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所有幻想的使命就是在空氣中逐漸的破碎,成為在人生的后續(xù)過程中被銘刻在記憶中的,被認(rèn)為是不可能實(shí)現(xiàn)的美麗的謊言。
只是謊言的存在也有他的使命,他的使命就是被消滅,就是給顯示一個重拳出擊的目標(biāo)。這是人們所想要看到的東西被擺在面前,然后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撕的支離破碎的命運(yùn),這沒有辦法去抗衡,沒有任何的邏輯能夠給出解釋。
這是夜幕降臨前加身的悲哀,這是落在心中的輕如鴻毛,但是又重過泰山的悲痛。可是這樣的痛,究竟是因?yàn)樽约旱幕孟肫茰?,還是因?yàn)槟侵恍∝埖碾x去,不好分辨。或許兩者都有,又或者這痛楚與兩者都無關(guān)。只是因?yàn)樾闹性撚幸粓F(tuán)郁結(jié),所以這痛苦恰如其分的出現(xiàn)。想要作為淚水的引子,但是最后卻被一種不知道源頭是什么的力量連同著這引子一同消滅。
人活在這世界上,或許大多時候都是無力的,無力抗拒命運(yùn),無力抗拒隱藏在世界的黑暗,無力抗拒從表面流向深層的洪流,無力去抗拒其他人擰成一股繩所出現(xiàn)的力量,雖然很多時候,這些力量的來源都不知道自己在面對的是什么,自己所為之奮斗的是什么。但是被這些力量途經(jīng)的路途上,每一個被摧毀的單位都會因此感受到自己的無力,于是仿佛墜落深淵。
可能年少最大的美夢,就是相信自己什么都能夠做到,什么都能夠順從內(nèi)心的想法,希望未來一切順利,希望現(xiàn)在的一切都會變得更加美好。不去管物質(zhì)基礎(chǔ),不去管是否和現(xiàn)實(shí)相違,這些夢都是最好的,但是也許正是因?yàn)樘煺?,所以這些夢才是最好的。
然后,少年就像是圍著篝火的飛蛾,看著在火光中閃爍著的那些晶瑩而璀璨的東西,看著那些變得夢幻的片段,于是帶著自己的夢想一同撲進(jìn),變成同樣光亮的火花。
所以他們破碎,所以他們崩潰,所以從有形變成無形,從光潔變成了那些看上去丑陋的灰燼。變得不再天真,變得學(xué)會觀察,變得接受這世界,同時會撲進(jìn)這個世界的懷抱。
南璃懂得,南璃在一直以來的想太多中都知道,自己要觀察的這個世界,不會和自己的預(yù)想一樣。但是如果連追求自己心中想要追求的東西的能力都不再擁有,那么自己遲早會成為一具行尸走肉,而沒有了靈魂的旅途,不管是誰來走都是一樣,到那個時候,這個世界上不再會有南璃,活著的人,不過是曾經(jīng)的印象而已??墒侨绻鹊剿泻妥约旱慕?jīng)歷差不多的人都墜入了這樣的網(wǎng)中,那么那個時候,就算是想要活在記憶中也都變成了一種奢望。
南璃知道自己該變得成熟,該學(xué)會思考,該用自己的方式去控制情緒,去及時止損。但是眼淚卻在晚風(fēng)中不受控制的往下掉,他嗓子的肌肉就像是不再受感情的控制一樣,在顫抖中發(fā)出自己原本想要發(fā)出的聲音。
成年人的崩潰有的是從借錢開始,但是南璃的崩潰,卻在這樣的糾纏中第一次到來。
什么是對,什么是錯,南璃都知道,從很小的時候就知道。所以他是個懂事的孩子,在比自己年長的人看來,他夠聰明,他似乎完美,他似乎就是別人家的孩子。
所以現(xiàn)在,不要哭,即便是沒有人在身旁,即便是不需要維護(hù)自己的完美形象。
可是,為什么每每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眼淚就總是想要溢出眼眶,心底突然就變得冰冷,所有的行動如同幻燈片一樣從眼前一幀幀的流過?可能越想越是委屈,可能正是因?yàn)檫@些東西都是他們想要的,所以南璃才去做了,可是即便如此,南璃想要的,卻是沒有人給予,他卻不能握在手中。
有些東西在很年輕的時候懂得,之后的路途上就能夠記一輩子,這些看上去是好習(xí)慣,但是卻成了無形的枷鎖。
南璃懂得自己要做什么。南璃懂得在別人眼中自己最好的選擇是什么。
只是,他現(xiàn)在不想去做了,即便那些真的是現(xiàn)實(shí),按照那樣的方式去做,就不會自尋煩惱??墒?,他現(xiàn)在只想要找回那只貓,只想要拂塵回到身旁。
他不想了,他不想再掩藏情緒,他也不想去控制自己的情緒。明知道那兩個人的分別是讓人心痛,明知道那個家是自己最舍不得的地方,明知道自己還會在深夜掉下眼淚。所以,他不想再找借口來說服自己微笑著去祝福他們的分開,他不想再拿死亡,拿永遠(yuǎn)的離開作為分量,來壓迫著一直以來緊繃著的神經(jīng),來逼迫著自己做出選擇。
既然要哭,不如就讓世界聽個痛快。
可是,這樣的話卻說不出口,就算這世界上有人愿意聽,可是事實(shí)已經(jīng)無力改變。
或許最簡單的方法是當(dāng)面和那兩個人說個痛快,把天花板搗爛,拿出自己心中的那個黑匣子。
但是南璃知道,自己不是客機(jī),而那兩個人也不是讀卡器。既然已經(jīng)走上了岔路,就再也回不來,這些可以是牢騷,可以是酒后的一場醉話,可以半開玩笑的發(fā),只是不能作為正式場合的正經(jīng)話。
瘋瘋癲癲,邊哭邊笑,這一生就能過去一半,再加上路旁的晚風(fēng),生命中的苦惱就能夠被糊弄過去,只要自己相信,自己的心就能被騙過去,這些事情,原本就這么簡單。
所以少年坐在石板上,坐在那無數(shù)人踐踏,無數(shù)人走過的,在深秋已經(jīng)變得冰冷的路上。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然后慢慢的落在那棵掛滿了無數(shù)人的心愿的樹上。
南璃的心中也有這樣的一棵樹,而那淚水,似乎也帶著這情緒一同落下,把那樹干整顆整顆的灌溉,于是,那樹干上一只燃燒著的,不滅的火焰,也漸漸的變得不再璀璨,然后露出了那已經(jīng)被燃燒的漆黑的,變得光禿禿的樹干。
而在樹枝中的那個鳥巢里,傳來了一聲清脆的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