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古玩城1
江昭雪第二天醒來，一睜眼看到的就是少年的喉結(jié)。
剛醒來她還有點懵，不明白為什么床上多了一個人，尤其這個人動作還十分具有霸占性的摟著她的腰。
江昭雪反應(yīng)了好幾秒才想起昨晚她默認(rèn)讓森麒上床了。
她可能腦子進水了……
江昭雪一動，少年就察覺了，半夢半醒間將她摟著更緊了些，喃喃道：“昭昭……”
聲音像是從胸腔中發(fā)出來的，帶著某種讓人心尖發(fā)顫的低沉磁性。
江昭雪抬頭，看到少年深邃的眉眼，長長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大概明白為什么昨晚自己腦子進水了。
她扒開身上掛著的半果少年，站在床邊駐足欣賞了一會才去洗漱。
要是每天清晨醒來都能看到這樣的睡顏暴擊，那一整天的心情自然都會很好。
當(dāng)然，這種行為還是過界了，下次她絕對把他踢下床。
森麒在江昭雪離開后便睜開了眼，想到昭昭的目光肆無忌憚的在他身上游離，他的臉微微紅了起來，將頭埋入枕頭里深吸了一口昭昭的味道，也起來了。
“一會帶你去買衣服和其它生活用品，你需要牙刷什么的嗎？”江昭雪問，她不是很清楚森麒的生活方式與人類有多大差別。
雖然他有別的方式可以更快更方便的清潔自己，但森麒還是點了點頭。
然后江昭雪又不知從哪翻出一套男性的衣服給他，森麒看著那套衣服，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下拉，。
“穿上，我們?nèi)ネ饷娉栽绮汀！边@是她堂弟來留宿時忘帶走的，還以為森麒是氣她騙他沒衣服穿哄他穿小裙子的事，江昭雪摸摸鼻子，可她也是今天突然想起來才翻到的。
森麒臭著臉跟著江昭雪出門了，他一路上都沉默著，似乎是單方面跟江昭雪生起氣來，而江昭雪也沒有主動找他說話。
小區(qū)附近有一間包子鋪，老板人很好，包子也很好吃。
“還是老樣子？”老板娘笑問。
“嗯，”江昭雪頓了頓“兩份。”
這時老板娘才看到江昭雪身后還站著一個大男孩，她被男孩的長相驚艷了一下，笑容更熱情了幾分，回道：“好嘞?！?p> 兩屜熱騰騰的包子端上來，居然還附贈了兩杯豆?jié){。
寫過老板娘后，江昭雪見森麒沉默地盯著包子，問：“怎么了？”
“……我不喜歡包子。”森麒悶悶道。
“哦，那給我吃吧。”反正對方又不靠吃這些為生，少年在家躲她的那一禮拜，可是什么都沒吃。
他自己還主動解釋吃這些東西吃不飽。
森麒勾住屜子的另一邊，阻止江昭雪把包子拖過去，他拿起包子放進嘴里，一臉的不情愿。
江昭雪很想說既然你不想吃就不要勉強了，正好幫我省點錢，她猶豫再三還是沒說出來。
解決早餐后江昭雪載著森麒去了商場。
今天是周二，商場人不算很多，有些清冷。
一進店導(dǎo)購就熱情的迎上來，吧啦吧啦說了一堆新品促銷活動，江昭雪打斷對方的話，指了指森麒道：“給他找身合適的衣服。”
導(dǎo)購小姐終于看到了森麒，然后就臉紅了，她支支吾吾答應(yīng)下來。
導(dǎo)購小姐雖然年輕，但眼光還不錯，當(dāng)森麒換了一身站到她面前時，江昭雪都有種耳目一新的感覺，站在她面前的少年因為心情不好聳拉著臉，倒是額外配這身衣服，有種酷酷的感覺。
“換身成熟點的?！焙每词呛每?，但整天穿得像個叛逆小孩似的就算了。
店員順從的帶著森麒去挑另一套衣服。
森麒又換了一身，簡單的白襯衫，黑色休閑褲，185+的身高簡直就是天生的衣架子，他推開門走出來的一瞬店里都安靜了數(shù)秒，長得帥，還酷酷的少年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不少不明真相的人還以為這是店里請來的模特。
森麒不看著江昭雪的時候眼神因為瞳色天生帶著一種冷感，再加上身高帶來的壓迫力，不笑的時候，顯得很不好接近。
但這個不好接近的少年眼里一旦觸及江昭雪，欣喜就會迫不及待的從那雙眼里漫出來，那是任誰都能看出來的一種歡喜。
高冷秒變軟萌說的大概就是這樣吧。
少年嘴角剛揚起來一點，兀自想到自己還在生氣，又強壓下嘴角，裝出一副我心情不好的酷酷模樣。
“就這套吧，再找五套這種風(fēng)格的一起打包?！苯蜒├涞亟淮旰缶土粝聦?dǎo)購小姐熱情的拉著森麒到其它地方慢慢挑選。
她走到店外邊半靠在欄桿上，垂眼注視著樓下來來往往的人們。
她能看到鬼，故而一眼望去。
世間愛恨嗔癡皆入目。
每個人都有著牽扯不清的人或事，獨獨她，身邊寂靜，像是被這色彩濃重的世界隔離了一般。
不，也不算，現(xiàn)在她身后的店里不是有個對她糾纏不休不知道到底想從她身上得到什么的少年嗎？
江昭雪惆悵的想抽根煙，等森麒走后，她身邊這短暫的熱鬧也要隨之離去了吧。
這樣想想，不如她今晚就把對方趕走，免得以后自己難過。
有這種想法，是因為江昭雪意識到自己動搖了，一個人孤身久了，總會輕易就被閃閃發(fā)亮的東西吸引，情不自禁想要靠近，但理智又告訴她這種苗頭很不好，她應(yīng)該快刀斬亂麻……
“昭昭……”身后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江昭雪回頭，還未看清什么，懷里就撲進來一個少年。
少年的懷抱帶著很好聞的清香，清冽的冷香驅(qū)散了所有的晦暗情緒，就像冬日的暖陽，初看不顯，卻一點一點，影響深遠。
少年緊緊抱著她，像抱住了最寶貝的東西，半點也舍不得松手。
“……怎么了？”江昭雪拍拍森麒的肩膀，這里到底是商場，兩人的動作引來了許多人側(cè)目。
森麒毫不介意他人的注視，將她又抱得緊了一點，小聲道：“我還以為你丟下我跑了?！?p> 江昭雪：“不生氣了？”
森麒埋在她頸窩里搖了搖頭，他記住那套衣服上殘留的味道了，若讓他有機會遇到那個臭男人……
拿著一件衣服跟著追出來的導(dǎo)購小姐驚呆的張大嘴巴。
江昭雪莫名覺得有點羞恥，她拍拍森麒，說：“我只是出來透透氣，而且沒有你我根本睡不著。”
四下皆靜。
“咕咕咕……”一陣古怪的鴿子叫響起，江昭雪咳了一聲推開森麒，從包里翻出手機。
“古玩城來嗎，對方出價很高，但這次也許很危險……”電話那頭的聲音道。
“你要是沒有把握就不會給我打電話?！苯蜒┭壑新冻鲆唤z興味，語氣卻還是隨意又懶散。
趙珂在電話那頭笑了：“是，有危險，但我想你應(yīng)該會感興趣，聽說雇主和江家關(guān)系匪淺?！?p> 江昭雪一頓。
江，是她母親的姓。
而母親跟她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
永遠不要和江家人來往。
十歲那年母親突然從她生命里消失，所有人都告訴她母親拋棄她跟別人跑到海外去了。
父親起先難過，日日買醉，卻不知為何看她的眼神一日賽一日恐懼。
后來干脆把她鎖在家里，白天出去上課，晚上準(zhǔn)時回家不準(zhǔn)出門。
再后來，與母親感情極好的父親帶了一個女人回家，那個女人與母親長得有三分相似，她給那個男人生了一個兒子。
那個女人和男人一樣，對她不好但又莫名恐懼她。
“我現(xiàn)在過去，”江昭雪一瞬便收斂了情緒，毫無波動道，“謝了。”
她掛了電話。
森麒沒有打擾她，但他耳力極好，電話里說了什么他一清二楚。
昭昭的身世似乎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復(fù)雜。
“嘀?！?p> 江昭雪利落的刷了卡，少年很上道的把大包小包的東西都攬到自己身上，心里有種奇異的滿足感。
昭昭為他花錢，昭昭在養(yǎng)著他。
江昭雪把森麒塞進車?yán)锖笥行┆q豫，鑒于她從事的特殊性，那個地方不太適合森麒出現(xiàn)。
“你乖乖呆在這里，我去辦些事，很快回來?！苯蜒┑?。
少年從車?yán)锾匠鲱^，眼里浮現(xiàn)一點不安，伸手拉住了她的袖子。
力道很輕，江昭雪甚至不需要用力就能把袖子從他手里扯出來。
與她在一起時，少年似乎總是很不安，但凡她露出一點要離開的念頭，少年都會以為自己被拋棄了，這點可能和最初江昭雪一直想趕他出去有關(guān)。
對上森麒濕漉漉的眼神，江昭雪不得不承認(rèn)，她對這樣的眼神一點抵抗力都沒有。
江昭雪扯出自己的袖子，替森麒關(guān)上車門，森麒還沒來得及追出去，就看到江昭雪從另一邊鉆進車?yán)镒今{駛座上。
江昭雪一扭頭就看到森麒亮起來的眼睛和那傻傻的笑容。
“一會跟緊我，不管發(fā)生了什么你都盡量不要說話，聽我的就行?！?p> 少年愉快的答應(yīng)了。
“你真要和我一起去？想清楚，會出現(xiàn)在那個地方的妖怪除了妖奴沒有別的身份?！?p> 森麒反倒一副驚訝的樣子：“昭昭你什么時候知道我不是人的？”
江昭雪抽了抽嘴角，他莫非忘記了他自己親口告訴她不吃人類的食物的？
“別轉(zhuǎn)移話題?！?p> 森麒撇了撇嘴，道：“我見過?！北蝗祟愂褂帽傲邮侄务Z服的低級妖怪，從身到心都已經(jīng)完全屬于他的主人，他們已經(jīng)不配稱為妖了。
江昭雪斜了他一眼，森麒在她的目光下不自覺坐得端正起來，江昭雪沒有再問，驅(qū)車飛馳向市內(nèi)的古玩市場。
路上，森麒偷偷看了她一眼，又一眼，江昭雪沒有轉(zhuǎn)頭，懶懶道：“有事直說?！?p> “你都決定包養(yǎng)我了，要從一而終啊?！?p> 江昭雪手一抖，差點把車開到綠化帶里。
“你給我把嘴閉上?！?p> 少年做了個上拉鏈的動作，果然安靜下來了。
“到了?！苯蜒┺D(zhuǎn)頭，想給森麒“畫個妝”。
妖奴都簽訂了奴隸契約，這種契約帶著神秘的力量，無法反抗，標(biāo)志就是額頭會出現(xiàn)一個黑色的契約符號。
一轉(zhuǎn)頭，她才發(fā)現(xiàn)森麒額頭上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個一模一樣的符號。
除了某些時候有點脫線欠打，大部分時間森麒還是很靠譜的，江昭雪欣慰地想。
江昭雪開門下車，側(cè)頭說：“跟在我后面?！?p> 森麒眨眼：“好的，主人?！?p> 角色扮演他似乎玩得還挺開心。
古玩城里非常凄清，街上根本沒幾個人，但許多古玩店都開著。
走過這些店鋪，來到古玩城的最深處，這里有一個很大的四合院，院門上寫著：
閑人勿入，生死自負。
江昭雪敲了敲門環(huán)，看到門環(huán)上鉆出一只灰色的蟲子，蟲子蠕動了一下身體，忽然張大嘴巴，它只有食指大小，但嘴巴卻能張到嬰兒拳頭那么大。
江昭雪面色不改地從包里拿出一塊糖扔到它嘴里。
灰色的蟲子猛地閉上嘴巴，發(fā)出清晰的一聲“咔嚓”聲，差點把她手指一起咬下來。
吃到東西后蟲子就鉆回鎖里。
大門“咔嚓”一聲，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