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大風(fēng)呼呼的吹著,像是要斬斷一切事物,凌厲至極。
云裳初安靜的躺在床上,腦子里全部是那句“父親不日便歸京?!?p> 那就意味著阿齊也會來她家。
初見時,瘦弱的少年,明明比她還要大兩歲,卻個子和她一樣高。
穿著普通侍衛(wèi)的衣服,臉頰上沒有二兩肉,唯有一雙眼睛明亮至極。
誰能想到那個瘦弱不堪的少年,在將軍府養(yǎng)了半個月后,竟生的那樣的容華。
云裳初感覺她就是迷上了那張臉,濃濃郁郁的睫毛,一雙丹鳳眼亮的驚人,眼飛細長,有點偏女氣。整個人卻冷冷清清,做事情有理有據(jù),不愛說話,禮節(jié)方面挑不出一點錯。
他的五官看起來平平,組合到一起卻讓人感覺到有無限的魅力。
每次云裳初和云邑夢闖禍都是他收拾爛攤子,他來了以后,兄妹兩人再也沒有挨過懲罰。
因為他來了,她開始每天早晨都去練武臺練功,哪怕是最冷的冬天她也要去,只因為每天都能看到他。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那個翩翩少年開始住進他的心底。
可能是在她和二哥比武功時,所有人都壓二哥贏,那個少年會冷清的說,我壓大小姐,那個聲音在吵鬧的人群聽起來異常清楚。
或者是不知何時起,他總會借二哥名義會送她吃食,首飾,甚至是街邊小販賣的糖葫蘆,一個珠花。
明明是一個連自己溫飽都成問題的人,卻不知道哪來的錢給她買東西。
她記得兩人最后一次見面時。
他要和二哥一起去邊關(guān)。
他眼睛通紅的給她說,
你一定要等我,就兩年,兩年就行,到時候我定十里紅妝,娶你過門。
她笑容滿面的說,好,我等你回來。
可是,他再也沒有回來。
他死在了戰(zhàn)場上,可能連個墓碑都沒有。
他無父無母,無親人,這個世界上,除了她還記得他,再沒有任何一個人記得他了。
這一世,她該怎么辦?
地位的懸殊,他們兩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而且她也不想讓他去征戰(zhàn)沙場。
更不想讓他去死。
是不是只要他不愛上她,不為了娶她而努力的的提高自己的社會地位,他就不會去戰(zhàn)場,更不會發(fā)生后面的事情。
云裳初猶豫了?
她應(yīng)該是要遠離他的。
她只想讓他好好活著,娶一個妻子,再生幾個孩子,安安穩(wěn)穩(wěn)的度過一生。
那個世界上最好的少年,適合最好的生活,而不是顛沛流離,居無定所,死無全尸。
…
這個夜晚注定是不平靜的。
成王府的一個庶子悄無聲息的死在了柴房中,直到第二天仆婦取柴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
然后被成王妃一個棺材給埋了。
沒有在府中引起一絲波瀾。
…
朝云公主被一個宮女推進湖里,差點死去。
宮女被連夜審問。
理由竟然是,朝云公主平日里苛責(zé)下人。
至此一事,全宮嘩然。
原來最善良,平易近人的朝云公主竟然私底下最愛苛責(zé)下人。
…
此刻,長嶺山
這是容國最險赫的山,并列于五山之一。
終年無人,傳聞山上全是猛獸,而且山壁陡峭,根本無人能上去。
只有周圍的村民在外圍平日里打一些獵物維持生活。
而不為世人所知的是,長嶺山的深山中,有一大片的房屋。
“小主,有京城來的信,”侍女在門外輕輕的說。
只見門從里面被打開,侍女將信恭敬的呈上去后,目不斜視的轉(zhuǎn)身離開。
一雙白皙纖長的手將門輕輕關(guān)上。
然后就迫不及待的打開信。
只見信中寫“小主,朝云公主和成王府聯(lián)合陷害小姐,她倆被迫露出了武功,被小姐懷疑,小姐有可能會換掉這兩個丫頭,望主子重新派人速速前來,保護小姐安全。
主子,其他一切安好。
勿念”
女子看完信,思索片刻,便對外面喊道:“陸七,陸九前來。”
不出片刻,門外就多了兩名二八年華的少女。
“你倆速去京城,無論用什么辦法,留在鎮(zhèn)國將軍府云裳初身邊,保護她的生命安全,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暴露自己,如果一旦暴露,把責(zé)任推到云裳初的外祖陸家,切記,無論何時,保護好自己的生命,沒有生命,就沒有了一切?!迸泳o皺著眉頭,快速吩咐著?!澳銈儸F(xiàn)在就出發(fā),不要帶任何東西,只帶一些銀錢足已。”
兩人應(yīng)聲說是。
“去吧,保重?!迸悠似约旱氖中?,“務(wù)必保護云裳初的安全,拜托了?!?p> 門外的兩人對視一眼,似乎察覺到有什么不同,卻不敢再詢問什么,只能應(yīng)聲而退。
待兩人走后,屋內(nèi)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哭泣聲,似乎壓抑著什么,卻又像釋放著什么,夾雜著一些碎語,好似在向別人訴說著什么。
直到敲門聲傳來。
“進來,”女子的聲音有些沙啞。
只見一年長的婦人推門進來,“我聽說京城那邊送信了,我來看看你。”
“蕓姨,她們開始對囡囡下手了,”女子消瘦的臉上布滿了滄桑,圓圓的杏眼紅彤彤的。她看著婦人,眼里堆積的淚水流了下來,“我想回去,我想陪在她身邊。”
婦人聽了她的話,柔和的眼神立馬變得犀利起來,她沉聲說:“陸雙冰已經(jīng)死了,你回去算什么?”
女子聽了她的話,雙手捂住臉,頭埋在腿上哭泣著。
“阿冰,不是我不讓你回去,是你真的沒辦法回去?”蕓姨語重心長的說。
陸雙冰抬起頭來,急切的說:“陸雙冰雖然死了,可是陸雙煙還活著,我可以以她的身份去。”
“陸雙煙雖然隱姓埋名生活在南國,可是,你倆長的如此相似,你把眾人都當傻子嗎?”蕓姨說。
“我可以隱藏容貌,蕓姨,我求您了,讓我去京城,我可以重獲云中季的寵愛,讓他娶我為妻,我可以在京中更加便利的打探消息,而且我也可以讓云中季和云青兩人和好,然后將整個云家掌握其中,為我們所用,為主子的大業(yè)添加籌碼?!迸涌嗫喟笾?。
提到“主子”兩個字,蕓姨的神色有些松動。
女子瞅準機會,接著說:“不僅僅是云家,蘇家以及長恩伯府宗家陳家,我都有把握讓他們?yōu)槲宜茫以诰┏墙?jīng)營了十幾年,這次回去,我肯定會讓他們串聯(lián)起來,而且陸二已經(jīng)被我訓(xùn)練出來了,有她在,陸字令肯定沒什么問題?!?p> “讓我考慮考慮。”
“謝謝蕓姨,”女子感激的看著她。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畢竟誰都是有兒女的人,你這幾天先把手頭上的事整理一下,我想好了再給你答案?!笔|姨有些同情的說。
“好,能有蕓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p> 女子說完被喚作蕓姨的人出了房門。
她攏了攏身上的衣服,目色狠戾,這次為了回去,她已經(jīng)把大部分底細都拋了出來,如果再回不去,她該怎么辦呢?
那個人不死,她永遠不得安穩(wě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