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敗的天空紫云密布,雷絲游走,如嬉戲的孩童一般調(diào)皮,偶爾集結(jié)成手臂粗細的雷電交織,在天邊閃現(xiàn)白芒。
一葉扁舟隨波飄搖,筆直向東,恰如滄海一粟,搖曳的不僅僅是船只,還有站在上面的一名白衣女子。
女子面色恬靜,微微抬起臻首,目光深邃的盯著遠方,似乎那里有令她為之神往的東西。
來到朔風大陸已有數(shù)十載,過往如云煙一幕幕重現(xiàn),原本自認為該忘卻的,但此刻……在遇到左玄后,一切又如昨日……
歷歷在目。
她抬起玉手,撣去衣袖上的塵灰,撣去一世浮華,鉛華盡洗,展露的卻非耀眼的光輝,而是一顆平常心。
……
左玄瞇了瞇眼,猛然睜開,瞬間站起身來,攪得小船搖晃,險些翻過去,而他卻擺出一副戒備姿態(tài),蒼冥九劍早已握在手中。
眼前再不是緊追不舍的冉龍,而是一抹倩影,背對著自己,似曾相識。
左玄心中生疑,回想起昏死前的記憶,以及體內(nèi)自行恢復(fù)幾分的法力,判定是眼前這名女子救下自己。
他收拾蒼冥九劍,身形一正,朝著女子行禮道:“在下左玄,多謝仙子救命之恩!”
他態(tài)度誠懇,若非眼前的女子,他此番真真是九死一生。
“不必客氣,舉手之勞而已!”
女子沒有回頭,淡淡的說道。
左玄凝眉不已,總覺得與女子曾在何處見過,甚至關(guān)系匪淺,一時半刻卻不好辨認。
“唉……”
一聲幽嘆,夾雜各種復(fù)雜的情緒,女子緩緩轉(zhuǎn)身,露出一張十分秀麗的臉龐,雖非絕色佳人,自有一股書卷的儒雅氣息。
此女子左玄認得!
可不是那木若婷!曾經(jīng)松萊宗的師姐,售賣幾套陣法于他的那位陣法師!
她怎會在這里?
他鄉(xiāng)遇故知,兩人各懷心思,沒了那種遇到同鄉(xiāng)的喜悅,更多的,則是尷尬。
畢竟李海白死在左玄手上,而木若婷,曾于李海白關(guān)系匪淺,甚至到了談婚論嫁結(jié)成道侶的程度。
時隔多年,或許此事已然淡化,可再次被提及,撥弄到心弦,木若婷是否真真能夠放下?
左玄緩緩運轉(zhuǎn)玄陰劍訣,開始恢復(fù)法力,周遭的天地靈氣濃郁非常,倒是省下不少功夫。
這期間他始終沒有放松警惕,轉(zhuǎn)念一想,對方若要取自己性命,何須等到現(xiàn)在?
不免是自己太過于警惕。
微微搖了搖頭,左玄向前踏了一步,再次行禮:“左玄見過師姐!”
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似乎勾起木若婷無限的回憶,她愣了愣神,面色一緩,黯然道:“如今宗門都已不復(fù)存在,又何來什么師姐!”
“什么?師姐此話何意?”
“你還不知道?”
木若婷深深看了他一眼,隨即盤膝坐在船頭,左玄也順勢坐下,二人相對,木若婷取出一套茶具,擺在正中。
茗茶飄香,煮的卻是一縷憂思,隨著海風飄蕩,通往那無法歸去的遠鄉(xiāng)。
木若婷淺抿一口靈茶,眼中滿是追憶:“四十多年前,魔宗從海外歸來,勢力龐大,足有四五名元嬰期修士。”
”各大門派集結(jié),組建正道聯(lián)盟,與魔宗一決雌雄,卻節(jié)節(jié)敗退,蜷縮在立原國區(qū)域,苦苦支撐。”
“那一年,天衍宗大長老張奉年,修為突破至元嬰期,率領(lǐng)正道聯(lián)盟所有精銳準備突襲魔宗,結(jié)果慘敗,一干人等無一生還?!?p> “至此,正道聯(lián)盟再無法與魔宗相匹敵,門下弟子死的死,逃的逃,整片大陸都被魔宗所掌控?!?p> 左玄滿心憂思,聽完這些話,不由想起松萊宗的同門,錢瑞陽與墨弦之等人,忙問詢其下落。
木若婷茫然的搖了搖頭,說道:“我由多瀾遺址中的傳送法陣逃離,傳送至此,其他人的下落,尚不可知……”
左玄眉頭一挑,不禁開始為錢瑞陽等人擔心,畢竟他身邊的朋友本就不多。
錢瑞陽,師父……
微微嘆了口氣,他喝下滿滿一杯靈茶,心下稍安,四處打量一番,問道:“師姐此番在海上,所去何處?”
木若婷指著小船前進的方向,那里愁云密布,朦朦朧朧中似有些許光亮,說道:“我在飛云宗擔任掌門,如今卸任,卻是要前往“圣島”修行。”
“圣島?”
“不錯。”
木若婷提及圣島,臉上卻沒有絲毫喜悅,更添幾分憂愁:“整個朔風大陸受上古大神后羿庇佑,所有修仙宗門的門主,在卸任后,都需前往圣島繼續(xù)修行。”
“傳言稱,圣島中藏有大神遺留的功法,法寶,甚至各種天材地寶應(yīng)有盡有,且天地靈氣濃郁,乃是修行圣地?!?p> 感受周遭濃郁如霧的靈氣,左玄不禁對圣島起了興趣,瞭望遠方,看些許光亮在海面上搖曳,不覺神往。
二人極有默契沒有提及關(guān)于李海白的只言片語,似乎那段往事已然隨風消逝,不留下任何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