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章 涅槃（二十四）
只是南璃一直在糾結(jié)著自己的去路，卻沒有想到面前亟待解決的事情。不管是什么樣的理由，這一切的開始其實源于一只走失的小貓。只是大腦被那樣的思緒所占據(jù)，就沒有的時間來思考這分明是更加觸手可及的事情。當(dāng)然，也可能是因為身體太累，于是思緒很自然的難以拓展到這樣的地方。
南璃沒有吃晚飯，老道則是很簡單的吃了點素餅，雖然明知道屋內(nèi)的那個人醒著，但是因為沒有開門，所以老道也沒有去強(qiáng)人所難。只不過對于南璃來說，他的身體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進(jìn)食，沒有了能量的支撐，于是他很容易的就陷入了睡眠，只不過這樣的睡眠可能用昏迷來形容會更加合適。
于是如果忽略掉老道猶疑不決，在夜晚進(jìn)行的那場大動干戈卻一無所獲的觀星，故事開始的時間就要拖沓到第二天的早上。
南璃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早晨，躺在床上，可以很清楚的聽到房間外呼嘯的風(fēng)聲。塔敲打著房門，似乎要用摩擦生熱的方式燒盡每一張窗戶紙，要不顧一切的沖進(jìn)溫暖的房間中，雖然這房間里的溫度也并沒有比它的溫度高到哪里去。
于是雖然還沒有鉆出被子，南璃的大腦用僅存的糖分估量了一下，也發(fā)覺了外界溫度的不對勁。但是他的肚子缺一個勁的抗議。到現(xiàn)在為止，南璃已經(jīng)是一天兩夜沒有進(jìn)食，就連水分也一直沒有攝入，恐怕他醒來的原因不是因為因為和身體上的疲憊接近清空，而是因為胃里實在承受不住這種空空蕩蕩的感覺。
于是南璃起身，把整床被子狠狠的摔到了身后的床上，沖擊力使得床板發(fā)出了一聲脆響。只是在這聲音傳入耳中的一個瞬間，南璃就開始后悔，此時此刻，他無比想要重新窩回床上，重新投身被子的懷抱。
只是沒有機(jī)會，僅僅是短短的在空氣中呆立了一會兒，南璃身體表面的溫度就已經(jīng)用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流失，身體表面的感受器就傳來了麻木的感覺。很顯然，這個時候就算是重新鉆進(jìn)被子里，也要從零開始，重新積蓄溫度。于是南璃在傾聽了叫個不停的肚子之后，果斷的選擇開始把一件件的衣服加在身上。
秋天的清晨已經(jīng)逐漸的寒冷，在太陽沒有升起之前，每一寸土地都在向著空氣中散發(fā)著寒意，似乎是見面就要拔刀相向，拼個你死我活的關(guān)系。于是這緊張的氣氛就影響到了被夾在泥土和空氣之間的人，用身體的每一寸皮膚感受著這種冷戰(zhàn)的氛圍，然后因為無力改變默默承受，于是在這個世界上瑟瑟發(fā)抖。
雖然南璃身邊沒有這樣的朋友，也沒有這樣的上級會牽著他的鼻子走，但是被凍到如同篩糠之后，他的腦海中卻突然感覺這樣的情況或許就會發(fā)生在被夾在兩人中間的第三者，如芒刺在背，又或者說是頭頂和腳底都生了惡瘡。
那么那樣的人一定很可憐，會比自己這種只是凍得像條死狗，但是可以摸索著去廚房享受一頓簡單的早餐的人更加可憐。但是南璃并沒有給自己留下去同情假想出來的那群人的時間，簡單的衣服已經(jīng)遮蓋住了每一寸皮膚，于是在下一秒，他推開了房門。
呼。不出所料，一陣?yán)滹L(fēng)撲面而來，從領(lǐng)口袖口灌進(jìn)了身體里面。似乎是一只只冰冷的手接二連三的滑過皮膚，于是二者的溫度就不經(jīng)意間同調(diào)。類似這樣的形容總是會在某些語文課本的課文中出現(xiàn)，于是一件很悲劇的事情就變得似乎很浪漫，只是想到這些的南璃想做的事只有破口大罵。這么冷，誰還有閑工夫去羅曼蒂克？
不過可能是肌肉記憶發(fā)揮了作用，身體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帶著身體沖向了那個熟悉的伙房。當(dāng)跨入大門的一刻，南璃突然感覺世間是前所未有的光明。雖然這可能只是因為接受了屋內(nèi)暖空氣的洗禮后，心中出現(xiàn)的那么一點點救贖的光芒帶來的附加品，但是涌入鼻腔的那種麥香卻是真切的硬通貨，不只是安撫了那空空如也的肚子，還收買了在這一片黑暗的世界中，同樣空蕩蕩的靈魂。
于是南璃抓起一張素餅就開始啃，雖然冰面已經(jīng)冰涼，但是老道攤出來的素餅都很薄，用那松松散散的牙齒搖起來并不會感覺到吃力。同時，那薄薄的餅面在吸收了潮濕空氣中的水分后，還很有嚼勁。雖然有些人不會喜歡這種被稱為皮的口感，但是在南璃的心中，這樣的味道確實再好不過。
南璃曾經(jīng)懷疑過，老道會不會是從山東或者東北那一片來的孩子，不然怎么可能會有這樣的手藝，可是一想到這伙房中既沒有大醬，又沒有成捆成捆的大蔥，這樣的懷疑也就在心里破滅。畢竟這東西，才是就大餅的不二之選，如果讓那疙瘩的人看到老道素餅單吃的樣子，怕是會嘲笑這樣的吃法。
雖然老道的手藝不錯，但是無奈手里的所有餅都是冰冰涼的，如果不是為了救急，這樣的吃法肯定不可取。不過一張素餅下肚，那種空虛的感覺也稍稍得到了填充。于是在拍了兩下肚皮后，南璃的手在黑暗中一通亂摸，最后拉了一下掛在墻上的，那個主管電燈泡的繩子。
整個空間在一瞬間被溫暖的黃光所填充，雖然不是每個細(xì)節(jié)都能清晰的入眼，這樣的光亮也只能帶來精神上的慰藉。可是這些南璃都不在乎，他的目光凝聚在了那個黑漆漆的餅鐺上。
南璃覺得老道像是東北人的一大理由，就是因為這個很有東北氣息的餅鐺，只不過在填飽肚子的面前，這一切都不會成為在腦海中盤旋的阻礙。南璃的動作始終迅速而果決，他貓著身子，點燃了餅鐺下的爐火，于是那火舌就在黑色鐵面下起舞，也照亮了南璃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