到了什么?美女,一個晶瑩剔透的美女,國色天香,傾國傾城!可惜啊,不是活人。”小李男爵醉醺醺地撇撇嘴,開始講述他挖掘過程里遇到的境況。
根據(jù)小李的描述,他們此行目標的來源,是一個無意中得到的藏寶圖,藏寶圖標記的位置是歌德古國遺跡。來到北境后,他們在一間寬大的神廟廢墟里發(fā)掘了整整兩天,除了一些可以變賣金錢的陪葬金銀器外,沒有什么了不起的收獲。
最后,他的手下不小心踩空,才發(fā)現(xiàn)了一層地下密室,密室之下,一個金字塔形狀的底臺上,躺著個栩栩如生的少女。
即便如此男爵小李立刻被美人空前絕后的容貌所吸引,將她帶回到臨時宿營城堡后,小李男爵來不及喘口氣,立刻想找方式喚醒她。
用他的話說,即使她無法醒來,每天能不吃不喝的看著她,能得到一種極度的愉悅和滿足,哪怕第二天死了也絕不懊悔。
但從回到城堡的第二天,他就發(fā)現(xiàn),他再也沒辦法離開這座廢棄城堡了。
每當他想從這里離開,半途總是遭到狼人軍團的截殺,每次都把他逼回城堡。
一來二去,他來帶的手下就都死光光了。
夜小燭眉頭緊蹙:“睡著的少女?我要看一看?!?p> 小李男爵似乎很為難的猶豫了半天,求生的才讓他點頭:“可以,不過你得等一會?!彼屍腿诉M來扶著醉醺醺的自己,搖搖擺擺的走出客廳。
……
等待的過程中,夜小燭纖細的手指摩挲著尖下巴,心中推測:“狼人軍團從天國森林復蘇,他們的行軍路線顯然就是為了包圍小李男爵,“沉睡的少女”一定是被它們盯上了。但憑我們的力量,是無法戰(zhàn)爭狼人軍團的,只能拖延時間等待馬頓的幫忙?!?p> 幾分鐘后,仆人進來通報,他們可以去參觀了,但是務必保持安靜。
兩人跟著仆人左轉右轉,離開城堡的主體建筑,經(jīng)由空蕩蕩的走廊,來到了地下室。
軍事用途的城堡會挖有適當規(guī)模的地下室,用于儲存糧食,城堡荒廢多年,現(xiàn)在地下室也應該是廢棄的。
不過現(xiàn)在的地下室被男爵小李收拾的干干凈凈,門口還擱著一些名貴的香料。
沉睡的少女的水晶棺擱在一塊薄薄的木板上,就那么靜靜地躺著,雙手疊放于小腹,渾身呈現(xiàn)淡雅的淡白,外圍甚至還有一圈輕微的淡藍之光。
她的臉龐清純而不失嫵媚,她的眼眸是閉緊的,可那種靈氣讓人覺得她真的是在沉睡。
長長的秀發(fā)散亂在肩旁,單層薄紗衣衫遮蓋著她姣好的身軀。流線順暢的身軀是畫筆勾勒出的曲線,恰到好處的胸脯呼之欲出,所有的一切都讓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男爵小李給沉睡的少女起名“阿菲婭”。
外表是個十五六歲的女孩,身材才剛剛發(fā)育完成,完美的面孔和最好年華身材的定格,讓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會在靈魂深處感受到驚雷般的撼動。
一個沉睡的少女,溫柔的精靈!
“好美的人!”
艾拉見到后,發(fā)出贊嘆。
不過夜小燭在擁有大師魔藥后,對異常物體的感知力提高了十幾倍,看沉睡少女的時間長了,總覺得有一點不對。
他認定:阿菲婭雖然美麗,卻根本不是個人。
沒有人類的氣息,沒有人類的靈魂,甚至沒有人類的溫度。
離開地下室,夜小燭爬到城墻上,看到的是在遠方游蕩的,影影綽綽十幾只巨狼,以及騎在狼肩膀上的擲矛人。
狼人軍團已經(jīng)把這兒圍住了,夜小燭和艾拉進城堡之前,狼人軍團一直都在,不展開主動進攻的唯一可能是:他們在等待。
等待他們的主人降臨,來親自拿走阿菲婭!
夜小燭現(xiàn)在不可能帶小李逃生,首先小李肯定寧死不會放棄阿菲婭。其次他也沒法保證,如果放棄阿菲婭輕裝逃走,失去了城堡的庇護會不會死的更快。
一顆黃豆大的汗水從他的鼻尖滴落到胸口,他扭頭立刻問艾拉:“放出求救信號彈了嗎?”
“連放了三個,巫師軍團會注意到我們的?!?p> 夜小燭裹緊外套,不停地來回踱步,顯示出明顯的焦躁不安。半晌之后,他又回到會客廳。
男爵小李還是在用酒精來驅散恐懼,足足等了半個小時后,援軍沒有出現(xiàn),但敵人的攻擊卻真的來了。
城堡外窸窣的怪音從遠方頃刻逼迫到跟前,牙齒啃咬鋼鐵似的聲音越來越近。四面八方,密密麻麻的,讓人皮膚上全生出雞皮疙瘩。
男爵小李嚇得鼻涕眼淚一大把,牙齒咯咯打戰(zhàn):“他們果然來了……咯咯咯……來了……來了……咯咯咯……”
“天,這到底是什么東西!”艾拉來到城墻上,看到了那些事什么怪物,她的牙齒咬住紅唇,眸子里全是驚訝和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