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仲夏之夜。
蟲兒在鳴叫,螢火蟲飛舞在田間地頭。池塘旁邊,偶爾傳來一兩聲“撲通”聲,那是青蛙。
襄陽城外的一個小山,山中的密林之中,有一處秘密居所。地處偏僻,人跡罕至。
這天晚上,有兩個人,踏著月色,迎著微風(fēng),來到這里。
兩個人沒有從正門進(jìn)去,而是直接翻墻越脊,落入院里。烏漆嘛黑的院子里,卻有一扇窗戶,亮著燈。
他們敲了兩聲窗戶,門立即開了。兩人閃身進(jìn)去,關(guān)上門。
“郭堂主,肖付堂主死了?!眮砣苏f道。
“陳子輝有這么大的能耐?”原本等在屋里的人說道。
“沒有。半路殺出來一個程咬金,橫手截了皇杠?!眮砣苏f道。
“怎么回事?詳細(xì)說?!?p> “原本,我們抓住了陳奇的小孫子,要挾他聯(lián)系魔教,要魔教余黨為我們所用?!眮砣苏f道。
“后來呢?”
“陳奇那個老家伙,死活不肯答應(yīng)。無奈之下,肖付堂主讓手下殺了那個孩子?!?p> “此事不妥?!蔽堇锶苏f道。
“是啊。情形立即變了。陳子輝瘋了一樣,兩把斧子狂砍?!?p> “他沒有什么威脅。只是二三流角色而已?!?p> “陳奇也出手了?!?p> “他倒需要提防。魔教十長老,都是硬茬子。不過,他年近七十,也不會構(gòu)成太大的威脅。”
“你們?nèi)チ硕嗌偃??”屋里人問道?p> “二十六個。”
“回來多少?”
“十五個?!?p> “除了陳家人,來的幫手有多少人?”
“兩個。”
“兩個?”
“是的。只有兩個。”
“兩個人,殺了你們十一個,連肖清河也丟了命?”
“是的?!?p> “湖廣一帶,不應(yīng)該有這么樣厲害的高手啊?!?p> “來人中有一個,認(rèn)識陳子輝。我想,應(yīng)該是二十年前,楊元盛那里的人。”來人說道。
“多大年紀(jì)?”屋里人問道。
“四十多歲?!?p> “應(yīng)該是。陳子輝在楊元盛死后,回到陳家莊,就沒有再在江湖上行走?!?p> “可怕的不是他,而是和他一起來的那個人?!眮砣苏f道?!八挂话讯邅黹L的短劍,兩招就把肖付堂主殺了。”
“兩招?肖清河師出名門,兩把鴛鴦刀,闖蕩江湖三十多年,兩招要他命的,絕無僅有?!?p> “屬下不敢胡說。那人速度好快,我們什么都沒有看清楚,肖付堂主和他一接觸,立即被洞穿下腹,倒地身亡。我們……我們不敢耽擱,迅速撤離了。”來人心有余悸的說道。
“有這么厲害的角色?多大年紀(jì)?”屋里人問道。
“二十多歲吧?”
“啊?!編造謊言,逃避責(zé)任。你們不怕受到責(zé)罰嗎?”屋里人提高了聲音,口氣突然重了好多。
“屬下不敢,望堂主明察。”
“我會的。你們先回去吧?!?p> “只怕他們不會善罷甘休。我們該如何應(yīng)付?”
“靜觀其變?!蔽堇锶苏f道。
兩個人退了出去。依然原路返回。黑魆魆的院落,又恢復(fù)了原來的樣子。
***
怡紅院,是襄陽城里最大的風(fēng)月場所。入夜時分,燈紅酒綠,歌聲迷離,舞姿曼妙。門前車水馬龍,人來人往。這個時候,這個地方,真是良辰美景,人間天堂。
“腰纏十萬貫,騎鶴下?lián)P州”。
只怕?lián)P州城,也不如此時此刻的怡紅院。
“只羨鴛鴦不羨仙”,怡紅院的鴛鴦們,此刻正雙雙對對,卿卿我我。
老鴇更是忙的不可開交。
就在這時,門外走進(jìn)來兩個人。前面一個,二十來歲,腰間斜掛著一把短劍。后面一個,四十出頭,腰間斜掛著一把長劍。
兩個人慢吞吞的走進(jìn)來。
但是,大廳里,歌舞停了。
因為,后面的那個人,手里拎著一個招牌。
招牌上寫的是“怡紅院”三個字。
“這位爺,開玩笑的吧?”老鴇笑著說道。
“哼!”
“喝多了?”
“哼!”
“搗亂來了?”
“哼!”
“原來是個啞巴白癡。轟出去!”
立即上來了幾個打手。
不過,站著沖上來,很快又躺著爬下去了。
“哎呀!”
“媽呀!”
人們四處亂竄,紛紛逃開。
“砸場子的來了?!?p> “砸場子的來了?!?p> 老鴇大聲的叫喚起來。
逃出去的人,又都圍在了門口。
人是很奇怪的東西。
危險的時候,首先想到的是保命,沒有危險的時候,又很是好奇。
這種人一般不會想到,好奇心,才是最最致命的危險。
老鴇的大聲叫喚,起了很大的作用。妓院的各個角落里,冒出了一批又一批的黑衣人。
楊崢笑了。
小喬也笑了。
“我們沒有找錯地方?!?p> 陳老爺子的仇要報,陳家家眷的仇,也要報。
在德州,黑龍會橫岔一杠子,讓姚偉東借機溜了,這個仇,也要報。
真正重要的原因是,黑龍會里,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扶桑人。
有倭寇在組織里面,不管是黑道白道,都絕無存在的道理。
這就是楊崢和小喬的理由。
楊崢的父親,被嚴(yán)嵩誣陷致死。直接的原因就是,倭寇勾結(jié)貪官趙文智,羅織偽證,賄賂嚴(yán)嵩。
父親屈死,母親將楊崢托付給小喬,讓小喬帶著書信,去天山找她二叔。
他們走后,母親也隨父親去了。
這一切,所有的事,都因倭寇而起。
二十年來,家仇國恨,刻骨銘心。
現(xiàn)在,離開天山,行走江湖,不為別的,只為能多殺幾個貪官和倭寇,為父母報仇,為百姓平患。
二十年來,學(xué)武學(xué)劍,只盼望早點學(xué)藝有成,完成心愿。
殺完倭寇,除盡貪官。
現(xiàn)在,在德州,遭遇扶桑人,來到襄陽,又見黑龍會。
楊崢當(dāng)然要找上門來。
“居然敢到這里來撒野。真是不要命了?!币粋€黑衣人說道。
“李香主,他們兩個,就是前幾天在陳家莊搗亂的?!闭f話的黑衣人,五十多歲,兩眼深陷,高挑鼻梁,臉上有一條刀疤,約有七八寸長。陳家莊的事,他在場,當(dāng)夜,去密林小院報信的也有他。
“老趙,沒弄錯吧?!崩钕阒髡f道。
“絕對不錯。那把劍,太不一般了。只有二尺來長,誰見到了,就會記得住?!?p> “好,既然這樣,不用堂主費心,今天就了結(jié)了他?!崩钕阒髡f道。
兩個人站了出來,使得是鋸齒刀模樣的兵器,外沿是鋸齒鋒刃,里側(cè)中間是護(hù)手。
兩人頭頂光禿禿的,明光發(fā)亮,四圈過耳卷發(fā),紅得發(fā)紫,長不及肩。一看就是藏邊域外之人。
小喬扔掉牌匾,拔劍出來。
鋸齒刀一左一右,迎面撲來。奇形怪狀的兵器,威力不小。兩人身高體壯,走的是穩(wěn)重套路,步步為營,步步緊逼。
小喬亦不緊不慢的與他們周旋。以慢對慢,從容應(yīng)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