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手不到十分鐘，三小只惡魔里的兩個就宣布報銷。
不是胡虜和琴童的實力太弱，而是夜小燭和艾拉在生命遇到危險時發(fā)揮出來的默契。
巫師和武士自古以來就是修煉的矛盾體，相互之間瞧不上的不計其數(shù)，兩種寬泛的職業(yè)誰更強的爭論持續(xù)了千年，但真正實用主義的人絕不會忽略遠程巫師和近程的巫師聯(lián)手，往往能相互填補缺點，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胡虜、琴童和諾里斯的組合也是完美的巫師+巫師組合，失敗的原因固然是他們輕敵，但最根本的原因，還是他們中有人心懷鬼胎。
搞死合作的，戰(zhàn)果將都自己的。
想一想，大師魔藥、遠古之血、沉睡的少女，三種遠古遺留物都據(jù)為己有，該是多么讓人欣喜若狂的美事。
諾里斯站站在城墻的邊緣，見到這一幕，開心的像個毀了容的猴子。
他騎在馬上，雙手做出舞蹈的動作，一度高興的笑出聲來。
他有信心的憑自己的實力殺死艾拉和夜小燭，即便艾拉的劍術(shù)超群，即便夜小燭以過人的天賦掌握了大師魔藥。
“你到底是誰的人？”夜小燭直截了當?shù)膯枺骸澳愕降资苷l的指派，到底跟誰合作！”
“將死的人問這么多，話太多了吧?！敝Z里斯說：“你只需要知道，我其實只不過是個小小的棋子，等了幾十年，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天，狼人軍團蟄伏了幾百年，也是為了等待這一天?！?p> “狼人族不可能獨吞三種寶貝的?！币剐T搖搖頭：“你們有這個胃口，但沒這膽量?！?p> 諾里斯臉色一僵：“你知道的還不少?！?p> “不是我知道，這是常識?！币剐T在迷霧里半隱半現(xiàn)：“狼人族單兵力量作戰(zhàn)強悍，缺少腦瓜子，但你們今天的表現(xiàn)卻證明你們是有人領(lǐng)導(dǎo)的，既然你們的領(lǐng)導(dǎo)具備理智，就不會獨吞這三件東西?！?p> 諾里斯不耐煩的一揮手：“那跟泥沒關(guān)系，早早的要是按我說的，找一萬狼人大軍直接南下滅了你們巫師帝國早就沒事了！小子，你猜的不錯，可惜死人臨死前知道這么多有什么用呢？”
說完，諾里斯扔掉手里廢掉的矛桿，從背后抽出了一把黑漆漆的彎刀，彎刀在側(cè)面劃過一道曲線，深藍色的月光弧度散發(fā)出令人窒息的夢幻顏色。
看到詭異的刀鋒，夜小燭不明就里，反而是艾拉先認出本源：“守靈人的彎刀，是黑暗女神教會的東西?！?p> “什么？”夜小燭撓撓頭，沒反應(yīng)過來。
艾拉解釋說：“守靈人的彎刀曾是東北境古墓教派的東西，是武士職業(yè)里排的上名的武器，我這個職業(yè)自然要關(guān)系一些這樣的消息，不久前，守靈人的彎刀被黑暗女神教會奪走異化，在北境做下了幾起案子，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p> “天國森林狼族……黑暗女神教會……”夜小燭不敢再往下想，也無法再往下想，他至今都只是個小小的背負奴籍的平民，大佬們聯(lián)合會對歌落大陸局勢造成什么樣的影響他無法深度揣測，好比是前世一個賣電子器件的平民卷入阿富汗戰(zhàn)爭那么荒誕。
不過此時想脫身也不可能了，諾里斯明顯剛開始就在打主意一口氣殺死他們兩個，再宰了男爵小李，讓他背后的人支配三個寶物。什么龍祭祀、荒野君主，通通一邊兒去！
夜風(fēng)蕭瑟，殺氣肅然。三人呈一個三角形對峙站立，諾里斯騎在巨狼肩膀上，巨狼慢慢的人立而起，彎刀、狼爪和狼的嘴，都是致命的武器。
以狼群下山之勢，諾里斯先發(fā)動了攻擊，他的目標首先選擇了艾拉。
轟擊如金石之鳴，夜小燭同時隱身進入迷霧。
艾拉的實力果然強悍，雙手握劍，與諾里斯硬拼了五次依然是僵持之勢，不過在所謂的遠古之血沒有在艾拉身上得到更強大的發(fā)揮前，她畢竟是個體力占弱勢女人，更何況對方是個野人，胯下還有一匹四五百斤重的巨狼！
現(xiàn)在艾拉能保持勢均力敵，但時間一長她勢必落入下風(fēng)。
抓住最后的機會，夜小燭默默將身心沉入“大師”的世界，迷霧和囈語如浪潮涌動，他小心翼翼的拉長了“死神的發(fā)絲”，再把“奧黛麗之吻”從指間蔓延到繩線上，
“真誠的笑容在少女身上體現(xiàn)，真誠的沉默在死人身上……”夜小燭低沉的話音響徹在暴風(fēng)驟雨的劍影與魔力之間保持得十分平穩(wěn)，沒有受到交戰(zhàn)打擾，但是他遍體的汗水顯示他的已經(jīng)勞累和緊張到了極致。
鋒利的發(fā)絲和血色的暗黑火焰逐漸融合為一體，柔嫩天真的琴童與放蕩兇惡的女人身軀也在相互接納，血色閃爍，詭秘如初，他的兩個獵物終于在同一個儀式里融合到了一起。
盡管兩種色彩難以平衡，引導(dǎo)出暴戾的躁動。可是奧黛麗之吻，確實是燃燒到死神發(fā)絲之上了。
不過在他連續(xù)十幾次變幻位置，最后終于定格在諾里斯背后，正要一舉拿下他的人頭時。
從前方傳遞來的巨大力量立刻讓他倒飛了出去，手里的死神發(fā)絲斷為兩截，殷紅的火焰煙消云散，從他的眉心往下，漸漸浮現(xiàn)出一條彎刀砍出來的血痕。
見夜小燭失手，艾拉心神一亂，手中的鋼劍再度與守靈人的彎刀碰撞時，巨大的沖擊力讓她虎口一麻，鋼劍脫手而飛，在空中盤旋了十幾個圈子，又垂直的落往地下。
諾里斯沒多猶豫，沖到艾拉跟前，跨在巨狼上居高臨下舉起彎刀，朝著艾拉的人頭就劈了下去！
殺死遠古之血擁有者，奪取遠古之血，其價值遠勝于幾乎被消化的大師魔藥十倍。
諾里斯做出了最正確的決定，半人半獸的智商也決定了他不會多啰嗦什么。
可是他忽略了夜小燭的決心！
彎刀在離艾拉還有十幾公分時出現(xiàn)了偏轉(zhuǎn)，夜小燭利用“隱秘”特性閃現(xiàn)在他的后背上，現(xiàn)在的他赤手空拳，抱住諾里斯的脖子，張口就咬在了他的耳朵上。
劇痛刺激下，諾里斯本能的空出一只手往脖子后去抓，竟又被夜小燭抓住了他的手腕，又是咔哧一口，小白牙整整齊齊的咬住了他的指頭。
夜小燭到今天才知道，原來人骨頭的硬度也不過如此，好比是一個軟化的甘蔗，一嘴咬下去，嘎嘣脆……
……
當四根手指漫天飛揚，諾里斯捂著受傷的手狂吼亂叫，發(fā)誓要將夜小燭碎尸萬段，不過等他恢復(fù)冷靜，夜小燭卻雞賊地再度引入了迷霧。
這一次，他不再選擇無規(guī)律的閃現(xiàn)運動，而是繞著諾里斯，以五米距離為直徑，繞著諾里斯飛快轉(zhuǎn)圈。
打破這種具有規(guī)律的移動并不是難事，不過問題在于，艾拉依然沒倒下。
她從腰部抽出一把割肉去獸皮用的匕首，并退后了幾步，身軀像貓科動物攻擊前那樣，下蹲、后縮，來自她的攻擊隨時都可能有。以她的勇猛，諾里斯并不質(zhì)疑她寧可拼著身受重傷，也可以把匕首插進他的心臟。
攻擊夜小燭，艾拉會戳他。
攻擊艾拉，夜小燭會用火燒他的屁股。
前后為難的局面只是讓諾里斯難堪了一小會兒，他很快做出了決定：以自己負傷被火燒的禿嚕毛為代價，拿下艾拉，拿下遠古之血！
他上前一步，正要發(fā)動進攻，卻發(fā)現(xiàn)夜小燭的迷霧不知何時又開始蔓延了，蔓延到他跟艾拉之間，蔓延到他背后，蔓延到整片城墻頭。
漸漸的，他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也失去了攻擊的方向。
他就這么站著，提防四面八方，但夜小燭和艾拉卻能以逸待勞，一旦發(fā)動進攻，說不定就是你死我活的代價。
時間一分一秒流失，身處于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耳畔是從無到有，從小到大的稀碎囈語，好似在有一百個男瘋子，一百個女瘋子在黑夜里向自己絮叨他們曾經(jīng)的過往。諾里斯知道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照這樣下去，用不著正面作戰(zhàn)，敵人完全可以以逸待勞的等他崩潰。
“臭小子，你真的完全掌握了大師魔藥……”他嘗試著集中起愈加渙散的精神，但那些看不見摸不著的玩意兒成了擱在水里的菜油，漂浮著、分裂著，用再大的力氣也只會讓它們分裂的越來越厲害。
“諾里斯，你是個愚蠢的畜生、牲口！”囈語之潮里響起夜雨燭的聲音，像是在嘲諷，又像是在宣告。
“你以為你的力量有多強，哦，不，你是個可憐蟲……”夜小燭的聲音像個瘋子般尖笑，一度讓他產(chǎn)生錯覺：這根本不是那個外表秀麗如美女的少年說出來的話。
“你該生活的地方是又臟又臭的森林，去吃動物的尸體，去捕食麋鹿和山羊，而你卻妄圖沾上你不該觸碰的東西……你唯一的依靠就是力量……
可憐的力量，想想你的前輩們是怎么生活的，衰老失去力量以后被肉食動物生吞活剝？還是找個冷僻的地方自我了斷？你是為誰工作……”
“你以何人為信仰，那種人真的能把畜生變成人，你胯下的不管是狼還是黃金，都改變不了你茹毛飲血的本質(zhì)，而你，聽說過哪個文明世界被獸類主宰嗎？”
夜小燭尖銳的聲音步步為營，一步步擊垮他的信仰和內(nèi)心的防線。
“不，你這個黑心的小子，我要抓住你，把你撕成一條一條的！”諾里斯咆哮著。
“你做不到！”夜小燭先在他的右側(cè)出現(xiàn)，繼而右側(cè)的人影消失，那張艷美的臉又出現(xiàn)在他的左側(cè)。
“想想你引以為豪的狼人軍團，歷史上他們十幾次入侵人類的文明，那時候的狼人軍團比現(xiàn)在要強大的多，但他們曾幾何時給人類造成過除了人口外，其他的致命傷害呢？”
“畜生，終究不過是畜生。你們生來食肉，死時也會被他人食用。你本來是人，卻墮落如畜道，洗不白的……洗不白的……”
“你在放屁！”諾里斯揚天長嘯，忽然間丟棄了守靈人的彎刀，身體快速向右后方移動，憑著靈敏的嗅覺，夜小燭剛逃出兩步，就被他從濃霧世界里拽了出來。
隨機他胯下巨狼的爪子橫空一掏，恰恰把艾拉按在地上。艾拉想要掙脫，但她的力氣怎么能比得上一只幾百斤重的怪物。
諾里斯憤怒的雙眼充滿了血絲，將夜小燭提溜在半空，正要扭斷他的脖子。
卻冷不丁聽到背后有人呼吸。
他渾身一個冷戰(zhàn)，慢慢的回過頭去。
看到一個年過七旬的老嫗在低著頭站在他背后，蒼老滿是皺紋的面孔在咀嚼著什么，一邊用老人特有的虛弱聲音說話。
聽了兩遍，諾里斯還是什么都聽不清，只是隱隱覺得那老嫗有種特殊的氣魄，明明身材傴僂，站在他背后卻渾然有種山岳壓頂?shù)臍鈩荨?p> 黑袍老嫗嘆了口氣，微微抬起頭，放大了她的聲音，這次諾里斯終于聽清了她說的是什么話。
“你個狗娘養(yǎng)的狗……”
接著，
刺啦地一聲。
老嫗左右兩臂一分。
諾里斯的腦袋飛上了天空，他連人帶狼，被血淋淋地撕成了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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