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誤會（下）

　　氛圍低壓沉重，君然如嚴冬寒雪。季默雙側的拳頭緊握，她看向君然冷漠疏離的眼神，胸口如百針扎入，千瘡百孔。

　　她忽地平靜了聲音，直逼君然：“你不信我？”

　　君然嘴角挑起，笑了：“你有什么值得我相信的？”

　　心，瞬間結冰，寒意散開四肢，季默眼眶紅了，抖了嗓音：“我追了你這么多年了，我是什么人，難道你不知道嗎？”

　　君然不答反問，在季默的胸口狠狠地又扎上了一刀：“這么多年了，我和你，很熟嗎？”

　　冰冷的話如冰刃割過耳朵，季默的心已一片嫣紅，她忍住要流出的淚水，澀澀地問：“君然，我問你，我追了你這么久，你可曾有一點點動心？”

　　君然不假思索，決然說出：“不曾?！?p>　　又是一把冰刃刮過，季默顫抖著身子又問：“那這么久了，我對你究竟是怎么樣的一個存在？”

　　君然默然：“抵擋老頭子念叨的工具?！?p>　　話落，季默竟出奇的冷靜，她扯了嘴角，自嘲道：“呵，原來我只是一個工具，在你心里竟然連人都算不上?！闭f完，帶著僅剩的期待和不甘再次又問起君然：“你真的對我一點動心都沒有？”

　　君然蹙眉，眉宇間盡顯不耐煩之意：“季默，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煩人?！?p>　　她因為君然光亮的世界又重回了黑暗，只是這一次沒有電閃雷鳴，只有低壓的陰霾，厚重地包裹著，宛若一個牢籠，將季默的心牢牢地囚住。

　　淚水終于忍不住落下，心已將被刮得血肉模糊，季默點了點頭，做了最后的告別：“我知道了，再見?！?p>　　這一次，真的，再也不見。

　　渾渾噩噩地出了夜色，季默一路上不知撞上了多少人，被罵了多少回，但見到季默失魂落魄的樣子，罵完后，都丟了一句神經(jīng)病后，厭惡地走開了。

　　“季默?！鄙砗髠鱽韱咀约好值穆曇簟?p>　　季默停了步子，轉了身，是夏安倩。

　　可季默眼下再痛苦再難受，都不相信夏安倩出來是為了安慰自己的。

　　她將眼淚抹去，淡聲問：“什么事？”

　　夏安倩嘴角彎起，如盛夏的茉莉般清麗：“我猜你這么走了一定很不甘心吧，你就不想知道然的手鏈怎么在你包里的？”

　　聞言，季默如夢初醒：“是你做的！”

　　夏安倩雙手環(huán)胸，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態(tài)，笑得越發(fā)地妖媚：“再告訴你一件事，手鏈的事，還是成俊教我的?！?p>　　腦子仿佛被人狠狠敲了一記，季默不敢置信地瞠大了眼睛，昔日與她拌嘴，對她甚是照顧的人，竟是背后捅她一刀的人！

　　她不愿接受地搖著頭，嘴里連連說到：“不可能，怎么會呢？”

　　夏安倩聞言，展出一抹誚笑：“不過是大學的調(diào)味劑，但要站在阿然身邊，她還不夠格，你也不相信吧，這就是成俊說的話，我原封不動地傳達給你?！?p>　　說完，絲毫不關心季默會有怎樣的反應，轉身翩然離去。

　　季默內(nèi)心翻涌著巨浪，黑暗的囚籠越縮越小，讓她喘不過氣，她竟已經(jīng)連哭的力氣也沒有了。

　　原以為她打入了君然的小圈子，原以為，這么久了，大家都是交心相待的朋友，原來這所謂的原以為，都是自己的一廂情愿，她不過是富家子弟無趣生活的調(diào)味劑，暗暗地，被羞辱得毫無尊嚴。

　　——

　　季默怎么回到家的，她已經(jīng)不記得了。低壓的氣息在季默進門的那一刻，簡蕓蕓就察覺到不對勁，她上前，剛要問自家姑娘這是怎么了，卻被季默緊緊抱住。

　　終于有了可疑依偎的支點，季默滿腔的委屈與難受終于得到了釋放，撕扯著聲音兇猛地哭了：“媽，我想出國，送我出國好不好？”

　　簡蕓蕓被季默的哭聲錘得胸口一頓生疼，她也紅了眼眶，輕撫季默的后背：“怎么了默默，發(fā)生了什么事？”

　　季默不回答，持續(xù)著兇猛的哭泣，重復著：“媽，我想出國，送我我出國吧，好不好？”

　　撕裂的哭聲讓簡蕓蕓決堤了淚水，雖不知道季默受了什么委屈，可孩子始終是自己十月懷胎從身上掉下來的肉，孩子難受，她更難受，她拍了拍季默的背，心疼至極：“好，好，媽媽送你出國?！?p>　　——

　　后來的幾日，季默宛如被剝奪了笑的權利，眼神蓄滿的都是受傷與孤獨。簡蕓蕓與季洪軍見不得自家姑娘這般傷神，心仿佛被掏空了一般，空空落落，加快了辦理出國的手續(xù)。

　　謝文西得知了季默出國的消息，曾與曾小可詢問過季默究竟發(fā)生了何事，但得到的都是季默更受傷的神情，之后便不再詢問，但都猜得到與君然有關。而謝文西也曾提議過要與季默一同出國，但被季默回絕了。

　　季默的開朗肉眼可見的變得少話，她站在走廊望著寬闊宏偉的校園，夜色那夜的話翻涌而來，抵擋念叨的工具，大學的調(diào)味劑，在腦海不厭其煩地反復循環(huán)著，抵觸感忽的上了心頭。

　　真的，一刻也不想再呆在這了。

　　一刻也不想。

　　斷了吧，讓這一切都變得與我無關。

　　——

　　自從季默說了再見后，真的不曾再出現(xiàn)了。

　　再次知道季默的消息時，已是季默出國的消息。

　　君然不知自己是第幾次看文件看走了神，他有些不滿自己最近的不對勁，抬手捏了眉心，讓自己注意力恢復了些，繼續(xù)看手中的文件。

　　不禁地，又走神了。

　　他抬手，看了眼手表，原來已將一點多了。

　　辦公室的門敲起，他放下手，淡然道：“進來?！?p>　　夏安倩推開了，手里拿著在清意軒打包的午飯：“然，一起吃個飯吧?！?p>　　君然點頭，接過了盒飯，擺在了桌上。

　　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灑了進來，金色的陽光打在吃飯的二人身上，宛如油畫師畫筆下的美妙風景。

　　夏安倩見君然一直悶著頭吃飯，將一旁的可樂拿過，放在了君然的手邊：“然，喝點水吧?！?p>　　“可樂喝多了，對身體不好?！鼻逄鹗嫠穆曇粼诙享懫?，季默宛如夏日清爽的笑臉浮現(xiàn)腦海，君然拿起可樂的手微微一頓。

　　他收了手，沉了聲：“不用了，我喝開水就好?！?p>　　夏安倩疑惑：“怎么了，你不是一直都喝可樂的嗎？”

　　君然：“沒，突然想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