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莎刷卡推開房門,迎面而來的是像怪物的巨口一樣的黑暗將她吞噬,她的那個灰姑娘的夢已經(jīng)被吞噬掉一半,消毒水和清新劑混合的味道飄散在潮濕的空氣里,發(fā)酵成另一種怪異的氣味,G字母開頭的房間在這里算是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了。
她就著過道的燈光按下了屋內(nèi)的開關(guān),屋內(nèi)十分的狹小,因為沒有窗戶,所有腐敗的氣味都無法飄散。房間沒有一絲一毫精心布置過的痕跡,甚至連一瓶礦泉水都不曾擺放,煞白的床單上更沒有她期待已久的禮服。
葉莎轉(zhuǎn)手關(guān)上門,坐在床上,感受著縈繞在她身邊的晦暗、狹窄、腐敗,而那個剩下一半的夢即便是在這樣殘忍的現(xiàn)實面前卻依舊不愿意散去,帶著從喜悅變成的失落,依舊抱著幻想。她覺得她應該給左修仁打一個電話,飛機和船艙天壤地別的差距讓她有些混亂,即便她和左修仁沒有實質(zhì)性的關(guān)系,可是作為朋友既然他邀請她來,就不會不管她的。
她拿起電話,又有些猶豫,為什么從始至終他都不問自己一聲呢,沒有時間電話一個微信也是好的,應該告訴自己改準備些什么吧。她恨自己沒有提前問清楚就些匆忙前來,又恨自己錯過了打電話的最佳時機。現(xiàn)在打過去,是會讓他覺得自己在抱怨房間的品質(zhì)吧,下船裝做沒見過這里,那個司機應該已經(jīng)跟他匯報過了吧……正在她左顧右盼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起來,是那個給她發(fā)送邀請函的陌生號碼。
“葉小姐,您應該已經(jīng)登船了吧?”聽筒另一頭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溫柔、熱情卻藏不住她的盛勢凌人。
“嗯?!比~莎低聲嗯了一下。
“半個小時以后在大廳有一個開宴儀式,我們直接下去見吧?哦,Sorry,忘記了你的房間在下面,你應該是上來才對。”藏不住的還有鄙夷。
“左總……”也莎不知道她的身份,自然一切都顯得客氣。
“哦,你說修仁啊,他也會在那里啊。那我們一會兒見?”對方爽快的掛掉了電話。
葉莎掛掉電話,又迅速的撥打了左修仁的號碼。
“Hi?修仁在洗澡,葉小姐還有什么不明白么?不認識路么?很好找的,要不要派人下去接你?!?p> “哦,不需要,我只想跟左總說一聲我到了。“葉莎迅速的掛掉電話。修仁、洗澡、還可以隨便接聽他的電話……這個女人一定和他關(guān)系匪淺吧。
半個小時后,當電梯門打開的瞬間,葉莎簡直覺得自己從地獄一步就跨進了天堂,她陪同席塵參加過很多宴會可是這一次她看到的是前所未有的奢華。
她的面前不遠處就是左修仁,準確的說是左修仁的背影,他穿著筆挺的西裝,和同樣衣著講究的幾個男女侃侃而談。葉莎很想上去打個招呼,可她的雙腿忽然就像灌了鉛一樣,這樣的場合她竟然穿著牛仔褲這樣休閑的裝束,會不會還沒有等自己說話,就會被這里侍者請出去啊。
“Hi,葉小姐。”Celine笑著向她招了招手。
葉莎從聲音判斷出,她就是電話里的那個女人。
“你好,不知道該如何稱呼?”葉莎也優(yōu)雅的笑著,畢竟她做席塵的助理也不是一兩天了,即便裝束合事宜,也不至于讓她手足無措得像一只受驚的小鹿。
“她怎么在這里?”左修仁看著葉莎向身邊的Celine叱問。
“我邀請她來的啊?有什么不可以么?她不是你很重要的朋友么?”Celine大方的回答,沒有絲毫懼色。
“即便你邀請她,也應該向她說明需要準備的東西?!?p> “邀請函是麟鼎盛宴統(tǒng)一發(fā)出的,我怎么知道你的朋友還需要特別囑咐前來參加還需要準備什么?”Celine帶著幾分訝異之色反駁。
不遠處的雅西也看到了這邊的情景,麟鼎盛宴她很少光顧,今年為了TL的宣傳連席塵都親自駕臨,她也只能在明知道Celine會借此機會大做文章的前提下硬著頭皮前來,只是沒想到為了讓這出戲更精彩她還煞費苦心的找來了葉莎。
雅西剛要走過去,就見左修仁一步跨到葉莎面前,“不用擔心,我讓她們幫你換套衣服,席塵也在,等下給你介紹幾個朋友,你以后再跟他們打交道的時候也方便些。”
雅西看著左修人的手溫柔的落在葉莎的肩頭,心里狠狠的鄙視了一下自己,“還真是窮操心啊。”“
Celine也隨即迎上來,親昵得挽起葉莎的手,“都是我做事不周到,你我身材差不多,葉小姐不介意的話我那邊還有幾套禮服,不如你跟我一起去挑一挑?”
無奈之下葉莎也只能點點頭。葉莎跟著Celine重新回到電梯。
左修仁轉(zhuǎn)身就撞到了正在看戲的雅西,“怎么說你們也是那么多年的朋友,怎么就看著Celine讓她出丑?”左修仁雖然已經(jīng)極力克制了語氣里的怨氣,可他那雙看著雅西的冰冷眸子還是傷到了毫無之情的雅西。
雅西什么都沒有說,任何辯解在她看來都只是一種卑微的乞求,她扯起嘴角冷冷的笑了笑,然后轉(zhuǎn)身離開,她優(yōu)雅的笑容看上凄美極了。
左修仁恍然意識到自己誤會雅西了,可是看著她堅決離開的背影也只剩下啞然,他站在原地心臟一陣抽搐得疼,他們之間竟變得連一句解釋、一句問候都成了多余。
葉莎跟著Celine來到她的房間,寬闊的房間明亮、精致,空氣里飄散著淡淡的祖馬龍的鈴蘭的香氣,
十幾分鐘讓她對天壤地別這個詞有了更深刻的體悟,從她破落的院子到雅西高端地段的別墅再到席塵的精致入微,這些年的每一天她幾乎都和這個詞共渡??墒墙裉煸贑eline的精心安排下,她仿佛坐著過山車一樣在高貴和卑微間來回穿梭,讓她更清醒的認識自己和他們之間的距離,一只匍匐在泥土里卑微前行的螞蟻,如果想爬上一覽萬眾小的云端是多么縹緲而可笑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