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聽到這話,徐牧為之側(cè)目。
人家店主隨口問問,也是好心,這人怎么就如此不通人情世故,直沖沖地就這么懟過去了呢?
“嘖……”
店主撇撇嘴,手腳麻利地打包,繼而遞了過去。
做生意的,各形各色的人見得多,氣量終歸還是有的,并沒有生氣。
眼看著那人離開,店主搖搖頭,似乎頗覺怪異:“老田這次回來,性格好像暴躁多了。”
“理解下吧,聽說田志勇那小子在外面死了,老田回來給他兒子在老家剛辦完喪事。你想想,這兒子剛死,他田光華心情能好才怪?!迸赃呉徽撼队蜅l的食客,聞言順口做了解釋。
徐牧剛吃完,正準備起身掏錢時,聽到這話,動作不由頓了頓。
田志勇?
這個名字……似乎有些熟悉啊。
仔細在腦中搜索了一下,實在找不到匹配的人,徐牧也就懶得再想。
“哦,這就難怪了……”
店主皺皺眉,搖頭嘆息:“不過我說,那小子惹誰不好,偏偏惹到李思睿頭上,這不是活該嘛?!?p> “誰說不是呢,照我看,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哈哈……也是。誒,你豆?jié){要不要再來點?”
徐牧走過來,面色平靜:“老板,幫我打包兩份小籠包和豆?jié){,一起多少錢?”
結(jié)賬走人的徐牧,眼神稍稍有些異樣。
若是光說田志勇這個名字,徐牧可能根本想不起來,可一聯(lián)系到李思睿,他立馬就有了印象。
那個曾經(jīng)在學校門口,被李思睿找人揍了七頓的可憐家伙,不就是田志勇嘛。
一個小混混,那得罪的起李思睿?
不是聽說被趕到外省,事情距今都過了大半年,怎么現(xiàn)在還在外地死了?
還有就是,他怎么還敢回來?
傳言不是說,李思睿已經(jīng)交代下去,禁止他一家人出現(xiàn)在青洪的么?
徐牧腦中亂七八糟地轉(zhuǎn)著,腳下倒是不慢,他向來走路習慣快速,猛不丁前面拐彎時,差點撞到一人。
“哦,對不起……”
下意識地開口道歉,等徐牧看清對方時,當即怔了怔。
這人剛才在早餐店還遇到過,正是田光華。
滿臉皺紋的田光華,皮膚黝黑胡子拉碴,看起來有些頹廢。身材本來有些魁梧,就是有些佝僂,仿佛再也承受不住生活的重壓,稍稍彎了下去。
他一身臟兮兮的,離的近了,還有些異味,特別是那短袖衣襟上,甚至可以看到清晰的油漬……
“你干嘛跟著我?”
田光華盯著徐牧,表情有些兇狠。
此刻的他如餓極了的老狼般,老眼深處,幽幽眸光仿佛鬼火。
徐牧愣了愣,感覺有些荒謬,指了指不遠處的招待所,失笑道:“我住那里……這路……你家的?”
這老家伙,腦袋有病吧?
仔細看了看徐牧面孔,田光華又扭頭看了看招待所,沒說話,頭一低,讓開了些。
而徐牧則是搖搖頭,感覺有些莫名其妙,稍稍繞開了些,徑自向招待所而去。
生活中,總會遇到一些腦子擰巴的煞筆,徐牧才懶得浪費精神跟這些人打交道。
這要是換做郭震,怕不是早就一拳頭打過去了。
直等徐牧越過田光華后,平靜的眼神這才略有波瀾。
田志勇死了,田光華回來了,偷偷給他兒子辦了喪事。
聽店主與那食客的談話,似乎田光華一個人在家,那么……他一個人打包那么多吃的干嘛?
當午飯?
別扯了……
還有,這個人精神狀態(tài)似乎有些不正常,自己不過是與他同路,他居然認為是有人跟蹤他?
他怕有人跟蹤他?
為什么?
答案呼之欲出,但始終還是有層似有似無的隔膜擋著,讓徐牧根本抓不住那重點。
腦子有些亂,徐牧的腳步卻沒半點遲疑,徑自跨上了招待所的臺階。
只是,他沒有注意到,一直等到他進了招待所,那田光華的目光始終緊緊盯在他身上。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招待所好一會,田光華這才挪動步伐,緩緩越過招待所,向那座橋走去。
等徐牧回到房間時,郭震也剛好洗漱完畢。
“牧子,咱們今天去游樂場吧,我答應了周玲今天要去的?!?p> 喝了口豆?jié){后,郭震提出建議。
說完后,他似乎還小心地瞥了徐牧一眼。
由于昨天在‘瑤琴閣’時的事情后,他們來這里參加李夢瑤的生日聚會,算是徹底取消。
即便是李思睿說了女兒是在開玩笑,但誰會認為這真的只是玩笑?
徐牧偏頭思考了一陣,點點頭:“你們?nèi)グ桑蚁胱约旱教幑涔??!?p> 他們在縣城的計劃是準備呆三天,這三天之內(nèi),能夠找到門面租賃下來就算是完成了任務(wù)。
租門面這種事,找個差不多的地段,出錢就行了。
現(xiàn)在徐牧不過是因為對蔣豪充滿興趣,這才不想去找門面,而是想找一個打動蔣豪的方法。
這些事情,他并沒有向郭震細講。
就讓這家伙陪著周玲,好好在縣城玩幾天吧。
“嗯,那我就不管你啦?!惫鹑挛宄鉀Q戰(zhàn)斗,提著打包好的另一份,出門向周玲的房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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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林,泰禾米廠。
這兩天,福盛那邊重金挖收糧車的司機,導致泰禾如今收糧的工作,不得不暫時緩慢下來。
特別是昨天,居然顆粒全無。
但凡是那碩果僅存的兩三輛收糧車出去,立馬就有福盛的車跟著,在收糧的價格明顯高一些的福盛面前,泰禾好不容易占據(jù)到的優(yōu)勢,在短短時間內(nèi),土崩瓦解。
一場關(guān)于收糧的大戰(zhàn)正在打響,榆林鎮(zhèn)的空氣,除了炙熱,似乎還帶有隱隱硝煙。
蘇瑞林垂頭喪氣坐在沙發(fā)上,不斷用力揉捏著自己太陽穴,顯得煩躁不堪。
相比起他,蘇廣發(fā)則是平靜得多。
但從他不斷抽煙的動作看來,似乎他內(nèi)心深處,并不像他表面那般平靜。
大概是有些不習慣辦公室里沉悶的氣氛,蘇忠青倏然站起來,雙手按住辦公桌,目視父親沉聲道:“昨天大哥花了近一千請那個家伙吃飯唱歌,他還是沒答應要跟咱們合作。爸,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關(guān)鍵性的問題?!?p> “什么問題?”
蘇廣發(fā)眼睛一亮,猛然抬頭看著小兒子,眼神充滿鼓勵。
點點頭,蘇忠青以充滿肯定的口吻道:“那家伙遲遲不肯簽合同,連紅包都不收,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