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盛天握著妻子的手,很是感觸地說道,“你先別太激動,或許是我們誤會了呢?”
“怎么可能是誤會?你沒看到那孩子的樣子嗎?你不覺得她長得和我很像嗎?那就是我們的孩子,母女連心,我認得出!”穆夫人激動地說道。
穆盛天不說話了,倒是長子穆瑾不解地問道,“娘,你在說什么???那個姑娘……”
穆夫人低頭看著兒子,喜極而泣地說道,“阿瑾,她是你妹妹,她就是小慈……”
穆瑾詫異道,“小慈?小慈不是弟弟嗎?還有,我記得小慈已經早夭了!”
穆夫人懷第三個孩子的時候,穆瑾已經七歲,會記事了,他記得很清楚,母親辛苦了一天一夜才把那個孩子生下來,是個男孩,但是卻是個死胎。
父母為此還傷心了許久。
那孩子,父親取名叫穆慈,穆瑾都記得。
明明是個男孩,而且早夭了,現(xiàn)在又從哪里冒出來個妹妹?
穆盛天看著兒子困惑不解的神情,解釋道,“其實,小慈是個女孩兒,不是男孩兒。當年,你母親剛懷孕的時候,林玄師用占卜術算過,十六年后,器方城會有一場劫難,不僅關乎器方城的存亡,也關乎著五洲大陸的未來,而能拯救器方城的人,就是你母親腹中的孩子。她就是我們的希望?!?p> “希望……”穆瑾呢喃著父親的用詞,在穆夫人的攙扶下坐了起來,說道,“林玄師被關進來的那一天,嘴里一直念叨著希望之女什么的,那所謂的希望之女,難道并不是那個所謂的圣女,而是小慈?”
“嗯。沒錯?!蹦率⑻禳c點頭,接著解釋道,“林玄師的占卜預言素來準確,更何況還事關器方城和五洲大陸的未來,所以當時聽到他的占卜結果后,我和你娘就格外重視。我們擔心,這個占卜結果若是走漏了風聲會給你妹妹招來殺身之禍,便狠了狠心……”
穆瑾接過穆盛天的話,“于是,你們便狠心忍受骨肉分離之苦,做了一場戲,在妹妹出生后,就立刻對外宣稱孩子一出生就死了,但實際上卻將她偷偷地交托給飛將軍去撫養(yǎng)?當年,飛將軍毫無征兆地隱退,就是因為這個?”
穆瑾本是個聰明人,很快就將一切給聯(lián)系了起來。
穆盛天點點頭,“沒錯。飛將軍是我們最信賴的人了,將你妹妹交給他,我們都放心。我們吩咐他,帶著你妹妹遠走高飛,最好離開器方城。若二十年后,器方城沒有任何災難,再把你妹妹交還給我們,讓我們一家相認團聚?!?p> 穆瑾微微低下頭,嘆息道,“只可惜,林玄師算無遺漏,一切都應驗了他當年占卜出來的結果。器方城一片混亂,前途未卜……”
“而這個時候,你妹妹回來了……”穆夫人接過穆瑾的話頭,抬手抹了抹眼淚,擔憂地說道,“她這一回來,我雖高興,可心里卻很不安,我不想她卷入這些事情中……”
穆盛天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說道,“夫人,若真的如林玄師占卜所說的那般,那么,這一切就都是那孩子的命運,我們就算心里不愿意,恐怕也無法阻攔的?!?p> 穆夫人點點頭,“你說的是。就是……那丫頭看樣子還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吧。也不知道她知道后,還會不會認我們,畢竟我們……”
“好了好了,這些事情以后再說?,F(xiàn)在當務之急,還是讓那孩子盡快離開這里。若是讓道天發(fā)現(xiàn)了,可不得了?!?p> 穆瑾皺著眉頭,臉色沉重,“對,必須讓她盡快離開。否則,若是落到了道天的手里,恐怕會遭遇跟我一樣的事情?!?p> 他說著,低垂看了眼自己的腿,臉色沉痛而不甘。
穆夫人心疼地看著自己的兒子,“阿瑾,你別喪氣。會好的,你一定會好的?!?p> “娘,你不必安慰我,就算會好,我這輩子也用不了器方術了?!?p> “怎么學不了,只要還活著,就算他廢了你全部的修為又如何?你還能再修煉回來!”穆盛天嚴肅地說道,“阿瑾,我從小就將你作為下一任城主來培養(yǎng),我可不記得有將你的心性培養(yǎng)得如此脆弱?!?p> “……”
穆盛天的一席話對穆瑾仿佛有著振聾發(fā)聵的效果,他愣了好一會兒后,臉色漸漸堅定起來,“爹,我不會放棄的。”
“好!這才是我穆盛天的好兒子!”穆盛天拍著穆瑾的肩頭,欣慰地說著,頓了頓,又看了眼鐵牢外面,說道,“至于你妹妹,飛將軍會讓她盡快離開的?!?p> 而在另一側,相對的另一座鐵牢里,男人渾身是傷,披頭散發(fā)坐在那里,身上還被重重的鎖鏈給鎖著,牢牢地固定在了墻上,就是在牢房里也限制住了活動范圍。
這是所有犯人中,被關押得最嚴酷的,而且,傷得最重的。
小慈一步步地靠近那鐵牢,每靠近一步,心就抽疼一下,她甚至有些膽怯,不敢上前。
然而,她卻還是一步步靠近,按捺住內心的洶涌復雜的情緒,最后快跑了兩步,兩只手緊緊地抓著鐵欄桿,濕漉漉的眼睛盯著鐵牢里的人,“爹!”
這一聲爹,夾雜著顫音,夾雜著哽咽,還有深深的想念和激動。
原本死氣沉沉如雕像一般坐在里面的男人身形猛地一顫,在小慈進到這個暗室的時候,他就已經察覺到了,他聽到了她跟穆盛天他們的對話,然而,他不大敢相信,那個丫頭,不應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
直到這聲“爹”,打破了所有他內心的祈禱。
他猛地抬起頭來,看著隔著鐵欄看著自己的那張淚水漣漣的臉,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內心里轟然倒塌一般,所有的死氣沉沉瞬間都消失了,他猛地站起聲來,想朝她走過去,然而,才走了兩三個箭步,就被鎖鏈牢牢地拉住了,怎么也無法走過來。
小慈看著他,仍舊很高大,仍舊很有氣勢,卻不再自由了,看起來,好像是只被囚在籠子里的野獸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