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里捂著肩頭止血,腦袋有氣無力的靠在子玄身上,感受著她身體傳過來的體溫,薄唇張合虛弱的吐出兩個字:
“想吐!”
想必是流血過多產(chǎn)生的眩暈感,在加上馬背顛簸,皇甫里倍感不適。
“駕!”子玄煩躁的應(yīng)道:“那就吐!”
“……”皇甫里抿唇默了一瞬又道:“吐不出來!”
“王爺若是覺著太痛苦,小女子可以送你一程,讓你安心去了!”子玄半威脅半恐嚇。
“……”皇甫里聞言強忍著不適,勉強開口道:
“不必勞煩姑娘……本王……好了很多!”
“……”
不知二人跑了多久,待子玄確定將那些人甩開,天邊已經(jīng)破曉。
“吁!”子玄正欲下馬,卻不知何時,身后的皇甫里頭枕著她的肩膀,心大的睡了過去!
更過分的是,他雙手還死死的攥著自己的腰!
方才情急之下便沒在意,竟叫他吃了豆腐去!
子玄用力甩開他的臂膀,怒氣沖沖的大喊一聲:“閻王來啦!”
皇甫里被扯痛了傷口,眉頭狠狠一皺,睜開沉重的眼皮,面色白的駭人。
定是動用了內(nèi)力,讓他并不好受,聽他聲音沙啞的回道:
“閻王……不敢收本王!”
言罷他自行下馬,站立在山腳下似乎在判斷方位,虛弱的黑眸中透著精明。
明明是在逃命,可在他身上卻一點也尋不到狼狽的痕跡,皇甫里不自覺的將目光,似有似無的落在子玄纖細的腰身上。
一旁男子裝束的子玄,哪里知道皇甫里的心中所想。
正盯著這匹馬思索該如何處置它,才不會暴露了行蹤之時……
側(cè)目便看到皇甫里攤開自己的手掌,垂頭凝視……
想到剛才他摟著自己的腰,子玄不由擰眉看他,有些微怒。
皇甫里察覺到了子玄異樣的目光,放下手,尷尬的輕咳一聲,道:
“將馬匹放走,它會帶人來找我們。眼下應(yīng)先找個地方藏身才是?!?p> 子玄聽聞會有人來解救,心下這才釋懷。
她按照皇甫里所說,松開了韁繩,在馬屁股上用力拍了一把……
“駕!”馬兒脫韁奔騰,轉(zhuǎn)瞬不見。
“走吧!”皇甫里率先向山里走去,子玄本不愿跟隨,可又怕被黑衣人找到,權(quán)衡之際連忙跟上。
她跟在皇甫里身后走了一段路,心生疑慮,貌似他對這里的地形很熟悉,便開口問道:
“你來過這里?”
“早些年來過這打獵!”皇甫里一邊說一邊俯身,不著痕跡的采了幾株綠幽幽的藥草,單手放進懷中。
正直午陽,二人才尋到一處可以落腳的山洞。
子玄雙腿發(fā)顫放松的一屁股坐下,身體虛脫的不成樣子。
皇甫里也沒比她好到哪去,肩頭的鮮血已經(jīng)凝固,傷口裸露在外慘不忍睹。
這一夜!可謂是驚險萬分。
皇甫里背靠山壁,仰首擰眉,打算小歇片刻,突然睜開眼對子玄囑咐道:
“本王若是睡著了,你莫要生火,以防被那些人發(fā)現(xiàn)。”
子玄這才想起皇甫里身上的傷,他現(xiàn)在不能使用內(nèi)力,一定是被大哥子陽所傷!
一時間她的良心又開始糾結(jié)……
受傷也是他活該,大哥傷的比他還重呢!
可是他剛才還舍命護她來著……
“哎!”她妥協(xié)般嘆口氣,起身觀察一下他猙獰的傷口,遲疑一下后問道:
“需不需要我給你包扎?”
皇甫里聞言微愣,隨即氣定神閑的從懷中掏出藥草,看了一眼子玄答道:
“那就有勞姑娘了!”
說完用另一只手,漫不經(jīng)心的解開了衣襟,褪去一半,露出健壯的肩膀。
子玄從前替大哥和二哥都換過藥,按理說這種事應(yīng)該信手拈來才是!
可當(dāng)她看到皇甫里裸露的上身,還是熱潮上涌,不由自主的紅了臉……
再怎么樣也不能輸了氣場!
于是,她咬牙拿起皇甫里的袖袍一角,只聽“撕拉”一聲,在皇甫里錯愕的目光下準備為她包扎。
“怎么不撕你的?!被矢锖眯柕?。
子玄歪著腦袋,對答如流,
“小女子不才,家境也不像王爺這般體面!我等整日這一身行頭,怎舍得撕毀呀!”
這借口著實牽強了些,不說她這一身錦理暗紋的衣袍價值千金,單看她的談吐氣勢也非尋常人家。
皇甫里在次開口,言語里多出些許試探意味,
“多謝姑娘出手相救,敢問姑娘芳名,家住何處?”
“我姓蘇,”子玄警惕的看了皇甫里一眼,故作鎮(zhèn)定的回道:“至于家嘛……贖在下不便相告?!?p> “……”在皇甫里的有生之年里,還是第一次有人敢這么和他說話,他感覺有些好笑,眼眸言意味不明的揪著子玄……
此刻子玄正將藥草細膩的碾碎,然后輕輕敷在傷口周圍,皇甫里即刻感覺舒適了很多,不禁暗自舒了一口氣!
突然,子玄的手腕不經(jīng)意間擦到了他的肌膚,絲滑又細膩的觸感讓他周身一震!
皇甫里頓時渾身緊繃,目光不經(jīng)意與子玄相撞,仿佛火花四濺,又連忙移開。
偏偏子玄眼中并無半點邪念,正專心的用布條纏繞著傷口!
皇甫里雙目尷尬的四處張望,不知放在哪里是好!
喉結(jié)無意識的偷偷滾動了一下,就連空氣都仿佛炙熱無比!
待包扎完畢,他單手捂住作痛的肩膀,如蒙大赦般的向后一仰,竟勾起嘴角,想到她去王府刺殺那日,被自己扯壞了衣領(lǐng)。
便不由自主的冒出一句,
“我亦看過你的……如今你我算是扯平了罷!”
說完二人對視,竟同時一愣!
不知為何,子玄只感覺這句話莫名熟悉,大腦瞬間被放空,只是不停的反復(fù)回蕩那句——
‘我亦看過你的,如今你我算是扯平了罷!’
這場景似曾相識!可細想來又無處可尋!
子玄頭疼的揉了揉眉心,待恢復(fù)清明時,她已錯過了反駁的第一時間,現(xiàn)在倒像是默認了那般!
皇甫里面上一冷,毫無征兆的起身反臥劍柄,將子玄抵在山壁之上,冷情問道:
“本王與你無仇無怨,那日姑娘為何深夜造訪?”
“……”子玄嘴角抽搐了一下,真是狼心狗肺的東西,剛剛給他包扎好,便刀劍相向!
她慵懶隨意的靠在山壁上,本就體乏也就不屑反抗,直視皇甫里的眸子道:
“無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