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看他那個樣子差不多應該給忘了個干凈吧。
傍晚十分。暮色好像懸浮在濁流中的泥沙,在靜止的時候便漸漸沉淀下來了。
慕寒有點兒苦惱的捂著頭,看上去很是無奈。
嘆了一口氣,其實再嘆一口氣。好像自從戰(zhàn)孤魂傻了之后,自己變老的速度也快了許多。
戰(zhàn)孤魂差不多已經(jīng)抓住她的手。抓了好久好久了。
慕寒睜開不能,不知為何。卻又好像知道些什么。每當慕寒想要掙脫的時候,戰(zhàn)孤魂都會喊一句:陪我。
不管慕寒說戰(zhàn)孤魂多少次多少道理,可就偏偏這個家伙就是不松開手,哪怕,慕寒把去上廁所這個理由搬出來,戰(zhàn)孤魂依然是搖著頭,只不過是紅透了臉罷了。
慕寒說的都有點口干舌燥了,這家伙就是不松,難道他就不累嗎?以前不覺得牽手是一件很累的事情,現(xiàn)在倒是覺得了,反正她掙扎了那么久,都沒有掙脫。
倒是累的大汗淋漓。索性慕寒連書都不看了,就是靜靜的坐在那兒不說話,看上去還有點可怕的樣子。
戰(zhàn)孤魂自然是看出來了,慕寒面色有些不好看,就想挑起話題,可能是想哄得慕寒開心一點吧。
“娘子,那白粥里面唱的是什么呀?真好喝。不愧為娘子的手藝,真厲害呀!”
慕寒不想理會他。她才不會把在前世學的養(yǎng)生之道告訴他,不然的話,他豈不是變成十萬個為什么了,若是追著她問東問西的,她該怎么說呀?再說了,現(xiàn)在也沒啥心情。
“娘子,求求你就告訴我吧,你告訴我,我保證不告訴別人。這樣的話我就可以給你做飯了?”
慕寒一如既往的不想理人,更不想說話,哪怕是聽著戰(zhàn)孤魂說話都像是一種受罪,一種刑罰。
慕寒呆呆的看著遠處,忽然間,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慎重起來問:“戰(zhàn)孤魂,你幾歲?”
戰(zhàn)孤魂見許久沒有搭理自己的娘子,終于跟自己說話了力氣乖巧的回答,不假思索地道:“娘子。我已經(jīng)十二歲了。你忘啦?沒關(guān)系,老毛病了,我天天告訴你?!?p> 慕寒沉默不說話。呵呵,這反倒是她的老毛病了。你過的時間這么快,沒幾天你就七歲了,沒幾天你又十二了。如果是正常人的話,哪有長得那么快的,可是你自己卻像沒有記憶般,覺得自己是十二的年齡,就該是十二的心性。根本就不知道是中間只是相隔短短幾天的時間。我要怎么告訴你呢?要是不能告訴你,那我就要準確的掌握你到底多大,才能按照你所想的那樣對你。這樣善意的謊言,你能感受到嗎?哎呀呀。忽然覺得自己管的有點寬了。人各有命吧,我又咋能進入你的生命?
可能就只是單純的覺得命運的軌道,在將我拉近你,可我們終究是過客吧。
“小姐是否該用膳了?”若竹在門外一直候著,此時忽然出聲道。
“你進來吧,傳吧?!蹦胶鋈挥X得身心俱疲,還是多吃點東西補充一下體力吧。
這話剛說完,慕寒悄悄瞥了一眼戰(zhàn)孤魂緊緊攥住她的手腕兒的那只手。有一種想剁掉的沖動啊。
吃飯的時候,慕寒覺得自己好受罪呀!
戰(zhàn)孤魂休息了一下,竟然恢復了許多力氣。抓住慕寒的左手不放開。
慕寒盡量忽略掉不舒服的難受,右手吃飯??善珣?zhàn)孤魂壓根兒就不會用左手吃飯,也是毫不理會慕寒請求換手的要求。
將飯菜攪和的,慕寒都感覺到自己的食欲在流失了。
沒辦法,在自己吃飯的時候,順便還喂著他吃,活像個小丫鬟。
晚飯之后,慕寒深感不爽了。閉上嘴,沉默。戰(zhàn)孤魂則是一個勁兒的,在慕寒的耳邊講什么冷笑話。
或者是提起什么興趣的話題,希望能引來慕寒的注意,慕寒就靜靜地坐在床邊,不說話。感覺手腕的部分感覺都已經(jīng)麻木了,好難受啊。
說了一會兒,戰(zhàn)孤魂也發(fā)覺了慕寒身上微微所散發(fā)出來的怒氣。但是看一眼手的位置,依然是不舍的放開。
忽然,鹿晗的垂下來的眼睛有些發(fā)光。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拔出自己靴子上的短刀朝自己的手被扎了過去。
戰(zhàn)孤魂見狀連忙松開。讓慕寒避免被利器所傷的危險。
慕寒見狀,立即朝后退了好幾米,才停住。冷漠的將短匕首插到自己的靴子里。轉(zhuǎn)身離開。
戰(zhàn)孤魂在剛剛的驚訝之中驚醒過來的時候,但是卻只能看到慕寒踏出門外的身影。
戰(zhàn)孤魂也是立即掀開蓋在身上的棉被。更是來不及穿鞋,徑直朝慕寒離開的方向跑了過去。
慕寒走的很快,一點兒都沒有要等他的意思。
但是戰(zhàn)孤魂鍥而不舍的在后面追,他根本就不明白,慕寒為什么會如此?
走在前頭的慕寒,只聽撲通一聲,夾雜著與木頭碰撞的聲音,頓了頓腳步,但是依舊沒有停止。依舊的朝前走去。
聽聲響,恐怕是戰(zhàn)孤魂被門檻兒給絆住了,不過應該摔得不是很重。沒事兒,不死就行。
而事實也就是如此了,戰(zhàn)孤魂因為太過于著急,真的是這樣摔倒的,可是當他爬起來之后,依舊是朝慕寒那邊跑去,仿佛是感覺不到疼痛。
下臺階的時候覺得腿一軟。又朝地上摔了一交。大吼一聲:娘子陪我好不好?
隨后,眼淚止不住地又流淌了下來。看上去更加可憐兮兮了。
對此,慕寒只是皺了皺眉頭。依舊在前面走著呢,她心中所想的其實也很簡單,戰(zhàn)孤魂總是這樣,不管不顧,沒有必要,沒有必要這樣依賴著某個人這個世界上誰靠得住。
戰(zhàn)孤魂幾番想起來請都沒起來,感覺力氣被抽干,一直被摔的雙腿,從疼痛劇烈到?jīng)]了知覺,看著娘子遠去的背影,淚水也若珍珠一般往下掉著。
好痛苦??!熟悉的痛苦。
戰(zhàn)孤魂癡癡的看著地板,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錯,讓娘子如此。大腦如一團漿糊一樣。腦海中一直想著一個聲音說她走了,她走了。可是自己呢?確實留不住呀。能不能不要走?
忽然一滴兩滴三滴雨水漸漸的,朝下面掉。哪怕是打濕了戰(zhàn)孤魂的衣服,浸濕了他的發(fā)絲,打在他的臉上,與他的淚水融合一體。他卻像一點兒都沒有感受到的樣子。
雨滴越來越多,越下越急。戰(zhàn)孤魂只是低垂著腦袋,坐臥在路上。
嗓子好像被什么東西扼住,連哭腔都露不出來。
地面上該是很涼很涼的,可他好像感受不到了,自己身上應該是很涼很涼的,可是卻有時候感受得到,有時候卻又感受不到。
有好幾個小丫鬟想要上前將她們的王爺給扶起來,但是卻又有一點兒不敢。誰不知道王爺不知何時開始不讓別人碰他,好像別人一碰他就開始發(fā)狂,可厲害了。雖然有這個心思,卻是不敢呀。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守住他,當然也有一個,跑出去拿雨傘,希望能幫忙撐著點兒,也不算碰他。
誰不知道,王爺自有得了怪病。不知是中毒還是怎的。反正體弱多病。要是在這個樣下去,很容易……
沒過一會兒。一雙素白繡花靴子。出現(xiàn)在戰(zhàn)孤魂的視線中,那是自己所熟悉的。是娘子常常穿的那一雙。
不過戰(zhàn)孤魂有點兒不敢抬頭,生怕不是娘子呢,哪怕是極為熟悉的這雙靴子,在面前。
慕寒皺著眉頭,這廝一直盯著她的鞋看,是幾個意思。
清冷的聲音響起。
“下雨了,在你的院子里去住一晚吧?!?p> 哇,戰(zhàn)孤魂聽完后震驚。抬頭去看果真是慕寒清冷的面孔。
慕寒本飛揚的發(fā)絲也被雨水打的看上去有點濕漉漉的,不過卻也是極美的。
更讓戰(zhàn)孤魂興奮的是,慕寒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他,那雙眼睛看著自己的時候,感覺很開心,好幸運她能看見他。
一時間,戰(zhàn)孤魂,忘記了說,忘記呼吸,就靜靜地與她凝視。
隨后,身體像是沒有知覺一般,但有這么被慕寒扶到屋子里。
慕寒迅速的給戰(zhàn)孤魂擦干了頭發(fā),換了衣服。
最后再將他放到舒適的被窩里。
盡管,慕寒也挺詫異的戰(zhàn)孤魂為什么這幅表情,而且身體是極為配合的,不過這樣挺好的,不妨礙她??赡苓@廝被淋傻了吧。
這一次,戰(zhàn)孤魂沒有強行的拉住慕寒的手了,他好像也想到了,是不是因為剛剛的那種行為,才把娘子給嚇跑了呢。
“娘子……”戰(zhàn)孤魂最終緩緩慢慢地說。
“你放心好了,我不走。”慕寒打斷他的話,這句話都差不多成為他的口頭禪了。
可就是這樣輕描淡寫的僅僅一句話,讓戰(zhàn)孤魂怦怦直跳的心臟漸漸平復下來。
慕寒可以看出了他的小心翼翼以及他的眼神中所帶有的依戀之情。
“最近看書看到了一篇題為有意思的文章,我讀給你聽吧?!蹦胶?。
戰(zhàn)孤魂無知無覺地點頭。感覺就像一場美夢。娘子在身邊。正好。
而在王府的另一邊,賀蘭小小抱著一盆子衣服,再次來到井邊。盡管下著磅礴大雨,他的工作就是洗衣服。等到洗好的時候,先掛在走廊里,這雨是雷陣雨,來得快去得快。一會兒雨停了,還要慢慢的搭出來。這樣的工作,這樣的生活他早就習慣了。
只是一連幾天,他都在等著,希望那道身影。還會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墒菦]有,什么都沒有,今天晚上是不是也是這樣的?
其實他知道,真實的她應該是在王妃的身份。
在王府里一傳十十傳百的,哪怕是外面的白丁,都知道康王爺和康王妃伉儷情深。
這一點。府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呀。這個時候,王妃該是陪著王爺?shù)陌伞?p> 像王妃那么好的人,值得每一個男子珍惜吧。呵呵。這些日子自己還真是自欺欺人了不少,真的當她只是個小丫鬟嗎?
他還沒有告訴王妃殿下,其實他的視力很好。那天晚上,借著月光,他很清晰的看清了她的臉。
哪怕說在黑暗的情況下,他都能很快的分辨出那人的樣貌。只不過看著王妃故意戴紗巾,不想讓人認出,所以才沒敢亂說什么。
可是好像王妃,并沒有認出他,他也是故意的躲在黑暗的環(huán)境中,可笑的是,王妃竟然也沒有問
他的名字,就給他藥,給他上藥,
那一天,感覺像是在做夢一樣,王妃,很溫柔的樣子,倒是一反她一向凌厲的樣子。
讓他忍不住想和她說說話。而她也是很有目的的在同自己說話,她的目的很簡單,就只是想讓自己的疼痛減少幾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真的覺得那是一場夢,一場很美的夢,當看到自己的衣服全部被洗干凈的時候,更加確信了這一點,自己肯定是過度勞累的情況下,才會這個樣子。
他實在想不到王妃會幫他洗衣服的場面。她那么很美好,怎么會會做這種事情。
還有一點他想不通,他的傷口比以往愈合的更快了一些,那些傷口上,散發(fā)著細微的藥香,可他從來沒有上過藥呀,一想到有可能真的是有人給自己上了藥,心中不免懷有期待。
要不是第二天晚上,那藥瓶的存在,提醒著他,這一切是真的。他真的不敢想象,會有這么一個人,會這么細心的關(guān)愛他。
會問他疼不疼。會因為怕他疼在他的傷口上吹涼氣,讓傷口麻木,以至于感受不到疼痛。
今天晚上,估計也不會再來了吧。都那么晚了,還下著雨。
以后會不會朝這兒來呢?
賀蘭小小好多時候都是一個人完成工作,性格內(nèi)向,本來說話也就很少,沒個人在身邊說話也就更少了。
一個小丫鬟又拿了一身臟衣服。朝他這邊走來。把衣服放在那裝有臟衣服的盆子里。
紅著小臉看他一眼這才道:“把這些衣服洗一下,今天的工作就完成了?!?p> 賀蘭小小道:“如花姐呢,怎么這幾日都是你來了給我送這些衣服。以前不都是如花姐嗎?”
小丫鬟笑嘻嘻的道:“你就不要提那個如花了,她都做了好多好多壞事,已經(jīng)被趕走了,以后再也不會出現(xiàn)王府啦,像她那么壞的人。早就有好多丫鬟早就看她不順眼了呢。她總是帶頭兒欺負你。幸好她走了?!?p> “是被調(diào)走的嗎?”賀蘭小小再次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