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度的緊張和不安引來身體的反應都是遲鈍的,兩人還沒來及大喘氣,來人就坐上了駕駛座,鎖上車門,一個加速駛離了現(xiàn)場,二人正想給他道謝,許媚卻從后視鏡里瞥見他白色毛衣上大片腥紅的血跡。許媚顫抖著推著林清,整個人說不出一個字,林清已經(jīng)處于獲救后的放松狀態(tài),大口的喘著氣,許媚湊到林清的耳邊小聲說道,
“清……清兒,你……你看?!?p> “看什……么?!?p> 林清順著許媚手指的方向,大聲尖叫起來,那片刺紅切斷了林清最后一絲理智。她整個人瑟瑟發(fā)抖腦子里一片空白,許媚抱緊她,也七魂丟了三魄,來人也不說話,嘴里嗚呀嗚呀說著什么,口水滴啦下來,兩人從后視鏡里看著這一幕,哭成了一團。車子開得忽快忽慢,兩人漸漸緩過神來,拼命拍打著車窗,向車外不停的揮著手求救,可這荒郊野外哪有行人,黑森森的兩邊猙獰的向兩人張牙舞爪,看著又哭又鬧完全失了心智的兩人冷眼旁觀著。來人完全無視掉兩人的呼救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會兒笑一會兒哭,長時間的高度緊繃狀態(tài)讓許媚和林清筋疲力竭,互相倚靠著休養(yǎng)生息,林清沙啞著嗓子跟來人搭話,來人目不斜視,嘴唇歪斜,毫無反應,許媚見狀也上來搭話想摸清來人的企圖,來人看見許媚,眼睛里爆發(fā)出來火苗,瘋狂的轉(zhuǎn)動著方向盤,車子在馬路上歪歪扭扭,兩人被再次甩成一團,身體不知道磕碰到哪里,全是傷痕,鮮血直流。咸腥的血流進嘴里,喚醒了兩人的理智,兩人漸漸冷靜下來,合力蹬踹著一旁的車門,一下、兩下、三下,來人也不阻攔,繼續(xù)朝著前方行駛。許媚和林清用盡了全力,車門終于伴著轟的一聲被踢開了,兩人眼神交流著,計劃著如何跳車逃生。林清繼續(xù)搭話轉(zhuǎn)移注意力,許媚一點點靠近手剎,找準時機拉死,車子一陣撕拉聲,速度減了下來,兩人迅速從車門跳出來,小滾了一圈后手拉著手拼命的往前奔跑。來人也丟了車,在后面大步跑上來,緊追不放。
“救命啊,有沒有人啊?!?p> “救命啊,來人啊,救命了。”
許媚和林清邊喊邊跑,呼救聲一圈圈蕩開,卻沒引來救世主。不知道跑了多久,兩人的腿漸漸邁不開了,速度一點點降了下來。林清回頭看著身后陰魂不散的白衣男子,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兒,
“快點……他還在后面,快……快追上來了?!?p> “我……快跑不動了,跑……不動了。”
“拉著我……快……”
林清伸出手,許媚拉上,兩人一起繼續(xù)向前趕著,身心的極限就快崩塌,許媚撿起路邊的石塊就往后方丟去,白衣男子沒有避開,石塊直擊鼻子,鮮血直流。林清也拾起路上能撿起的一切東西拼命的往后方砸去,慌亂中,白衣男子被一塊石頭擊中了頭部,應聲倒下。兩人看著前方隱約的燈光,仿佛握住了生的希望,靠著活下去的意念往目標邁進。
那一路簡直是人間煉獄,是許媚與林清最痛苦最不愿回想的記憶。兩人在漆黑的夜里,手卻一直沒有放開過,林清跑在前方,拽著體力不支的許媚一步一步前移,
“清……你跑吧,不要管我,我實在不行了?!?p> “堅持住……前面就有人家了,會有人救我們的?!?p> “我……真的……跑不動了?!?p> “別……放棄?!?p> 許媚的腳已經(jīng)血肉模糊,高跟鞋早就在車上掙脫了,林清這才發(fā)現(xiàn),她脫下自己的運動鞋,
“媚……你快穿上?!?p> “不……行?!?p> 林清彎下身給許媚套上鞋,又繼續(xù)說到,
“別停下……繼續(xù)走?!?p> 許媚哭著被林清繼續(xù)拉著往前。那崩潰的一路終于到了盡頭,路邊散落的幾戶人家漸漸映入眼簾,兩人雀躍起來。終于抵達第一戶人家,兩人拼命的敲打著房門,撕心裂肺的求救聲回蕩在上空,可是屋里一直沒有人回應,林清看著來的方向,確認白衣男子還沒有跟上來,拉著許媚向第二家跑去,敲門聲持續(xù)很久,即使屋內(nèi)的燈光還是亮著,卻沒有人前來開門,兩人沒辦法只好向最后一家移去,
“求求你,開開門,有人在追我,求求你們救救我們?!?p> 屋內(nèi)有人移動的聲音,兩人更加賣力的呼救,可屋里卻安靜了下來,兩人仍不想放棄,拼命的砸門,許媚更是直接踹起了門,屋內(nèi)熄了燈,卻依舊沒人出來開門。兩人的心被徹底凍傷,無聲的流著淚,
“媚兒……走,他們不肯幫我們,我們繼續(xù)往前看看去?!?p> “嗯?!?p> 兩人在月光下手拉著手繼續(xù)往路的盡頭走去,如果之前只是假裝對人性的自私不抱希望,那此刻在生死關(guān)頭旁人的冷漠徹底讓兩人對人性的丑陋感到深深的絕望。兩人時不時回頭確認后方有沒有人跟著,各自沉默著期盼著前方能有人給她們以庇護。這一路走走停停,兩人的情緒漸漸平復了下來,今夜的月光冰冷得刺骨,兩人渾身透徹的冰涼,只怕一碰就會碎裂一地。那條路好像怎么走都走不到盡頭,兩人已經(jīng)如同僵硬的木偶,毫無知覺。稀稀疏疏的風聲里又出現(xiàn)了異響,兩人驚覺回頭,模糊中一個健壯的身影一搖一晃的跟了上來。
“媚……他又來了,快跑,快跑。”
林清大吼到,牽著許媚的手又開始拼命的向前跑了起來。白衣男子看著前方飄起的紅色裙沿,大叫一聲,整個人處于亢奮狀態(tài),嘴里一遍遍重復到,
“死……死……殺……”
血水糊了他一臉,白色毛衣的血跡有深有淺,他用手蹭蹭刮刮,呢喃到,
“臟……臟了……傷心”
白衣男子抬頭看著前面飛奔的兩人,語調(diào)里殺氣十足,
“都是你……討厭你……殺……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