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劍名秋水

　　見外頭又吵嚷了起來，劉承祐不經(jīng)微微皺眉，正欲發(fā)問，卻見司琴已直接小跑進(jìn)了堂內(nèi)，朝劉承祐報(bào)道：“公子公子，是大公子從京城回來了！”

　　聽得是自己那位“素未謀面”的大哥劉承禧回府，劉承祐不敢怠慢，吩咐了如煙和幾個(gè)丫頭一聲，緊跟著起身便出了傾云院，往府門外趕去。

　　這劉承禧自從萬歷八年中了武狀元后，至今已有四年多沒有回蔴城老宅了。早些天老太太曾氏收到家書，知道自己的長子今歲要回府過年祭祖后，自是喜不自勝，直命人將劉承禧所居住的乘風(fēng)院打掃了一遍又一遍。

　　而劉承祐對自己這位癡迷于古玩收藏，且又娶了徐階曾孫女的便宜大哥也有些好奇。后世傳聞，中華十大傳世名畫之一《清明上河圖》就曾被這位劉承禧收藏過一陣子，當(dāng)然這只是傳說，也無人去考證過。

　　可另外有一樣確是真的，那就是明代四大奇書之首《金》，就是劉承禧門下的清客所著。當(dāng)然，也有人說是劉承禧從其岳丈徐家抄錄出來的，整理修改之后成書于萬歷年間，后至天啟年才慢慢開始流傳于世。

　　“現(xiàn)在是萬歷十二年，也不知?jiǎng)⒊徐T下的清客有沒有開始寫《金》，若是已經(jīng)開始寫了，說不得屆時(shí)此書對我會(huì)有大用！”

　　這般想著，只見劉承祐已然快行到了府門前，卻正迎上一名方臉闊面、劍眉鷹目的絨裝青年郎笑著朝其快步走來：“哈哈哈，幾年沒見，小弟你卻是生得越發(fā)俊朗了！”

　　來人正是劉家的長公子劉承禧，其身后，還跟著十多名氣勢凌人的勁裝漢子，這十多人雖沒穿官服，可不用問也能知道，定是錦衣衛(wèi)北鎮(zhèn)撫司的精銳緹騎無疑。

　　只見劉承禧笑著上下打量了劉承祐一番，隨后拍了拍其肩膀，緊跟著從身后的緹騎手中接過一方五尺朽木長盒，朝劉承祐遞了過去，口中說道：“這是給你的，猜猜里頭是什么？”

　　劉承祐聞言沒有急著去接那破舊不堪的木盒，只注意到跟在劉承禧身后的那十多名緹騎一時(shí)目光中都隱隱透出絲絲羨慕之色，心下便已對盒中之物有了猜測。

　　隨后，只見其接過木盒，笑道：“大哥難得回老宅一趟，給小弟帶什么不好，偏偏竟帶了件寶兵回來。需知小弟的武道可一直稀松的緊！”

　　“咦！”劉承曦聞言一時(shí)有些驚奇，應(yīng)聲道：“月前母親來書信說小弟你得了佛門宿慧，心思越發(fā)玲瓏。我原本不信，今日看來，竟真如母親所言?！?p>　　回府之前，他已特意著人換了個(gè)腐朽的木盒來裝這盒中之物，一作頑石藏玉、朽木藏金之意，二來也是有意想試一試劉承祐的眼力。卻未想這剛一見面，就被人家一口道破了盒中之物。

　　“這有何難猜的。”劉承祐淡淡一笑，伸手指了指劉承禧身后的那十多名錦衣衛(wèi)，道：“大哥帶的這些人都是武道好手，而能讓他們露出羨慕之色的，除了金銀之外，恐怕就只剩下神兵利器了?！?p>　　“莫非大哥難得回老宅一趟，還會(huì)給小弟帶那金銀俗物不成？”

　　劉承禧聞言頓時(shí)恍然，回頭狠狠瞪了眼那十來名護(hù)衛(wèi)，沒好氣地罵道：“姥爺?shù)?，原來是你們這群不中用的把老子給賣了！”

　　劉承祐見狀只是搖頭笑了笑，打開木匣看去，只見匣內(nèi)靜靜地置放著一柄寒意逼人的白玉長劍：劍長三尺七寸，羊脂白玉為鞘，千年血玉為柄，紅白兩色美玉雕刻成鳳凰涅槃之態(tài)，渾然一體。

　　“以玉養(yǎng)劍，劍未出鞘便已有如此寒意，卻不知?jiǎng)ι碛衷撌怯煤挝镥懺於?？?p>　　饒是劉承祐不喜武道，此刻卻也忍不住出聲贊了一句。

　　言罷，只見其握住血玉劍柄，緩緩抽出劍身，卻見劍身之上布滿精鋼花紋朵朵，便如一顆頑石落秋水時(shí)蕩起的漪漣凝固而成......劍一出鞘，其三尺之內(nèi)更是一片“嗡嗡”劍鳴之聲，攝人心魄！

　　“好一把神兵！”

　　劉承禧見自己弟弟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不經(jīng)有些得意道：“此劍是我途徑武當(dāng)時(shí)，從武當(dāng)山內(nèi)弄來的。劍名秋水，以鑌鐵百轉(zhuǎn)鍛打而成，劍脊和劍鋒處又融進(jìn)了一些天外金石，故而可吹毛斷發(fā)、削鐵如泥，舞動(dòng)之際更有奇音能攝人心魄?！?p>　　只見其頓了頓后，又道：“想你平常也沒什么喜愛之物，大哥我又難得回府一趟，總不能空著手回來見你。好在路過武當(dāng)山時(shí)遇上此劍，便花了大價(jià)錢買了過來?！?p>　　“買？”，如此神兵堪比武者性命，誰又會(huì)舍得賣？多半是巧取豪奪而來！

　　想到此處，劉承祐不經(jīng)搖頭嘆道：“如此利器，落于我手，這可當(dāng)真是......”

　　“再合適不過了！”劉承禧笑著接話道。

　　劉承祐聞言一時(shí)愣住，隨即心下苦笑，硬生生把那“暴殄天物”四個(gè)字給憋了回去。

　　少頃，只見其伸指彈了彈那三尺劍鋒，心下暗道：“此劍在我手中算是明珠暗投了，可若是送給細(xì)雨用，卻正得其主?！?p>　　如果說細(xì)雨和如煙的武道本在伯仲之間的話，那么加上這柄秋水劍，細(xì)雨便可穩(wěn)壓那如煙一籌，如此對其將來掌控?zé)熡陿牵?dāng)助力不少。

　　思念及此，劉承祐便將秋水劍放回了匣中，隨后朝劉承曦說道：“小弟先謝過大哥之禮了?！?p>　　“這幾年母親可是對大哥你思念的緊，其余的事情咱們稍后再聊，眼下大哥還是先與我一同去靜安堂拜會(huì)母親吧?！?p>　　劉承禧聞言，想起自己多年未能在母親膝下盡孝，亦是神色一黯，頷首應(yīng)道：“好！”

　　“這些年，也多虧了還有小弟你在家中侍奉母親，我這劉家的長子卻是恭而無禮、親而有疏了?！?p>　　劉承祐笑著寬慰道：“大哥不必如此，你從父，我從母，各侍一親，你我兄弟皆無不孝之說?！?p>　　言罷，自領(lǐng)著劉承禧去了靜安堂向曾氏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