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炸開以后,燕祁只看見一群人向他們跑來,神色慌張,直到黎致抱起季姜他才放心的暈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他睜開眼看到的不是季姜那張蒼白的臉,也不是漆黑的洞頂,而是一面好看的白色綢緞,綢緞上修著燕氏的家紋。
燕祁躺在他的小榻上,燕南蘇低頭正在看書,見他醒來,淡淡的眉一下?lián)P起,放下書叫道:“子熹!”
燕祁道:“兄長?!?p> 他勉強(qiáng)地從榻上爬起來,渾身乏力,四肢發(fā)軟,嗓子干得發(fā)疼。他問道:“我這是……回來了?那季姑娘呢,她怎么樣?”
燕南蘇剛想張口說些什么,還沒來得及開口,木門響了幾聲。
黎策雙手端著一只白瓷碗走了進(jìn)來,對他喝道:“這才剛醒你折騰什么啊?!?p> 他轉(zhuǎn)向燕南蘇嘲諷道:“信靈君,你這弟弟是突然轉(zhuǎn)性了嗎,從前可是惜字如金的啊?!?p> 燕南蘇笑了一下沒有說話,只接過碗,然后往藥碗里注些靈力。
燕祁道:“黎策,你過來!”
黎策坐在床邊,道:“做什么?難道哲仙君要跪下來給我磕個頭,不用不用,你不必對我這么感恩戴德,這都是大家的功勞?!?p> 燕祁白了他一眼,道:“我何時惜字如金了,再說你平時不是挺機(jī)靈的嗎,我都放了幾次信號煙花,你也沒找到我。”
黎策道:“我靠,怪我啊,那洞口那么隱蔽,我都路過好幾次了也沒發(fā)現(xiàn)啊?!?p> 燕祁道:“那怎么…季姑娘一發(fā)靈蝶你們就找到了?!?p> 黎策道:“是門生把靈蝶給我哥,我哥學(xué)過靈蝶密語,我們跟著靈蝶找到的洞口?!?p> 燕祁一臉不信的看著他,道:“你好像……跟季姑娘比較親近吧,怎么…她沒教過你?”
黎策道:“阿季,跟我們都很親近…都教過我們??晌覜]學(xué)會啊?!?p> 燕祁一想,平時里先生讓大家學(xué)什么他和邊疆都是拖后腿的那個,一時無語,道:“額……季姑娘…怎么樣?”
黎策道:“還沒醒,我哥在照顧呢。”
一聽沒醒,燕祁皺了皺眉,道:“沒醒?”
燕南蘇往藥碗里注好靈力,走了過來,黎策起身給他騰位置,他坐在床邊,一邊給燕祁喂藥,一邊溫聲道:“傷得比較重,父親和先生已經(jīng)去看過了?!?p> 燕祁一驚,他父親……那個很少關(guān)心他們的人,居然會去看一個外人。
黎策倚在一旁問道:“你……怎么和阿季在一塊?”
燕祁道:“無意中碰到,然后……同行。”
他隱瞞了季姜跟他同行了一天的事,還有他替季姜處理傷口的事。
說出來有損她的名譽(yù)。
黎策道:“哦…你也是,怎么讓她傷得那么多?!?p> 燕祁道:“我一個沒注意,然后就……”
話音未落,燕宗主邁了進(jìn)來。燕南蘇放下碗,道:“父親!”
黎策趕緊站好,對他行禮:“燕宗主”
燕宗主點點頭道:“坐著吧?!?p> 燕南蘇將一張白色布巾遞給燕祁擦嘴道:“這次味道如何?”
燕祁搖搖頭道:“一言難盡?!?p> 燕南蘇笑了一下,對黎策點點頭拿著碗兩人就出去了。燕華郢坐到了他剛才坐過的位置,用手探了探燕祁的脈搏,燕祁縮回自己的手,道:“無礙,休息兩天就好?!?p> 燕宗主收回目光,道:“知道她身份了?”
燕祁點點道:“嗯?!?p> 燕宗主道:“那就守著,莫要說出去。”
聞言,燕祁皺了皺眉:“為何?”
人人都瞞著她曾越清歌的弟子,甚至對外宣稱越十七已經(jīng)死了,究竟是為何。
燕宗主道:“莫問?!?p> 燕祁道:“子熹明白?!?p> 燕宗主點點頭,不說話了。季姜只有換了身份,她才能平安的度過一生。越清歌一年之內(nèi)失去了幾個徒弟,就連季姜都差點沒救回來,為了給季姜換身份,她甚至去了大半修為修改整個梵音谷人關(guān)于季姜身世的記憶。
在梵音谷里,越十七已經(jīng)在那場意外中和她的師姐們一起喪命了。季姜是月姝藝收的義女。
見他要出去了,燕祁忙問道:“父親,那我……可以去看他嗎?”
燕宗主點點頭,道:“可以,莫怠慢了?!?p> 仙門世家皆知,姜雨昕與燕宗主是少時同修,十幾歲便認(rèn)識了。兩人性情溫雅,姜雨昕隨師尊外出露夜途徑古月城,偶然與燕宗主結(jié)識為好友,還一同露夜過數(shù)次,互相欣賞。人人都猜測,梵音谷的大弟子極有可能成為古月城下一代的女主人。
誰知,不久,仙門百家中突然出現(xiàn)一個叫季思顏的外道,和姜雨昕不知如何有的交集,相識不到一年,姜雨昕就為了他離開了梵音谷。
隨后不久,廬州魏氏向姑蘇燕氏提出要聯(lián)姻。
當(dāng)時的燕家宗主對此頗感興趣??蛇@位燕宗主無意,他并不喜魏氏,魏氏性格溫柔,知書達(dá)理善解人意是個不錯的良配,但他早已暗自心系姜雨昕,便婉言謝絕了數(shù)次??汕白谥鞣路鸪粤顺禹辱F了心,一定要他娶魏氏。
僵持許久,姜雨昕嫁給季思顏的事情在百家中傳開,燕宗主敗下陣來,答應(yīng)娶魏氏。
二人雖然成親,卻話不投機(jī)。魏氏沉默寡言,很多時候都是在聽,旁人若是說得對她就點頭同意,若是不對她就皺一下眉頭。燕祁和燕南蘇的性格大多隨了他們的母親。在燕祁三歲的時候魏氏就病逝了。
不知是不是對魏氏的不喜,燕宗主連帶著對兩個親生兒子都很少正眼看。
燕祁也很少同他講話,除了逢年過節(jié)必須去拜見。但他絕不去燕宗主的院子,燕宗主也從未來過他的院子。
燕宗主十多年來第一次到他房中,居然是為了提醒他不要泄露季姜的身份。就這么……信不過他嗎。
燕祁嘆了口氣,若不是季姜,他這個便宜父親怕是這輩子都不會出現(xiàn)在他房中吧,更不會關(guān)心他的傷勢。
休息了一個時辰,燕祁才慢慢悠悠的到黎致他們院子去看季姜。
季姜已經(jīng)醒了,黎致在喂她喝藥。
她嫌棄藥太苦搖搖頭,示意不想喝了。
黎致道:“現(xiàn)在知道藥苦了,下次還敢不敢亂跑。”
季姜勉強(qiáng)笑了一下,道:“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黎致將藥碗放在一旁,怒道:“這次若是沒有燕祁,你就死在那了,知不知道?!?p> 季姜撒嬌道:“哥哥……四年不見,你怎么一來就兇人家?!?p> 她一撒嬌黎致就氣消了一半,摸摸她的頭道:“這四年過得怎么樣,阿娘對你好嗎,在東谷住得可還習(xí)慣。”
那天忙著考核,也沒來得及問她,一別數(shù)年,她都長這么大了,還長得這般標(biāo)致。
季姜甜甜地道:“好…黎夫人待我極好,還有黎姐姐,她還常常給我做湯呢?!?p> 黎致道:“那穆家那個小子,我聽燕祁說你和穆家三公子成了朋友……你們……”
他這么一問,門外的燕祁也好奇起來。
季姜道:“阿予啊…一年沒見了……不過他去年成親了,新娘子是個漂亮的姑娘,我和黎叔叔去喝過喜酒,她待人可好了。”
黎致看著她,眼神溫柔得很:“等你傷好,我們就回蘭溪吧?!?p> 季姜欣喜的點點頭:“好啊,黎夫人定會高興的?!?p> 人人都稱月姝藝為月夫人,只有她叫一聲黎夫人,大概是因為這個原因,月姝藝待她比旁人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