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姐把頭別回去,望著純白的蚊帳頂,我的鼻子里圍繞著淡淡的身體乳的香味,還有淡淡的薰衣草洗衣液的清香。
我一邊把手機立起來在柔軟的被面上輕輕轉(zhuǎn)著,一邊聽著婷姐娓娓道來。
婷姐家是在一個小山村里,嗯……山青水秀,村民純樸。就在我所在的市的隔壁市,不是很遠,也就三四個小時的班車車程。
婷姐在學(xué)校里是精準扶貧的對象,在國家的扶持下,她的學(xué)費暫時有著落。一直到大一結(jié)束家里才攢出錢來把幾年前就開始建的三層小洋樓給建好。
她家一共有六口人,父母二人,兩個弟弟,她是家里的老大,還有一個奶奶。他老爸在家里排行老二,大伯在縣上買了房子,正準備著搬出去,但每個月都有給贍養(yǎng)費。還有兩個姑姑,再加上幾個堂兄妹表兄妹之類的,除了婷姐她家跟她大伯母沒話講之外,每年逢年過節(jié)一大家子也算是熱熱鬧鬧,其樂融融,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
加上老人得子女給有生活費,人老了也沒地使,給子孫的紅包都特大個,所以年輕人也樂意回老家過年。
問題就出在年尾時,老人去外面溜達時摔倒了。家里有老人的都知道,最害怕發(fā)生的事情莫過于老人摔倒,因為這一摔可能就把一個家庭給摔“碎”去,一家子都不得安生。
幸虧婷姐的奶奶只是摔傷了腳,生活暫時不能自理,只是洗澡要靠子女扶著,老人有三高,摔傷后飲食更是要特別精心準備,才能保證不會引發(fā)其他身體問題。
有時候看著平靜如水的家庭關(guān)系,僅僅只用一顆小石子就可以激起千層波紋,萬丈水浪。
她奶奶摔傷就是這顆小石子。
婷姐的爸爸是典型的中國傳統(tǒng)男性,只負責(zé)在外賺錢養(yǎng)家,在家里是大爺,一丁點家務(wù)活都不會碰,僅僅提供生活費,煮菜做飯就是妄想,更遑論親身照顧老人了。
婷姐說到這里的時候,我很是不明白,因著我爸在家不僅是掌勺子的,還會掃掃地擦擦桌子之類的。所以我不能切身體會。
她就給我舉了個例子:有一次她媽媽工作到晚上八點了還沒回來,他爸爸直接就去街上買了菜回來讓婷姐的大弟弟煮。
住過農(nóng)村的就會知道村民屋子周圍一般是會有一兩塊自家的菜地的,婷姐家門前就有一塊她家的菜地。
家庭矛盾就是從這里先開始的。
婷姐的媽媽每天要工作到很晚,回來還有一大堆家務(wù)活要干,根本抽不出精力時間照顧老人,三個孩子也不敢亂動。
老人連續(xù)一周沒人幫洗澡,家里一樓彌漫著一股臭味。
婷姐她媽打電話叫她大伯父家來人照顧,可她大伯母一向與他們家不和,一直拖著不肯來。叫出錢送去醫(yī)院請專門的醫(yī)護人員護理,她奶奶不愿意去,他大伯家更有理由不給錢了。她媽實在忍不住了,跟她伯母吵了一架,兩家人關(guān)系更加水火不相容,沒有一見面就掐架算是祖上積了德。
她媽媽叫了好幾遍才把嫁到其他村的姑姑請來幫著洗了一次澡,可這不是長遠之計。
婷姐家一度死氣沉沉,她爸她媽不知因著老人這事吵了多少次架,后來直接冷戰(zhàn),三個孩子兩邊難做人。
婷姐說到這兒的時候用手把眼睛掩住了。我看著白白的蚊帳頂?shù)人^續(xù)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