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
左玄坐落于一方閣樓之上,附近布有禁制,他神色泰然,左手卻于袖袍中掐訣,法力不斷運轉(zhuǎn)。
與之對坐的,正是當初賣于他青銅殘片的鐘安良,八字胡微微翹起,滿臉凝重。
桌上的茗茶已涼,卻沒有更換,從始至終,二人也未曾端起,喝過一口。
氣氛凝重,兩人就這般對視著,足有半個時辰。
鐘安良捏起胡須,岔岔一笑:“左道友,不知此番來尋鐘某,所為何事?”
二人靜坐了已有一個時辰,期間,左玄未言半字,著實讓人猜不透他的來意。
左玄蹙眉,袖袍中的手依舊掐動劍訣,面上卻是不表,一派平靜:“鐘道友可還記得那青銅抱歉?”
鐘安狂喜:“道友可是參悟出了什么?”
左玄瞧了他一眼,心中篤定,似鐘安良這般老狐貍,都能表現(xiàn)得如此緊張,定然是知曉青銅殘片的來歷。
當即話鋒一轉(zhuǎn),沉聲道:“鐘道友,事到如今,有些事情,就不必隱瞞在下了吧?!?p> 鐘安良微蹙,自覺先前失態(tài),被人瞧出端倪,面上一凝,道:“左道友此話何意?”
左玄渾身氣勢猛漲,驚得鐘安良滿臉訝色,想不到短短數(shù)年,他竟已有如此高深的修為,難不成是那青銅殘片?
左玄見他仍舊一副不愿吐露的模樣,也便故作姿態(tài),重重一甩衣袖,轉(zhuǎn)身便要走。
“道友留步!”
鐘安良目光閃動,似有決然,他拉住左玄,道:“道友還請留步,此事……”
左玄見他仍有些猶豫,駐足看了一眼,繼續(xù)往前走。
鐘安良心急,吼道:“道友請留步,我……全都告訴你?!?p> 左玄轉(zhuǎn)身,看著鐘安良有些偏瘦的面容,并不言語,靜靜等待著。
鐘安良揮手布下隔音禁制,拉著左玄再次坐在茶案前,微嘆了口氣:“道友勿怪,只是此事乃我個人隱私,著實不好開口說于外人聽。”
左玄可不希望他有所隱瞞,抬了抬腿,作勢又要離去。
鐘安良急道:“我祖上……曾是魔宗中人!”
見左玄沒了離去的意思,鐘安良方才心安:“道友,此事雖然威害不大,卻也麻煩,還望替我保守秘密?!?p> 左玄點了點頭:“左某自是會緘口不言此事,再則,大陸諸多修士,祖上曾是魔宗門人,也不奇怪?!?p> 其實,他來此之前便開始懷疑青銅殘片的來歷,而鐘安良似乎對于此事知之甚深,定然有所淵源,事關(guān)修習的功法,還是謹慎為妙。
誰知道玄陰劍訣會否是魔宗功法,倘若被人察覺,當做魔宗余孽追殺,他可不愿意惹上麻煩。
鐘安良眉眼一轉(zhuǎn),道:“不知道友在那青銅殘片中,參悟到了什么?”
左玄蹙眉,冷聲道:“一篇魔宗功法?!?p> 鐘安良愣了愣神,他曾猜想過,青銅殘片的作用,極有可能繪制藏寶圖,或者干脆就是一件法寶,怎也沒料到,竟是一篇功法。
幽幽嘆了口氣,鐘安良道:“其實魔宗功法,也沒有傳聞中那般可怕?!?p> 左玄一聽來了興趣:“道友有何見解?”
鐘安良笑道:“不知道友可否將功法拿出,與我分享一二?”
左玄心中一驚,這鐘安良原來打得如此主意,當下面色一厲:“既然如此,左某還是告辭吧?!?p> 鐘安良見機不可,忙道:“道友莫要誤會,在下僅是有些好奇罷了?!?p> 左玄沉聲道:“我已履行諾言,將青銅殘片的秘密告知,道友既不愿意說出實情,那便就此作罷。”
鐘安良目光閃動,袖袍一揮,竟啟動此地禁制,形成屏障,將左玄去路攔截。
左玄單手掐訣,祭出蒼冥九劍,環(huán)伺周身,冷聲道:“道友這是何意?”
鐘安良陰惻惻一笑:“在下僅是想于道友分享一下,何必拒人千里?”
左玄道:“此地可是有高階修士守衛(wèi),道友不怕犯了禁忌?”
鐘安良猛然一拍儲物袋,祭出一柄鬼頭叉,通體漆黑,鬼頭兩只眼睛??猩紅,恐怖滲人。
“先拿下你再說!”
鐘安良驅(qū)使鬼頭叉朝著左玄疾疾飛去,手上不斷掐訣,欲釋放法術(shù)。
他欲將左玄拿下甚至擊殺,再行逼供出功法,瞬間手段全出,全不怕會招惹屋外的看守者。
左玄見勢不妙,驅(qū)使一柄飛劍攻擊那屏障,卻發(fā)現(xiàn)一時難以撼動,想來鐘安良早有準備,此時,鬼頭叉已襲至身前。
千鈞一發(fā)!
左玄面色淡然,蒼冥九劍齊齊飛出,將鬼頭叉纏住,手上暗光一閃,祭出一枚鐵色圓環(huán),正是魁刀那枚。
圓環(huán)放出一陣霞光,直襲鐘安良頭頂,卻見他未做何手段,周身升起一道赤色護罩,將霞光抵住。
左玄此時才發(fā)現(xiàn),鐘安良身上看似普通的青色道袍,竟也是一件極品防御法衣。
鐘安良再拍儲物袋,又祭出一枚彎刀,靈光閃閃,顯然品階不低,喝道:“我本無意與你為敵,乖乖將功法交出來,免得受苦?!?p> 左玄橫眉冷對,默口不言,手上法力催動,蒼冥九劍靈光閃動,竟打得鬼頭叉節(jié)節(jié)敗退。
鐘安良面色一厲:“那就休要怪我無情!”
手上掐訣不斷,那柄彎刀不斷蓄勢,威力驚人,一股壓迫感迎面襲來。
就在這時,鐘安良忽然面色一怔,手上動作滯怠,整個人失了魂一般,如同斷了線的傀儡。
左玄打出兩道劍氣,十分巧妙的彈開鬼頭叉,蒼冥九劍齊齊出動,瞬間將鐘安良絞殺!
整個過程干凈利落,未激起太大的法力波動。
在半空中的兩件法器,失去鐘安良加持,跌落外地,靈光閃了閃,逐漸黯淡。
左玄身形一躍,手上暗光纏繞,直接探到鐘安良頭頂,對方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安好,唯獨一顆大好頭顱保存了下來。
先前,左玄故意顯露不敵之勢,再催動驚魂刺,這才如此輕而易舉的將其滅殺,否則,一旦動作過大,招惹來守衛(wèi)者,事情就變得棘手。
鐘安良此時恢復神智,破口大罵:“狗賊,你不得好死!”
左玄充耳未聞,手上法力催動,施展搜魂術(shù),面色陰晴不定。
不過多時,手上猛一用力,便將其神魂捏碎,徹底泯滅。
他拍了拍手,從容不迫的將他的儲物袋摘下,連同兩件法器及法衣一同收走,屈指一彈,一枚火球飛出,將鐘安良尸身焚燒成灰。
貪心不足蛇吞象。
左玄擊碎屏障,左右瞧了瞧,閃身離開此地,不過多時,便出得山谷,一路向北飛去。
通過對鐘安良的搜魂得知,其祖上確實為魔宗中人,且是一名金丹期大能修士,尊為長老一職。
百余年前,魔宗至寶“神煉王鼎”被盜,導致魔宗老祖震怒,席卷整個大陸,這才有了那場驚天動地的大戰(zhàn)。
最終,魔宗落敗,舉宗逃離大陸,而鐘安良的祖輩掩飾身份,混跡在散修之中。
而他手上的青銅殘片,便是從魔宗帶出,具說,乃是神煉王鼎的一部分。
至于其中為何有功法,以及具體用途,便不得而知,包括鐘安良在內(nèi),已有過幾人集齊青銅殘片,只是未能參透其中秘密。
左玄心疑,這玄陰劍訣所使用的,乃是器靈族文字,難不成,這神煉王鼎,與玄靈輪轉(zhuǎn)碑一樣,出自靈界?
目前不得而知,只有待日后,再尋答案。
另外,從鐘安良處得知,魔宗,其實并非當初傳道士所建立的那個宗門,而是某個大能修士篡奪,專司修煉吸納他人法力境界的功法,這才被稱作魔宗。
至于神煉王鼎,更是一件妙物,可以凝練神魂精魄,補齊因功法突飛猛進,而落下的神識之力,保證法力不會暴走。
所以,神煉王鼎才是整個魔宗的根基,這也是魔宗老祖,以及鐘安良都如此看中青銅殘片的原因。
鐘安良看來,青銅殘片中的秘密,定與神煉王鼎有關(guān),一件能夠凝練神魂的法寶,足以讓所有人瘋狂。
左玄心中大安,由此看來,玄陰劍訣與魔宗功法并不相同,日后更不會出現(xiàn)法力暴走的情況。
他一路飛行,足足半月,這才停下歇息,不斷當初神識,確定無人尾隨后,才放心拿出鐘安良的儲物袋,檢查起來。
那兩件法器及法衣他先前已經(jīng)見過,不得不說,鐘安良能夠組織小型拍賣會,身家著實豐厚。
單就靈石,便有幾十塊中品靈石,百余塊下品靈石,各種珍惜材料琳瑯滿目,如通靈鑌鐵,三色石等,每一種都價值不菲。
左玄笑了笑,將所有東西挪到儲物手鐲中,認了個方向,便開始朝著東勝國飛去。
那里,正是出海最佳的地方,他一路飛行游歷,不知不覺,便是五年過去。
心性愈發(fā)堅韌,道心穩(wěn)固,也多了些小心思,再不復當初的憨厚單純,這……也是一種無奈。
某日清晨,他在東勝國邊陲駐足,前方海面升起濃霧,狂風大作,一道滔天禁制若隱若現(xiàn),散發(fā)淡白色光芒,環(huán)繞整個大陸。
他長發(fā)如瀑,漆黑的眼眸炯炯有神,一襲黑衣,面色淡然,不復當初的鋒銳,更顯沉穩(wěn)。
手上掐訣,驅(qū)架飛行法器,直破海面濃霧,掠過禁制,朝著正北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