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那個踏著陽光而來的少年,沒想到最后看他一眼,他是在哭,看上去好慘,好慘??瓷先ゾ谷蛔屓四敲措y受。
慕寒慢慢的閉緊了雙眼,因為腦袋里是嬤嬤那慈祥的笑容,自己看著很開心。
嘴角這才露出那么一點點的笑意。
“我去找人,我去找人救你,我一定能救。你等我,等著我?!毙▲P凌真大聲吼道。狼狽的爬起來趕緊去找站在遠(yuǎn)處的小廝。
他剛剛這是做了什么呀,親手殺了她嗎?
她那么好,那么善良那么漂亮,他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傷害她,怎么可能殺了她,這個時候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找到她,一定,一定能找到她的。
可是他自己心里能不清楚嗎?真的能騙得過自己嗎?明明剛剛就是在傷害她,傷害這個他捧在手中放在心尖兒上的人。
到如今是的的確確的悔了,但是也是的的確確的毀了她,該怎么辦,該怎么樣,才能換回最初的她。
跌入過懸崖的人,真的會完好無損的再回來嗎?還能再找回來嗎?還能再找回來完完整整的她嗎?
……
山崖下。
黑漆漆的天。
此刻已經(jīng)到了深夜。
一直下下著的雨也早就停了。
但是沒有停的是一聲聲的呼喊以及一盞盞晃晃悠悠的明燈。
“那個,公子都找了快一天一夜了,沒有就是沒有,你看這下過雨就更難找了?!币粋€小廝不怕死的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道。
之所以說他不是怕死,是因為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這兩天,就連小公子的貼身小廝都沒敢走近小公子半步,其原因大家都不是很清楚,但是卻是真真切切的第一次見小公子是這個樣子的,瘋狂的找一個人。也不知道是誰有如此殊榮,讓小公子如此緊張,不過聽小公子的意思好像是這人從懸崖上面掉下來的,這人從上面掉下來還能活嗎只是這小公子不信邪呀,非要拉著他們一起找,這哪里能找到呀,除非這人有通天的本事,否則的話,尸骨都無存吧。
這小公子費那么大勁兒要找一具尸體干什么呀?此處深山野林的,就算有尸體也有可能被野獸叼了去,這上哪找去?。?p> “你說什么?”小鳳凌真啞著嗓子道。
差不多有一天一夜了,他沒喝水,沒吃飯,沒睡覺,沒休息。
一身白衣,濕噠噠的貼在身上,早就看不出那衣服是白色的。頭發(fā)散亂,面部蒼白,只有那雙眼睛是全身上下唯一能看的,不過那雙眼睛這個時候也布滿了血絲,眼睛周邊紅通通的也不知道是哭過多少次。
盡管如此,但是還是沒找到,沒有找到那個能夠笑的很好看,很特別的寒兒。
“我……”那個小廝好像要接著說些什么。
卻聽黑暗中刷的一聲銀光一閃,一把利劍已經(jīng)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我……哎,哎,公子饒命,是小的,是小的說錯話了,饒命啊,小的上有老下有小,饒命啊,饒命啊。小姐,她肯定能找回來的,肯定能找回來的?!?p> 那小廝被嚇得不輕,隱隱約約之間覺得自己的下身都有一些濕潤。
冰涼的劍鋒接觸著他的皮膚,他此時竟覺得有些疼痛。定然是劃出了傷口。如今也就有求饒這一條路可走。
“今天之內(nèi)若是還找不到,就是你們這些人沒好好找,辦事不利,本公子便罰你們50大板,如果明天找不到,本公子就罰你們100大板,后天如果……你們就沒有命了,都給本公子好好找?!北M管是啞著嗓子,小鳳凌真還是拼盡了力氣將這句話喊了出來。
“小的知錯,小的知錯,這就找,這就找?!蹦切P立時被嚇的一動不敢動。緊緊的閉著眼睛,不敢直視小公子那蒼白的臉。
小鳳凌真冷冷的掃他一眼,隨后瞬間收了劍。轉(zhuǎn)身繼續(xù)找,另一只手則是緊緊的捂住了胸口,胸口衣服里面放著那把匕首,是定情信物啊……這么重要的東西就應(yīng)該一輩子放在她那里的,自己為什么一定要要回來?為什么要推她?為什么呀?
被他這氣魄嚇到的小廝立即連滾帶爬的跑去找人去了。中途還因為腿軟摔了好幾跟頭。等爬到了比較遠(yuǎn)的地方,這才顫巍巍的伸手摸了摸脖頸處,將手放在眼前一看,頓時心驚膽戰(zhàn),手上是一手把血,而且這血黏噠噠的粘在手上,看上去極為的詭異可怕。
不過更可怕的便是小公子這個如沐春風(fēng)的公子哥竟是在一夕之間變得如此猙獰可怕。
“寒兒,寒兒,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只要你回來,要我怎么樣都好。寒兒,求求你,趕緊出來吧,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好嗎?我不能沒有你,不能?!毙▲P凌真這個時候都不知道已經(jīng)懺悔了幾千遍了,可是再懺悔,寒兒都聽不到了。竟然連她的尸首都沒有找到。但是他一定要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不然的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從那么高那么高的懸崖上摔下來,真的有活命的機(jī)會嗎?沒有,肯定是沒有的,可是他現(xiàn)在就只想奢望能找到她的尸體也好啊。可是連這都找不到,什么都沒有,連她的一片衣角都找不到。
又過了很久很久的一段時間。
“小公子!我找到了,我找到了一大攤血跡。雖然被雨沖刷過,但是……”一個小廝好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大喊道。
盡管那小廝的話還沒有說完。
小鳳凌真立即以最快的速度來到這小廝的身邊。反倒是嚇了小廝一大跳,這如鬼魅的身影在深夜中突然出現(xiàn),自然是十分嚇人的,嚇得他大氣兒不敢喘,嚇得他也忘記了剛剛自己是在說話兒,話還沒說完。
小鳳凌真低頭看看他腳下的那一灘血跡,真的是好大一灘血跡,哪怕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雨水沖刷了,也足以見得這血跡最初到底是有多少?在這大雨之下都沒有被沖刷干凈。
小鳳凌真慢慢的蹲下身子,低下頭,伸手顫巍巍的撫了一下那血。放在鼻子下聞,確認(rèn)是人血之后。
“找,就在這附近找?!彼o了拳頭,但是手依然是顫顫微微的,這是寒兒嗎?
“是?!北娙肆⒓搭I(lǐng)命。
“吼吼吼……”沒一會兒。山崖下忽然就傳來了幾聲野獸的聲音。
其實在找尋人的頭一天晚上也聽到了這聲音,就是那個時候的小公子根本就什么都不顧,什么都不聽,大家也不敢都說些什么了?生怕小公子手起刀落,自己的腦袋掉的比被野獸吃掉還快。
“小公子,咱們快走吧,這附近好像有野獸出沒啊?!币晃淮┲黠@和其他小廝不同的男子,小心翼翼的來到了小鳳凌真的身邊,他就是小鳳凌真的貼身小廝。
這兩天當(dāng)真是一點兒都不敢跟自家主子說話,也明白他為什么一夕之間變得如此了。
因為理解小公子的感受,他也不敢多說什么讓公子難受,可是這個時候為了自己的小命,還真是不得不說,老聽著狼嚎的聲音,比前幾天晚上聽到的更加清晰,而且聽那聲音的數(shù)量,來的野獸還不少。
“快找!”小鳳凌真頭也沒回,只是簡單的重復(fù)著他這幾天一直在重復(fù)的兩個字。
“小公子……”貼身小廝頓時也急了,這小公子還真是癲狂了,一點兒都不顧自己的生命安全,也不顧大家的生命安全了,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的人?。扛陕镆獮橐粋€根本就入不了家族族譜的小丫頭著急上火的。
“我給你們兩條路,要么現(xiàn)在滾,我到家了,我立即把你們辭了,要么繼續(xù)給我找。”小鳳凌真慢慢的停住了腳步,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那個貼身小廝道。
說完之后,眼神掃射了其他小廝。之后也顧不得其他了,只是低頭繼續(xù)找。
“這……小公子請恕罪,我們這就找,這就找。”其他小廝也被這樣的小公子給嚇到了,小公子一向平易近人,是一個難得的好主子,從來沒見過他如此模樣,看來小公子找到人竟然是出身不凡,最重要的是對小公子來說異常重要。
小公子是極為聰慧的,知道拿捏他們的軟肋,在這個年代,能待在將軍府里做事,那是多么難得的肥差。而且自己跟的主子還是將軍唯一的兒子。要他們辭職還不如要他們的命呢。
……
炊煙渺渺,山間小屋內(nèi)。
久睡不醒的少女終于緩緩的睜開她如蝶翼般的雙眸。
入眼的天空不是那么清晰,屢屢迷霧纏繞于姿態(tài)百變的青樹干上,霧間、樹枝間、還有鳥兒的叫聲都能聽到、看到嫵媚的陽光透過來。外面有很多樹的樣子,樹以梧桐為多,五角的葉子,加上經(jīng)過秋霜洗禮過的顏色,更像是楓葉,緩緩飄落,霧繞其周圍。
自己這是在仙境嗎?死后上天了?
慕寒慢慢的伸出手想要伸手觸摸那極暖的晨光。
不過自己的手臂剛抬起來便感覺手上竟是火辣辣的疼,疼的她忍不住的打顫,自己不是死了嗎,怎么還會感覺到疼呢?
“我,現(xiàn)在還活著?”慕寒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小心翼翼的將手放好,手臂太疼了,剛剛她伸手的時候拉傷了肌肉,好像。
“當(dāng)然了,沒有人在我的手底下活不了。”一個不辨男女的聲音忽然傳了過來。
慕寒順著聲音往另一個方向看去,卻見一個長發(fā)如墨散落在白衣上,只稍微用一條白帶把前面的頭發(fā)束在腦后,全身散發(fā)著冰冷的氣質(zhì)!
只是看不清他的面龐,他帶著一半木質(zhì)的面具,那木面具的做工看上去十分的粗糙,更像是才趕工出來的,感覺很新。薄薄的嘴唇好看的抿著,深邃得看不到底的眼睛則正射著刀鋒,冷冷的地盯著慕寒。
手上手上還端著一個木質(zhì)托盤,托盤上放著一個碗,看上去很像藥碗。
“你是誰?”慕寒帶著一絲絲戒備的看著他,小心翼翼的發(fā)問。
“我,醫(yī)仙?!睂Ψ絼t是用波瀾不驚的語氣道。
“你救了我?!?p> “是你這妮子福大命大,不是我的原因?!贬t(yī)仙將托盤放在靠近慕寒的桌子旁邊后認(rèn)真的道。
“多謝!”慕寒想努力讓自己站起身來比較有禮貌的跟他道謝,可是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動一下就都很費勁。
“你常常受人欺負(fù)啊?!卑诐蓲吡怂谎?,十分確定的道。
“……嗯?!蹦胶⑽⒌椭^也看看自己的身子,知道這位醫(yī)者啊,肯定是將自己的身體檢查了一遍才得此結(jié)論。
他不說自己都忘了,自己好像還真的是渾身是傷呢,那幾天被欺負(fù)的太慘了,讓她一度覺得自己已經(jīng)感受不到痛覺了,如今他這么一提,那些不美好的記憶瞬間涌入腦海,撕扯著她的心臟,但是好像也不那么疼了,心臟處是麻木了嗎?
“那你想不想讓那些欺負(fù)你的人,都不好過?!卑诐啥⒅难劬?,一臉認(rèn)真的道。
“……嗯?!蹦胶行┆q豫,但是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我?guī)湍惆?。”白澤面無表情且認(rèn)認(rèn)真真道。
“……好?!?p> “看你這小妮子穿著打扮像個小姐!而且我看你這小妮子還挺有靈性的,只是說話怎么那么老成?!?p> 這神情這模樣一點兒都不像十幾歲的小姑娘該有的。一看便知道她是一個很有故事的人,經(jīng)歷了許多事情吧。
“我……”慕寒慢慢的動了動嘴。
“好啦好啦,看我這嘴又多問了,你呢,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好好養(yǎng)傷。養(yǎng)好了傷之后我再把你送回去,然后你再努力的想辦法讓那些欺負(fù)你的人都不好過,好不好?”白澤的嘴角忽然勾起了一些笑意,好像是看中了什么很有意思的東西。
“我能不回去嗎?”慕寒弱弱的道。那是個傷心地,如果可以,這輩子都不想回去了,就讓他們都以為自己死了吧,這樣的話對誰都好。自己對那個地方也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