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你快回座位上吧。”男同學都陸陸續(xù)續(xù)回來了,片刻吵鬧后,教室又安靜下來。
嚴雪予不動聲色地環(huán)視了一圈,發(fā)現(xiàn)就她這個小組男生最多,除卻她的同桌李遠恒以外,后面一排還有兩個男生,有四五個小組里一個男生都沒有。
吳簡是她們班的副班長,嚴雪予對他印象不深,只記得上學期剛開學時,他非常積極主動地擦黑板,每節(jié)課下了都守著黑板擦,但沒持續(xù)幾周,她也沒有在講臺上看見他的身影了。
他長得一般,鼻頭像一座扁平的山丘,嘴角時常下意識地翹起,一副不屑一顧的神情。他可能喜歡運動,身體看上去很結(jié)實,在文科班為數(shù)不多的男生中他還是算順眼的。
周正宇是個清秀的男生,眉眼很好看,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他平時總愛和女生玩。嚴雪予經(jīng)常看見他下晚自習后和班里另一個女生肩并肩走,聊得很開心,但他們只是朋友關(guān)系。
孟黎剛好夾在他們兩個男生中間,她前邊是李遠恒,而周正宇的前面是嚴雪予,還有一個小組成員就是李遠恒的另一位同桌了——姚家溢。
三節(jié)晚自習,嚴雪予都用來翻新書了,首先從語文書上的故事看起,感興趣的看完了,她又翻起語文資料,上面有很多小說閱讀,這些故事她讀得津津有味,要是光看而不用做題的話,她一定會更開心。
嚴雪予看得正出神,李遠恒突然打了她一下,“讓一下,我出去?!彼f著標準的普通話,聲音壓得很低。
“出去干嘛?不是還沒下課嗎?”她有點兒搞不明白。
“還有一分鐘就下課了,我要先走。”
“你牛!”她由衷地對他豎了大拇指,然后把凳子往前挪了挪。雖然這是最后一節(jié)晚自習,有一部分的走讀生已經(jīng)先回家了,但是畢竟還是有老師巡邏,提前走總是會令人膽戰(zhàn)心驚。
“你上學期沒注意過嗎?他每次晚自習都會提前一兩分鐘走。”周正宇把臉湊近,小聲地說。
“?。课覜]怎么注意過,感覺他膽子好大呀!”
“那可不,他的事我能說一大堆呢!改明兒講給你聽。”四下已經(jīng)響起收拾書包的噪動聲了,嚴雪予趕緊把心思回到小說上,不把剩下的半篇看完,她心里過意不去。
“叮鈴鈴……”下課鈴聲響起了,像是突然開大了音量,剛剛蠢蠢欲動的說話聲現(xiàn)在成倍放大。她趕緊收拾書包,想著快點兒走出去或許沒有那么擁擠。
“林奕天,你可以快點嗎?”她站在后門口一旁等他。剛好看見那張撲克臉從十班那邊走過來,他皮膚真白,在昏暗的光線中仿佛像撒了一層熒光劑,男孩子皮膚那么白干嘛?她在心里想。
他靈巧地躲避和他反方向而去的人,單眼皮的雙眼好像總是向上翻著,拽個毛線??!臭撲克臉!果然愛屋及烏,恨屋也及屋,她現(xiàn)在是真的看許晝不順眼。
許晝完全沒注意她,直直就往前走去,停在了八班的后門口,剛好余輕羅從里面出來,他倆就并肩往年級辦公室那邊的樓梯去了。
“走吧!”林奕天用手在她面前比劃了兩下,打亂了她的視線,再望過去已經(jīng)看不見那倆人的背影了。
“我發(fā)覺許晝和他前女友復合了?!眹姥┯桀H有些悶悶不樂。
“是??!他一周前就在空間里發(fā)說說了?!?p> “該死!我就好奇了,他面對余輕羅是不是還是這幅面孔?說撲克臉都算是贊頌了,他的表情可比撲克臭多了?!彼咏谝а狼旋X了。
“你對他敵意干嘛這么大?別人又沒有惹你,感情這種事本來就是兩情相悅,他沒有喜歡上冉小柯,又不見得是他的問題。”
“那我看不下去呀,算了,我以后不說了,小柯自己都不在意了,我還糾結(jié)干嘛?!彼齼墒纸徊娣旁谛厍?,依舊是憤憤不平的樣子。
“別想他們了,我要跟你說個正事?!绷洲忍焱蝗话咽执钤诹怂珙^上,像是為了某種信仰般眼神篤定地盯著她。
“干嘛!”嚴雪予顯然嚇著了。
“你忘了你的宏圖大志了嗎?”
“考M大?”
“對??!”
“我記著呢!怎么了?”
“這不是一句空話,這學期剛開始你一定要好好努力,我會給你制作一個學習打榜單,你每天必須嚴格按照單子上面的內(nèi)容來,有什么不會的題盡管問我。”
“這么認真的嗎?”嚴雪予順手理了一下自己的劉海,有些心虛。
“肯定是認真的呀,再沒有比這個更認真的事了,你別跟我說你只當這是個玩笑?!?p>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彼s緊否認。
“以你現(xiàn)在的水平考一個211大學是沒有問題的,但是想要考上M大,必須要付出更多的努力。”他邊說邊推著她往前走。
“我知道你以后想學中文專業(yè),M大的中文專業(yè)在全國也是有一定名氣的,你的分數(shù)必須超過該校最低錄取分數(shù)線至少十分,大概也就是高于本省一本線80分以上。
再推到你現(xiàn)在的成績上來說,就是你高考時必須要在你現(xiàn)有的成績上多加40分,當然會有些誤差,但大致是沒錯的?!?p> “哇!你……”嚴雪予著急地在腦海里尋找合適的形容詞,最后她只想到了一句帶有臟話性質(zhì)的詞語,但不便說出來,就卡在喉嚨里。
“今天晚上交給你一個任務(wù),你總結(jié)一下平時每科的成績,想想在哪些科目上還可以進步?!?p> “好,你是不是也要考M大?”她隱約可以猜到,但還是想確認。
“嗯!”
“法學專業(yè)?”
“你怎么知道?”這次換他驚訝了。
“你書柜里最好拿的那一排架子上,擺的全是關(guān)于法律的書?!眹姥┯枳缘玫匦α?,“不過你上面那一排的五三還有必刷題也很亮眼,你兼顧得過來嗎?”
“五三還有必刷題自然是首要的,但是夢想必須要放在離心最近的位置?!绷洲忍煜萑肓顺了迹袷怯行氖?。
“你為什么想學法律?”
“就是想??!”必要的原因其實是有的,但他不想說出來。
剛踏進巷子,周圍吵鬧的人瞬間減少了許多,出了那件事后,巷子重新安上了兩盞路燈,如今明晃晃的,倒也不必再害怕什么。
前面隱隱約約傳來吵架聲,似乎是一男一女,他倆對視一眼,還是繼續(xù)往前走了,大不了等下各走各的,裝作沒看見就行。
“你什么意思?你覺得他會看上你嗎?”男生聲音很暴躁,稍微走近一點便看見他漲紅了臉,頭頂仿佛突突冒著熱氣。
“你管我呀!”女孩子也不甘示弱,披散的頭發(fā)有些凌亂,緋紅的面頰滿是火氣。她只穿了一件白色校服體恤,下面搭配的是自己的牛仔短褲,露出雪白修長的腿。
嚴雪予對這兩個人倒是有印象,她記得上學期某個午后,她正跟隨擁擠的人群走上樓梯,這對小情侶剛好在玻璃窗旁吵架,引來好多人的打量。
正當嚴雪予走過的時候,那個男生還無比兇狠的吼了一句,“看什么看!”嚇得她趕緊收回目光。
“我就是喜歡他,都分手了,你還來說這么多有什么用?”女孩子聲音本該是很溫柔的,現(xiàn)在卻像一匹咆哮的小狼。
“你給我等著!我不會讓你好過的,那個叫江聶的也一樣?!?p> 他突然一甩頭,好像是要把額前的頭發(fā)都甩到腦后,身體左搖右晃的走了,佝僂的背和微彎的腿有些令人發(fā)笑,或許他是想要模仿黑社會老大,卻未能領(lǐng)會其要領(lǐng)。女孩子哭喪著往巷子那頭跑了。
“江聶?嘖嘖嘖!桃花債呀!”嚴雪予不禁感嘆道。
“聽剛剛那男生的意思,他是要找江聶的麻煩啊,你會很擔心嗎?”林奕天望著巷子口來來往往的車輛,實際真正關(guān)注的卻是她的回答。
“這有什么好擔心的?他不過是說著玩,漲漲氣勢罷了,又不會真的做出什么事。”
嚴雪予自認為自己想得很正確,直到那件事情發(fā)生了她才明白,有些人是真的敢說就敢做,不管行為算不算光明磊落。
“也對,男生只不過是不能容忍自己在女生面前沒氣勢!”
“哈?你這是大男子主義吧!”嚴雪予鄙夷地搖搖頭。
“才不是嘞,你懂什么?你又不是男生?!绷洲忍齑罂绮较蚯白吡?,她趕緊小跑兩步跟上去。
“小柯覺得你比江聶帥多了,說實話你長得確實不賴,為什么你沒有這么多追求者呀?”這個問題其實困惑她和小柯蠻久了,如今忍不住發(fā)問了。
“我長得帥嗎?哈哈哈!”他笑了,眼睛瞇得只剩一條縫,“可能是因為缺少曝光度吧!”
“得了吧你,和曝光度有什么關(guān)系?不過……”她突然想起什么,“明天開學典禮你要上臺去領(lǐng)全區(qū)文科狀元的獎狀呢!這算是曝光啊,到時候看你能不能多增加幾個小迷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