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支走了喜歡多話的雪凝兒后,高秦終于輕輕一笑,露出了一抹自得的神色。
果然,讓這小姑娘吃了一回鱉,高秦心里頭痛快多了,誰讓她昨天那么不講理的,差點就讓自己成了公公,這筆賬他算是記下了,以后還得讓她多吃幾回。
高秦得意的神情一閃而過,很快又變成了一個正兒八經(jīng)的大夫,有模有樣的接著詢問起雪落的病情來:“大娘子這病是什么時候發(fā)作的?也就是說是什么時候開始覺得皮膚敏感到已經(jīng)承受不住的地步的?”
“差不多兩年前吧?!?p> “兩年?”高秦覺得這個時間并不是很長,于是又問道:“那先前的時候身體皮膚開始出現(xiàn)白斑了嗎?”
雪落略微回憶了一下,搖頭道:“沒有,那個時候我還和凝兒一樣,皮膚變白是在那之后的事情……”
“你有沒有想過可能得誘因是什么?”
“誘因?”
雪落似乎第一次聽到這個詞,不由得有些疑惑,倒是一旁的李叔補充道:“大娘子是在老主人過世前后才突然覺得不適的,高大夫,您看看這會不會和大娘子的病有關(guān)系……”
從昨天到今天,對自己態(tài)度轉(zhuǎn)變最大的,恐怕就是李叔了,這讓高秦很滿意,于是他點了點頭后,問的更詳細了一些:“你老……不是,令尊是前年什么時候過世的?”
“前年六月十二?!碧岬竭@個,雪落的聲音更加低落了一些。
“六月十二,那差不多是一年當(dāng)中最熱的幾天了吧……”高秦自言自語了一句,因為想起自己前世時奶奶也差不多是那個時候過世的,輕輕嘆了口氣后,難免又多說了兩句:“老人家一般最覺得難熬的,就是六月三伏和大小寒了,守孝的時候你也挺辛苦的吧……”
這話倒半點不假,高秦前世為奶奶守孝時,就算有電風(fēng)扇和各種冰塊解暑,仍然覺得那幾夜格外難受,更何況是在古代呢,科技的福利是一點沒有,而且禮數(shù)還要更大一些。
雪落卻是搖了搖頭,道:“為自己父親守孝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怎么會覺得辛苦呢!”
高秦想到雪落就會這么說,于是轉(zhuǎn)過頭看向了李叔。
李叔被高秦看得有些莫名其妙,開口道:“你看著我干嘛!兒女為爹娘守孝,本來就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 ?p> “天經(jīng)地義!我知道!我問你的是大娘子那幾天辛苦不辛苦?”
“這個……”李叔遲疑了片刻后,嘆了口氣點頭道:“辛苦,確實辛苦……老主人葬在海上,大娘子一身孝衣,一面竹筏,那么毒辣的太陽跪了足足七天七夜,怎么不辛苦……”
李叔說得眼眶都紅了,看來說不辛苦什么的,都是假的,自欺欺人而已,在這個禮大于天的年代,就算再扛不住,也要咬牙扛下來,即便雪落只是一介弱女子,也不能例外。
高秦聽了李叔的話,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又細細斟酌良久后,才問道:“也就是說,大娘子是從那以后才開始發(fā)病的,變得異常敏感,害怕蚊蟲害怕太陽了?”
雪落沒有說話,點頭的依然是李叔:“差不多就是從那回來之后開始的吧,然后才開始出現(xiàn)那什么白駁……”
高秦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在廳堂中踱步了片刻后,看到端著茶水回來的雪凝兒,見她即便是在這樣的熱天依然穿的寬袖長裙,不免又多看了兩眼,心中暗道:哎,還是現(xiàn)代的女孩子舒服,夏天的時候短裙短袖,怎么清涼怎么穿,哪還需要考慮那么多的禮數(shù)問題,那白花花的大長腿,現(xiàn)在想來,不甚懷念吶!
等等,白花花,大長腿!
高秦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只是現(xiàn)在這個時代提出這樣的問題,真的不會被當(dāng)場打死嗎?
算了,不管了,醫(yī)者父母心,自己可是正經(jīng)醫(yī)生,提兩三點要求怎么了?
于是,高秦停下腳步,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重重砸下茶碗的雪凝兒后,斟酌著語氣對雪落說道:“還有一件事情,雖然說出來可能會很冒昧,但如果我弄清楚了的話,對你的病情判斷,會很有幫助!”
“高小官人請講!”
“我想看看凝兒小姑娘沒有曬過太陽的皮膚是什么樣子的!”
“什么?”雪落愣了愣,似乎沒有反應(yīng)過來。
“姓高的!你是活膩了對吧,本姑娘成全你!”雪凝兒剛放下茶碗,就已經(jīng)拔出了匕首,正往這邊過來了。
而李叔則當(dāng)做什么也沒看到,什么也沒聽到,根本就不加阻攔。
沒有曬過太陽的皮膚,對這個時代的女孩子而言,那明顯就是指小腿以上脖子以下的地方嘛,這是絕不能讓旁人看到的,否則,要想保住貞潔的話,就只有嫁給他了。
嗯,高秦在電視小說上看到的都是這么說的。
但他也很無奈啊!他是真的很想看......呸,真的很想弄清楚雪落的病到底是不是白癜風(fēng)嘛,畢竟這可是關(guān)乎自己身家性命的事情?。?p> 不過,雪落還是攔住了沖動的雪凝兒,但她也沒給高秦好臉色,冷言冷語的道:“高小官人!記著你自己的身份和處境,如果你想借著這個機會輕薄我們姐妹二人,我會讓你知道這世上其實還有比死更痛苦的事情!”
“好好好!你們別誤會,我都提前說過了,講出來可能會很冒昧,就算你們不同意,可也用不著這樣子吧!”
高秦似乎也覺得自己玩笑開得有點過頭了,這樣的事情,其實他問一下雪落,哪怕問得詳細一點,多花一點時間,也總能搞清楚的,可他就是想借著這個機會,再狠狠的報復(fù)一下那個喜歡蠻橫胡來的小蘿莉,順便再那啥什么的一下.......
為了徹底打消姐妹二人心中的敵意,高秦只得又接著補充道:“因為這件事情確實很重要,所以我才會冒昧提出來的,現(xiàn)在看來,我這何止是冒昧,簡直就是在冒生命危險好嗎!”
雪落見高秦說得如此名正言順,將信將疑的奪過雪凝兒手里的匕首,放在一旁的案幾上后,看著高秦問道:“那你且說說,此事為何如此重要?”
對于雪落的追問,高秦自然有的回答,因為他提這件事情,也并非是完全沒有道理,于是很嚴(yán)肅的答道:“你們二人既然是親姐妹,但現(xiàn)在一個這么白,一個皮膚又這么黑,所以我首先需要確定的一點就是,大娘子你的膚色變化究竟是因為患病的原因,還是你的皮膚本來就很白,現(xiàn)在的樣子不過是因為你長時間沒有曬太陽才恢復(fù)了而已!”
“你是說我所患的病不是白駁?”雪落聽到高秦的話,有些愣住了。
“極有可能不是!”
高秦鄭重的點了點頭,因為就目前的分析來看,雪落的病可能真的和那幾天的暴曬及勞累有關(guān)系,而且,白癜風(fēng)這個病的表癥上來說,一般不會讓人的全身上下都變白,而是塊狀的,不那么連續(xù)的,雪落目前雖然只露出了臉部脖頸及雙手,但那種膚色,卻并不像是病態(tài)的白。
最重要的是,現(xiàn)在高秦還真沒膽量說要看看雪落身上的皮膚,因為那樣他可能已經(jīng)死了,而雪凝兒只是一個小丫頭,可能讓人看一下也是可以的?
事實證明,高秦是想多了。
“上一個大夫都已經(jīng)下了定論,不是白駁,那又是什么?”雪落聽到這話,雖然懷疑,但心中又格外的激動與不安,就連語氣都開始有些顫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