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塘街。
魏風眠見紅瀾已走,便不在此地多留,轉(zhuǎn)身欲帶兩位少年離開。焰樓見狀,連忙上前道:“前輩請留步?!?p> 魏風眠沒應聲,只是轉(zhuǎn)過頭,斗笠下的一雙眼如鷹眼般銳利地看著他。面對如此銳利的目光,焰樓并沒退縮,而是幾步走上前攔住了魏風眠的去路。他正要伸手攔住他身邊昏迷的少年,眼中閃過一絲興奮。這時,一只白皙的大手搭在了焰樓的肩上,焰樓的雙肩微微一顫。
魏風眠搭在他肩上的力度明明不大,但他卻感覺到自肩開始,有一股冰冷的寒氣滲透到他的骨髓中,直至蔓延全身!
他猛地拍開魏風眠的手,向后縱身一躍,冰冷刺骨的疼痛令他面露痛苦之色。
“你……”
魏風眠無視跪在地上的焰樓,一揮袖,便與兩個少年一起消失在了原地。原本略有放松的焰樓猛然瞪大雙眼,站起了身。
隕劍!
焰樓足尖立地,輕快的朝城主府飛去。
魏風眠看著城主府前的巨石,陷入了沉默,卻在下一秒抬起了首,伸出右手,掌心對著巨石猛地發(fā)力。此時,焰樓已趕來,看著巨石原地旋轉(zhuǎn)起來。他抬起手,掌中升起黑氣,再原地彈起朝魏風眠背后拍去。
魏風眠背后似是長了眼般,抬起左手擋住了他的攻擊,右手卻未見停止動作。掌掌相接,強大的氣勁震飛了焰樓,他像一個斷了線的風箏掉出幾米之外。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蒼白的臉變得慘白。
這一掌不足以要了他的命,卻令他整只手臂發(fā)顫,他緩緩站起身靜靜地看著魏風眠手中的動作。
巨石中央的隕劍紋絲不動,魏風眠加大內(nèi)力,如堅石般不動的隕劍此時微微顫動起來。
魏風眠臉上未見半分喜色,反而緊皺眉頭,他變換掌式,控制隕劍緩緩向上升起。只露出劍柄的隕劍此時正受外力的干擾緩緩拔起。
見這隕劍緩緩地被拔起,焰樓眼中閃過一抹算計。
“魏前輩,您老內(nèi)力深厚,武藝高強,能否同時接下我二人一掌?”
話音剛落,一抹黑影從天而降。
天下城邊境,竹葉林。
紅瀾快馬加鞭的穿梭在竹林里,前方突然閃過一個黑影,跌落在地面上。她急忙一拉韁繩,停住了。
“什么人?還請讓開,我又要事離開!”
天已大亮,是為白天,但這竹林卻是灰茫茫一片,濃烈的陰邪之氣從四周涌來。紅瀾拔出腰間的長劍,指向地上的那個黑影,大喝一聲。
“把頭抬起來!”
周圍的陰邪之氣更為濃烈,紅瀾心中一凜,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地上的黑影并未有所反應,紅瀾斷定這是個女人,因為,一股幽香從這人身上散發(fā)出來。
紅瀾看了看周圍,灰茫茫的,她又抬頭看了看天空,灰霧籠罩著上空。這情景怎么那么像在紅河那兒的樹林里發(fā)生的景象,只是這里的霧充滿了陰邪、嗜血之氣。
她的心開始焦躁起來。這時,地上的女人抬起了頭。
“嚶嚶嚶~人家好痛……姑娘能屈尊下馬扶一下人家么?”
那是一張極為妖異邪魅的臉,殷紅的眼瞳似是紅寶石般。黑如綢緞的長發(fā),長長的拖在地上,也遮住了她的衣物,那張足以蠱惑許多男人的臉呈現(xiàn)在紅瀾面前。
心中的焦躁越來越大,紅瀾冷冷地看著她,握劍的手更是緊了幾分。
“姑娘,我可不是男人?!?p> 女子聽聞并不驚訝,而是伸出了慘白的雙手握住了劍端,殷紅的血順著她的手滴在了地面上。
“這位姑娘~人家的腳扭著了,您就幫幫我么~”女子露出了女兒般嬌羞的情態(tài),“姑娘……”
紅瀾胃里一陣翻滾,眼中厭惡之色一閃而過。我又不是男人……
“嘖?!?p> 她收起長劍,下了馬,走近面前的女子。就在靠近女子的一瞬,那股陰邪之氣在鼻中濃烈起來!
糟糕!
她把手放在劍柄上,猛地一抽,劍還未完全抽出,女子就匍匐在地,方才被劍割破手流下的血從地面上緩緩升起,化為血珠。血珠突然發(fā)亮,照亮了女子的臉,似是女鬼般,露出了瘆人的笑容!
“多謝姑娘的劍。”女子周身卷起陰冷的風,然后緩緩地抬起頭,“是不是男人也無所謂……”
紅瀾心中大驚,這女人不是人!
她想向后一躍,躲開她,卻發(fā)現(xiàn)身體像是僵住了般,沒法移動!
女子緩緩站起,紅瀾這才看清她身上的衣服,竟是殷紅如血的甲胄!
甲胄如血、白的不似人……是魔女!紅瀾眼中顯出驚恐,女子慘白的雙手漸漸變長,似爪般,鋒利的指甲劃上她的臉頰。
這張紅艷的唇,吐露出情人般的呢喃,雙眼卻是如嗜血的怪物般。
“把這張臉剝下來,可好?”
黑影從天而降,沖向魏風眠額的背后,焰樓提起體內(nèi)的內(nèi)力,凝聚掌中,數(shù)道掌影疾速的沖擊!
魏風眠加大對隕劍拔起的力道,他的身后飄起數(shù)片竹葉,如銳利的劍刺進了那道黑影上,黑影連忙用內(nèi)力護體落在了地上。而竹葉再次飛起刺穿了掌影,數(shù)道掌影在頃刻間便消失了。
“起!”
魏風眠朝隕劍大開內(nèi)力,劍上升的速度又加快了幾分。
焰樓扶起地上的人,蹙起眉道:“怎么如此不小心?”
這黑影正是從紅河趕來的焰煞,她看著焰樓關(guān)切的目光笑了笑:“我沒事,這可是我們拿隕劍的好機會?!?p> “你是說……”
焰煞看向隕劍,冷冷地笑道:“隕劍的上一任主人用它殺了不少人,戾氣甚重,它的主人臨死前封印了它的戾氣……只要我們趁魏風眠催力拔它之際,用邪力逼出戾氣,到時候……”只要戾氣一出,必會傷人,魏風眠離它最近,若是隕劍傷了他,他們就可乘機收服它!
“你怎么會知道?”焰樓的語氣帶著幾分驚訝。
“是大長老告訴我的。若是這次我們沒完成任務,他會殺了我們!”焰煞的目光似是淬了毒般,“這個老東西!”
“焰煞!”焰樓低喝一聲,“不管你如何想,他到底是我們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焰煞雙目暗淡下去,“不過是利用我們?yōu)樗鍪铝T了,我寧愿當初就死在那兒,也好過沒有自由……”
焰樓沉默了,焰煞對大長老的怨氣越結(jié)越重,他怕會……
突然,一陣狂風大作,天空烏云密布,大地再次陷入了黑暗!
焰樓、焰煞看向隕劍,只差毫厘之距,就可完全拔出。但,它周身布滿黑氣,狂風便是由它出現(xiàn)的。魏風眠心中震驚,他感覺到自己體內(nèi)氣息的紊亂,而隕劍竟是有緩緩下降的趨勢!
“不好!”
魏風眠顧不得自己體內(nèi)氣功亂竄,而是猛地發(fā)力,使隕劍停止下降,再次向上升起,他使力將隕劍完全拔出,陰邪冷冽的暴戾之氣瞬間爆發(fā)出來!
“是巨石,巨石!”
焰煞因恐懼緊緊地拽著焰樓的衣角大喊:“巨石才是它的封??!”
隕劍現(xiàn)世,世人群擁。隕劍拔出,戾氣肆虐,唯有將它分裂!
魏風眠大吼一聲,傾盡畢生所力控住戾氣,巨大的力量沖向隕劍。隕劍發(fā)出震鳴,戾氣更重!
“師父!”
葉淮不知何時醒來,他撐著地勉強站起。魏風眠看著自己的弟子,眼中閃過一絲復雜。隕劍開始碎裂,形成數(shù)塊碎片,一塊耀眼如赤日的透明碎塊出現(xiàn)在里面。魏風眠見狀稍稍松口氣,突然,體內(nèi)涌出一股氣勁,一股刺痛傳來。他噴出一口鮮血,卻見碎塊開始晃動起來!
“師父,快放手!”
葉淮焦急的看著他唇角的一抹刺目的鮮紅,頓時紅了眼眶。魏風眠抬起首,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容。他回想起他與師父曾經(jīng)說過的話。
“師父,謹兒是我唯一的弟子,也如我孩子般?!?p> “可是隕劍一現(xiàn),天下大亂!你不能為了他害了天下蒼生!”
“……我知道了,師父。”
“在你拔出隕劍的那一時刻,你就該明白,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p> “這一天真若到來,還請師父成全謹兒……”
魏風眠將那塊耀眼的碎片收入掌中,將它輕輕的放在葉淮身前,念起了咒語,碎片緩緩融進他的體內(nèi)。
隕劍精髓乃這塊碎片——赤陽之劍,它以碎片的形式藏在隕劍中,一旦隕劍被擊碎,它就會出現(xiàn),天下便會有異動。赤陽之劍若是與玄神之軀相融,其余的碎片就會引爆,因為赤陽之劍認主了。
“赤陽……認主了……”
隕劍碎片開始散發(fā)耀眼白光,數(shù)道白光射出,這是引爆的前奏!
“長謹,保重……”
巨大的力道將葉淮推開,玄色的身影離自己而去,沖向了那炙熱的白光。
“師父??!”
一聲巨響,氣浪震開了周圍的人,房屋、樹木、馬車皆被震碎。紫袍的男人從城主府的大門走出,無形的氣勁隔開了氣浪,城主府幸存下來。
葉淮雙手抓向玄色身影消失的方向,滿臉是淚。漫天的倦意席卷而來,葉淮緩緩閉上眼,在閉眼的那一瞬間,他看見了兩道一灰一白的身影趕來。
“真是個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