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家務(wù)事

　　云中衣莊內(nèi)，群魔亂舞，雞飛狗跳。

　　聽聞有熱鬧可看，一傳十十傳百，街坊領(lǐng)居們圍攏到云中衣莊門口，巡街武侯也趕過來維持秩序。

　　貨郎攤子老板被擠到一旁，看不到鋪子里狀況，不免有些焦急。年輕的鈴醫(yī)湊上來，低聲道：

　　“里面動靜好像有點大啊，唐家的人不靠譜?！?p>　　“咱們看好皇妃就行了，旁的人，管他則個?！?p>　　“要我說，郡主趕緊把人接走得了，咱們這一天天的，受這鳥罪?！?p>　　“就你話多，做好自己的事......哎，皇妃出來了?！?p>　　秦羽霓出得門來，反手叉腰，好沒氣地和武侯隊正說話。

　　“這位差爺，你們光在門口杵著頂個什么事??？我這鋪子都快給他們砸光了?！?p>　　“額，這個......小掌柜，對不住啊，我一小小的隊正，兄弟幾個就混點微薄的俸銀過活，他二位我可管不下來。何況，他們是在自家鋪子里動的手，這是你們的家務(wù)事，您自個好生勸解一下吧?！?p>　　說話間，大堂里嘈雜的動靜愈發(fā)大了，只見一張紅木矮凳貼著隊正頭頂飛過，劃出弧線在街面上摔個粉碎，隊正吃了一驚，招呼著武侯們又退了兩步。圍觀人群指指點點，時不時評論一番。

　　“唐家兩兄弟又打起來啦，才消停了幾天，唉?！?p>　　“要是我家小子也這么皮，勞資要抽斷他的腿。”

　　“哎，你們說，這位小掌柜才開張沒幾天，就遇到這兩紈绔，有夠倒霉的啊。”

　　“什么紈绔，那是紈绔的祖宗。你們說，他們打架，是不是為了這位小掌柜啊？”

　　“有可能，你看她那小模樣，小身段，真是俊的.....哎呀，直娘賊！誰拿鞋扔我？”

　　貨郎攤子老板若無其事地抽出一只鞋子，撣撣灰套在腳上......

　　另一邊，鋪子里飛出一個套著衣裙的竹編模特，在地上滾了滾，靠在秦羽霓腳邊。

　　那是一襲齊胸襦裙，上儒選用灰藍色輕紗衣料，滿布流云刺繡，柔軟輕逸，如夢如幻。藕色的百褶裙子，黑色裙頭繡以金線藕色芙蓉，黑色的裙帶上配有芙蓉瓔珞流蘇，整體線條柔長優(yōu)美。深藍色披帛上大小相間的團花圖案錯落有致，平添一抹溫柔之意。

　　這一身襦裙費了秦羽霓不少心血，為了完美呈現(xiàn)上身效果，鎖邊、接袖、刺繡等所有工序都由秦羽霓親自動手，完成的時候秦羽霓很滿意，滿心歡喜。此刻，竹編模特癟了下去，袖子撕破了，裙子上遍布污濁的腳印。

　　“啊啊啊啊啊！你們......給我、適可而止?。　?p>　　秦羽霓連連跺腳，陣陣怒火涌上腦門，銀牙一咬，猛一提裙子回身踏入店鋪中。

　　兩名擋路的家丁先倒霉，一前一后飛跌出門。

　　鋪子里的伙計躲得遠遠的，也不知道唐家兩兄弟到底是誰先動起手來的，神仙打架，生怕波及自己。見得秦羽霓親自出手，不由得齊齊吃驚。

　　毫無章法的亂戰(zhàn)，兩邊誰都沒有注意到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會突然發(fā)難?；靵y中，秦羽霓一腳揣上唐玉樹后背，他向前撲倒在唐臨風身上，兩人相擁著跌倒在地。

　　秦羽霓腳踩唐玉樹后背，兄弟倆都動彈不得。

　　“都給我住手！”

　　仆役們見得自家主子“陣亡”，連忙停了手。

　　擒賊擒王掌控局面，秦羽霓扶起一張看上去還算完好的椅子，喘著粗氣坐下。

　　“總算消停了，豈有此理，氣死我了！”

　　扯散凌亂不堪的發(fā)髻，一頭青絲如瀑布般垂落。

　　一位雙馬尾的小丫頭從門外探出頭來，一臉驚愕地撥開人群，跑了兩步，見到抱在一起的唐玉樹和唐臨風，呀地叫了一聲，縮到秦羽霓身邊。

　　“哎呀！掌柜的，您沒事吧？”

　　衣莊里一片狼藉。

　　二位唐公子被下人扶著，就要起身。

　　秦羽霓斜瞟一眼：“我看你們誰敢動，躺下！”

　　唐玉樹：“不、不起來，坐著成嗎？”

　　唐臨風：“......”

　　唐玉樹的仆役摸不準主子的想法，都不說話；唐臨風的這邊的仆役卻是嚷起來了。

　　“你這丫頭不知好歹，虧得我家公子還來幫你?！?p>　　“就是，以下犯上，在唐家是要請家法的。”

　　......

　　春芽望著眼前的情形想了想，雙手捂著嘴，說道：“掌柜的，你、你打了大公子和二公子？這、這......”

　　春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看看秦羽霓又看看坐在地上的唐臨風和唐玉樹。見得秦羽霓一頭一臉的汗，趕忙掏出手絹遞過去。

　　唐玉樹調(diào)侃道：“哎，春芽，給公子我擦、擦......”

　　秦羽霓投去一個冷冽的眼神，唐玉樹后半句話立刻便咽了下去。

　　“臭小子，死了沒有？沒死就趕緊起來！”

　　聽得這個威嚴的聲音，唐臨風一激靈，立刻彈起身子。

　　“娘，您怎么來了？”

　　家丁們歪歪扭扭地站好，齊聲叫道：“大夫人！”

　　大夫人眉眼間不怒自威，桃露在一旁攙著她的手臂，總掌柜伍仲謀跟在身后。

　　秦羽霓連忙站起，將椅子讓給大夫人，接著抱拳單膝跪下，說道：

　　“羽霓有負大夫人所托，請您責罰......”

　　大夫人連忙扶起秦羽霓。

　　“今日之事怨不得你，都是老身管教無方?！?p>　　唐臨風聞言急忙道：“娘，這事也不能賴我，要是我再來晚一些，這位姑娘恐怕兇多吉少。”

　　“如此說來，你還有功無過了？”大夫人偏頭看看唐玉樹，“你覺得秦掌柜需要你幫忙？”

　　“我、我......”

　　混亂平息下去，衣莊的伙計們紛紛出來給大夫人見禮。伍仲謀連忙招呼伙計們收拾殘局。花瓶打碎了，盆景擺件分崩離析，衣衫料子扔的到處都是。

　　大夫人面上看不出喜怒，對唐玉樹說道：“賢侄，你先回去吧，今日的事情，左右只是一間不大的鋪子。待我了解清楚，再與二弟分說?！?p>　　唐玉樹眼淚都快下來了，這么點事情居然驚動了唐記掌舵人，提親的事恐怕夠嗆，先回去伺候好老爹老娘再說。

　　“哎，都聽伯母的，小侄告退。”

　　唐玉樹帶著人迅速地走了，大夫人示意唐臨風去二樓廂房等著。唐臨風滿嘴苦澀，這一頓教訓是少不了了。

　　“秦掌柜，你受驚了，先下去休息吧。”

　　“哎？哎！大夫人，我......”

　　大夫人拍著秦羽霓的手背，和煦地笑道：“沒事的，放寬心，鋪子的損失，回頭調(diào)撥給你?！?p>　　“可是.....”

　　秦羽霓心里的疑惑越來越濃重，大夫人就如此看重我？門外跑進來一名慌張的小廝，秦羽霓思緒也被打斷。

　　“郡主府薛湛薛總管到了，指名要找秦掌柜！”

　　秦羽霓愣了愣，大夫人和總掌柜卻是各自眉頭一跳，還驚動郡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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