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的人來了又走。
陳染的心里此時正在后悔,為什么自己當(dāng)初要報名參加那么多的課外活動?以至于弄得自己現(xiàn)在連晚飯都還沒有吃,就坐在階梯教室里等待著活動的人員選拔了。下午的課才剛剛結(jié)束,陳染便馬不停蹄地趕到階梯教室來了。時間是那么的緊張,走慢一步都有可能會遲到,又哪里來的吃飯的時間呢?
陳染在教室里已經(jīng)等了好長一陣子了,人已經(jīng)走了一批了,空蕩蕩的座位又陸陸續(xù)續(xù)地坐滿了人,有吃完晚飯閑庭信步的,有和朋友一起過來看熱鬧的,像他這般匆匆忙忙的倒還真是少見。
“喲!怎么樣?還活著嗎?”
陳染正在閉目養(yǎng)神,睜開眼發(fā)現(xiàn)一份晚餐正放在自己面前的桌面上,雖然是被食品袋密封好的,但是他似乎仍能夠嗅到里面飯菜的香味,不禁惹他垂涎。
順著聲音轉(zhuǎn)頭望去,谷雨正一臉笑嘻嘻地看著自己。
“多少錢?”陳染說著就把自己的手伸向口袋。
“不著急,你先吃吧,餓壞了吧?”
“嗯?!标惾敬蜷_食品袋,大口大口地塞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體育課剛跑了一千米,腿現(xiàn)在還酸著呢,好不容易熬到下課,剛想回寢室歇一歇腳,就收到消息說要來這里,我就馬不停蹄地過來了,哪還有時間吃飯?要不是托你幫我?guī)c吃的過來,恐怕我今天晚上就要交代在這里了……”
“有你說的那么夸張嗎?”谷雨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怎么沒有?”陳染說:“你看到教室里的這些人了么?已經(jīng)走了一批了,剛剛演講比賽的活動才結(jié)束,馬上又是校園主持人的選拔,結(jié)束后又得去大教室練健美操去,你說我能挺得住不?”
“那還真是苦了你了……”谷雨拍了拍陳染的肩膀,語氣里充滿了同情。
“先不和你說了,我得抓緊時間吃,不然一會兒又該到時間了……”陳染胡亂地往嘴里塞著吃的,再配上他黝黑的臉龐,看上去像極了逃難的人,吃相甚是狼狽。
“慢點,慢點,吃那么快干嘛?多大的事兒?。磕阋采晕⒆⒁庖幌聞e人的眼神行不行?”谷雨一臉尷尬的表情。
“那又怎么了?誰肚子餓誰心里清楚。我要是處處都在意別人怎么看我,我活的得多累啊?”陳染的嘴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說話的口齒也不是那么清晰。在咽下最后一口飯的時候,還忍不住打了一個響亮的飽嗝,弄得他自己也有一些尷尬。
“誒?周燁和張銘他們兩個沒來?。俊标惾締柕?。
“唉……他們兩個你還不知道么?在寢室里打游戲呢,像這種活動,他們才不愿意來呢,嫌它累得慌……”谷雨聳了聳肩,無奈地說道。
“唉……真羨慕他們兩個,一天到晚自由自在的,可真是太逍遙了……”
“羨慕可沒有用啊,誰讓咱倆就選了這么一個苦差事呢?挺一挺吧,活動結(jié)束之后就好了?!?p> 谷雨長嘆了一口氣,自我安慰道。
“那得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兒啊,活動也太多了吧……”陳染叫苦不迭。
“還不是因為咱們系的男生太少了么?每個活動都搶,像什么寶貝疙瘩似的,恨不得都能給你五馬分尸了……你再看看體育系,基本上都是男生,根本不存在搶人的問題。”谷雨抱怨道。
“唉,這都是命啊,誰讓咱們攤上了呢?”陳染的眼神仿佛失去了光彩,苦笑道。
“這么興師動眾的,也不知道能弄出個什么陣仗?!?p> 谷雨和陳染呆呆地坐在座位上,看著教室里漸漸坐滿的人出神,都是涉世未深的大一新生,一言一行仍能看出他們滿滿的朝氣和稚嫩,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們大多數(shù)人才會在很多事情上拿不定主意,從而被年長的學(xué)生輕松地擺弄于股掌之間。
不一會兒,一排大二大三的學(xué)生從容地由門外走了進來,整整齊齊地在第一排坐下,還煞有介事地拿出本子和筆,看樣子就只差把他們的名字寫在牌子上,擺放在他們面前了。
“嚯……沒想到弄得這么正式啊……是不是在開始之前還要說一句:請開始你的表演???”谷雨開玩笑道。
“噓……先別說話,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兒?!标惾景咽持阜诺酱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只見前排的人向后張望了一會兒,滿面笑容地交談著些什么,陳染依稀聽到了一句“來了這么多人???”之類的話語,似乎是對來到這里的人數(shù)很滿意,繼而就像是在談?wù)撘恍╆P(guān)于選拔流程之類的問題了,陳染倒也沒怎么聽清楚。
“啪!啪!啪!”
清脆的拍掌聲打斷了所有人的談話,教室內(nèi)的紛亂嘈雜的聲音在這一刻全部歸于寂靜,都坐直了腰板,齊齊地看向前排唯一站起來的那個女生。
那個女生長得很溫婉可人,眉目間生著一絲古典美,五官雖然算不上多么標(biāo)致,但是她的氣質(zhì)卻足以涵蓋一切。坐在她身旁的是一個偏胖的男生,他的目光沒有望向別處,只是溫柔地注視著她一個人。對于他,陳染有些印象,在演講比賽的選拔時就有他一個,看著他們倆如此曖昧的氣氛,估計是男女朋友的關(guān)系吧。
“真好,看他們兩個多般配啊……”谷雨感慨萬千。
“你是怎么知道的?”陳染問。
“我也是從學(xué)長們那里聽說的,他們兩個都特別優(yōu)秀,尤其是那個學(xué)姐,她叫林煜,更是多才多藝,每逢學(xué)園里有什么活動,都會去請她彈一曲古箏,可牛了!而且聽說他們兩個人都特別成熟,幾乎從來沒有吵過架,是咱們系的模范情侶,估計畢業(yè)后就能領(lǐng)證結(jié)婚了吧……”谷雨說。
“那還真是令人羨慕啊……”
“早晚會有的,噓……先別說了,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要宣布了?!惫扔曜隽藗€噤聲的手勢,結(jié)束了兩人之間的話題。
只見林煜學(xué)姐拍了幾次手之后,教室內(nèi)的聲音漸漸平息了下來,這才清了清嗓子,聲音猶如銀鈴一般悅耳。
“首先,非常感謝各位學(xué)弟學(xué)妹們報名參加我們的校園主持人風(fēng)采大賽,雖然我個人特別想把大家都留下來,可是咱們學(xué)校的報告廳的舞臺空間十分有限,這個想法不太現(xiàn)實,所以我們會采用初賽和復(fù)賽的形式來對大家進行一個篩選,我說清楚了嗎?”
“清楚了?!彼腥艘积R回答道。
“那好,初賽呢,是考察大家的語言規(guī)范和表達能力,一會兒咱們分成兩兩一組,隨即抽取一首現(xiàn)代詩來朗誦,開始前先做一個簡單的自我介紹,朗誦前要把自己的學(xué)號還有姓名寫在黑板上,記住了嗎?”
“記住了?!?p> “好。那么……現(xiàn)在開始?!?p> ……
選拔時的具體流程陳染已經(jīng)記不太清了。他只記得自己的順序稍稍靠前,和谷雨兩個人一組,一起朗誦了一首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雖然沒有什么亮點,但也沒有犯什么錯誤,還算得上中規(guī)中矩??申惾具€是緊張得差點咬到舌頭,下臺時背上早已浸滿了汗珠。
當(dāng)他回到座位上時,不禁長舒了一口氣,狼狽地擦拭著早已被汗水打濕的臉龐。
“好,下一組?!?p> 下面的這一組說不上平淡無奇,可是陳染卻只能記住一個人。他叫張巖,是隔壁寢室的一個天津小伙兒,黝黑粗壯的身材是他具備著明顯的標(biāo)識性。他每次路過陳染他們寢室門口時,總是會禮貌性地朝著里面打個招呼,所以陳染對他的印象特別深。
再說說這個天津小伙兒,不愧出身于曲藝之鄉(xiāng),他的語言功力可以說是爐火純青,表現(xiàn)得也是可圈可點,在他的映襯之下,他的臨時搭檔也變得黯然無光。
由于他的出色表現(xiàn),學(xué)長學(xué)姐也都對他提起了興趣,問他有沒有什么才藝展示。這一問可不要緊,小伙兒二話沒說,抬手就來了一段經(jīng)典的“夜戰(zhàn)八方藏刀式”,弄得全場掌聲雷動,滿堂叫好。
看來……天津人都會說相聲的傳言還是很有真實性的……
只見前排的學(xué)長學(xué)姐不停地在本子上記錄著些什么,其間也不乏有人登臺耍寶弄怪。有面部表情過于豐富的,有說話平翹舌不分的,也有口音特別嚴重的,各式各樣,五花八門。無不弄得哄堂大笑。
過去將近兩個多小時了,最后一組的選拔才算完成。
“好,咱們的初賽這就算結(jié)束了,具體的結(jié)果我們會先審核一下,然后再交由你們的班導(dǎo)來通知你們,散了吧……”
說罷,學(xué)長學(xué)姐們便站起身,有說有笑地離開教室了。
“呼啦……”
所有人一齊起身,把教室里的桌椅震得直顫,幾乎在短短幾十秒的時間一哄而散。
“呼……”
陳染靠在椅背上,暗自嘆了一口氣。
對于別人來說,這一天可能結(jié)束了,但對于他來講,真正的勞累還在后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