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仙!你是不是太過于激動了,該打針了哦!”大廳內(nèi)又傳出醫(yī)生的話語。
這個名叫楊大仙的瘋子站到面前的椅子上擺出西游記里孫悟空常用的姿勢,朝著那個醫(yī)生說話的方向張望了一會,看到醫(yī)生拿著針筒走了過來,終于,他露出了驚愕的表情,跳下來朝院子里跑去,不一會便沒了蹤影。
我終于得以安靜地坐下并長長舒了一口氣,想想剛才他那些瘋狂的話語,讓張雨霖留下來的人不會是他吧?如果真是他,這可能是最糟糕的一種情況了,我傻笑著搖著頭,似乎這根本就是我自己想多了而已。
午餐時間,病人們整整齊齊地列好隊伍,由工作人員監(jiān)視著統(tǒng)一到重癥區(qū)的食堂用餐,話說這里的飯菜還真難吃,菜品少味道淡也就算了,就連餐具也是塑料制成的,在隨便喝了幾口小米粥后,我坐在椅子上開始慢慢思考目前的狀況。
剛才聽那個醫(yī)生的意思,這里似乎還存在著關(guān)禁閉的可能,之所以我到現(xiàn)在都還沒找到張雨霖會不會就是因為她被拖去單獨關(guān)押了?整個區(qū)域也并沒有發(fā)生任何不可描述的奇怪事件,或許真就如同老皮所說張雨霖留下來的原因是因為一個人,在我觀察之下,除了所謂的“楊大仙”之外,其他人都沒什么特別的狀況。
此時窗外下起了綿綿細雨,我又想起了一方,甚至想到了錢蕾知道我被送進來后氣急敗壞的樣子。
沒辦法,除了混在這個瘋子堆里靜靜等待張雨霖的出現(xiàn),我現(xiàn)在什么都做不了。
在我把一切想通之后,下午的日子開始變得有趣起來,我同里面的病人打了好幾局乒乓球,像個小孩子一樣與他人爭奪著電視遙控器,在繪畫區(qū)里揮舞了一陣筆刷,這里的每一個病人似乎都非常坦誠,雖然時不時有些磕磕絆絆,但總體來說,這個重癥區(qū)完全不像我想象的那樣緊張,甚至比外面的世界還要和諧許多。
夜幕降臨,我安靜地躺在床上,因為提前喝過了大劑量的夢境清除劑,我并不擔心晚上噩夢會找上門,此時我想起了老皮之前叮囑過的話,他會讓安排在這里面的醫(yī)生在固定時段為我送來清除劑,并讓我盡量在整個留院期間都不要選擇做夢,除非是碰到萬不得已的情況。
就在這時,我突然想起了今早那個瘋子騷擾我的情形,到時候是否也能讓老皮安排的那個為我送藥的“內(nèi)應(yīng)”來想個辦法把他隔離開來呢?
在一系列胡思亂想后,我慢慢閉上了雙眼。
“噠噠噠噠!愛因斯坦!我們又見面啦!”
“喂!為什么看不清你,你吃藥了嗎?”
“什么鬼東西?你也看不見我嗎?”
“汪汪!狗狗來咬你了啊,快跑,哈哈哈哈!”
伴隨著楊大仙徹夜的話語,我從床上驚醒了過來。
此時,我感受到自己無力的身軀伴隨著大量的汗水正在微微顫抖著,我揉了揉眼睛看向窗邊,外面已是陽光明媚,看來昨天晚上我的睡眠質(zhì)量并沒有那么糟糕,視線再次轉(zhuǎn)回了室內(nèi),周遭依舊是昨天我入睡前的情形,并無任何變化,突然我看到門上的小窗映出了一個醫(yī)生的面容,我才猛地反應(yīng)過來,昨晚上我做夢了,而且夢見的居然是那個瘋子……
此時,醫(yī)護人員開門進來了,他詢問我是否要出去還是想留在房間繼續(xù)休息,我指了指外面,他便令我穿起衣服,指引著我向洗漱間走去。
伴隨著噴淋的嘩嘩聲,附著在我思想上那種說不清的朦朧感和身上的汗水一同被清洗干凈,我一直回想著昨晚那間斷的夢境畫面,思索著會不會是老皮這次給我吃的藥配比不對,又或許是昨天那突兀的場景讓我太過于記憶猶新,不管怎樣,我還是把昨晚的夢當成是一個正常事件,沒有過多考慮,洗漱完畢后,我徑直朝食堂走去。
由于昨天下午我吃得并不多,此時饑餓感滲透全身,拖著無力的身軀,我端著一碗粥兩個包子一個饅頭找了個就近的座位坐下。
剛吃到一半,幾根咸菜不知從哪飛到了我碗里,我抬頭一看,預料之中的人出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楊大仙抬著餐盤,正將上面的咸菜不停地傾倒下來。
“你是病人!病人總得多吃點,沒關(guān)系,如果你嫌這里的食物不夠,你依然可以去找那邊做飯的老阿姨,但你記住,必須在開飯前……”
“楊大仙!”一聲喝令打斷了他的話語,我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王澈正站在門邊面帶憤怒地看著這一切。
楊大仙低下頭,默默低走到離我很遠的位置坐下開始享用他的早餐,這時王澈走過來坐在我面前,我沉默著低下頭,把剩下的實物喂進嘴里。
“周堯,一會我在大廳等你?!币魂嚽那脑捦蝗粋魅胛业亩?。
當我反應(yīng)過來時,王澈已經(jīng)朝著門外走去,我沒聽錯的話他剛才居然喊我周堯?難道老皮所說的內(nèi)應(yīng)就是這個長相甜美的小姑娘王澈?我狼吞虎咽地解決了早餐,雖然心里很著急,但鑒于我的自閉癥身份,還是慢悠悠地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一步一步地走進了活動大廳。
大廳內(nèi)吵鬧的環(huán)境相比起食堂更適合說話,王澈看到我進來后,她匆匆走到我跟前,在一陣眼神交流后,我們倆來到了角落里一個不起眼的位置。
“不好意思周堯,因為這里是隔離區(qū),我昨晚回去后才得知原來你就是皮特老師的朋友,昨天真是委屈您了”王澈一邊說著一邊雙手抱在身前做著道歉的姿勢。
我連忙小聲說道:“注意形象,別露餡了?!碑吘惯@里還有其他醫(yī)生正警覺地觀察著大廳里的每一個病人。
“不好意思……”說罷,她挺直了腰板,把手捏成拳頭放到嘴邊咳嗽了幾聲。
“王澈,你聽我說,我來的原因想必皮特已經(jīng)和你說過了,我正在找一個名叫張雨霖的小姑娘?!蔽倚÷晫λf道。
王澈看著我皺了皺眉頭:“張雨霖最近被關(guān)了禁閉,可能還要幾天才能出來,你找她干嘛?她可是比那個楊大仙還出名呢?!?p>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是尷尬地看著她。
王澈突然把手放到嘴邊說道:“啊,不好意思,是我多嘴了……反正張雨霖現(xiàn)在還不能出來?!?p> 果不其然,張雨霖還真是被關(guān)了禁閉,在了解到她的現(xiàn)狀后,我暫時松了口氣。
此時我突然想起那個煩人的楊大仙,便向王澈問道:“那個楊大仙是怎么回事?他真名叫什么?”
“啊?那個楊大仙的真實姓名叫楊越行,這個名字就連他自己都忘了,我們也是從資料上查到的,他是被我們醫(yī)院義務(wù)收留的病人,你別看他成天瘋瘋癲癲,其實他很可憐,聽說他是個孤兒,二十多年前憑著自己的努力被保送到國外留學,結(jié)果不知遭遇了什么事故變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后來國外的慈善機構(gòu)將他遣送回國后,經(jīng)過多家精神病機構(gòu)輾轉(zhuǎn)至此,他在這里也呆了好些年頭了,由于喜歡胡言亂語說些天馬行空的東西,大家才給他起了個大仙的外號?!蓖醭赫f道。
留學生嗎?對于楊大仙的這個身份我還真有些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