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歌斜靠在巷子外側(cè)的墻壁上,雙手垂在兩側(cè),左腳膝蓋彎曲,腳底踩在墻上,小腿與地面成平行狀,右手食指有節(jié)奏地在墻上敲著節(jié)拍。
他雖然心里有準備,但是卻不曾料想這么快就有人沉不住氣,這么快就對自己動手。
是三皇子?還是陳家人?還是這云城的其他幾個世家?李長歌有些不確定,還需要進一步的觀察一下。
這邊薛紅燭和顧道雖然是抓到了那個殺道行者,但是按照江湖規(guī)矩和組織的規(guī)矩,殺手或者刺客一旦失手被擒,是絕對不會透露訊息的。
但也會有例外。
薛紅燭已經(jīng)從莫愁巷離開,前去王府報道了。
留在這里審訊殺道行者的是顧道,聞人婉瀾派出來的五人之一,另外的四人已經(jīng)安排他們回去了,就留下了顧道!
此時,顧道臉色陰沉,從巷子里走了出來,看樣子是一無所獲。
看到李長歌靠在邊上,連忙整理了一下衣衫和心情,小跑著到跟前,“姑爺!屬下......”
李長歌擺擺手,輕聲道:“不必自責!”
簡單停頓了一下,李長歌問道:“人還活著么?”
“活著,他本來是想自殺的,但是被我阻止了!”顧道拱手道。
“嗯,你在這邊等著吧,我進去看看!”李長歌站直身子,道。
“姑爺,這......”顧道一驚。
“怎么?”李長歌眉頭皺了一下。
顧道看在眼里,忙硬著頭皮解釋:“屬下剛才的手段,恐怕姑爺會不適應(yīng)!”
“無妨!”李長歌淡淡道,不再與顧道多言,徑直走進了巷子。
顧道站在原地,看著李長歌的身影,嘴巴緊抿,眉頭鎖在了一起,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李長歌進去之后,一個背著長方形盒子的老者出來了,沒有招呼顧道,自個兒地走到李長歌原先站的地方,蹲了下來,手里還拿著兩個香瓜,自己啃了一個,另外一個捏在手里。
顧道轉(zhuǎn)頭看過去,老者注意到顧道的目光,咧開嘴,朝著他笑了笑。
顧道面無表情,他知道這個老者,乃是姑爺從江南道李家?guī)淼睦掀停瑩?jù)說是三品高手,在護送姑爺來王府的路上受了些傷,一直在王府之內(nèi)靜養(yǎng),現(xiàn)在看來,傷勢已經(jīng)痊愈了,并且,看他的氣息,似乎已經(jīng)是四品高手了。
巷子幽深,李長歌剛剛靠近了些,空氣當中就嗅到了一絲的血腥味兒,越是往里面走,這血腥味兒就越發(fā)的濃重,撲面的味道,讓人直欲嘔吐。
再走幾步,借著這投射進來的點點陽光,李長歌終于看到了顧道所言的讓人極度不適應(yīng)的畫面。
地上是涔涔的血液,雙腳踩在上面,會發(fā)出令人頭皮發(fā)麻的輕微聲響。
李長歌眼神看處,稍微愣了一下,他不曾想到這殺道行者會這么的年輕,看上去也不過才十幾歲,稚嫩的臉上還帶著孩童的青澀。
此時的他全身躺在了血泊當中,鮮血還在不斷地從他的身下流了出來,并且雙手和雙腿也被扭成了怪異的角度,肩胛骨上釘著他自己的黑傘,洞穿了琵琶骨,將他整個人釘在了地上。
琵琶骨被鎖,一身修為發(fā)揮不出來,少年的眉頭擰成了川字型,臉容扭曲,牙齒死命的咬著嘴唇,血液也不斷地自口中滴出來,拼了命地忍著這全身深入骨髓的疼痛,不讓自己痛吟出聲。
如此年少,竟然有此韌性!李長歌的眼中流露出一絲贊賞。
聽到腳步聲,少年勉強動了動脖子,眼珠子轉(zhuǎn)動,由于頭抬不起來,所以只能看到停在腳邊的沾著自己血液的靴子。
“殺......殺了我!”少年吃力地道,這三個字仿佛是耗盡了他僅剩的所有力氣。
李長歌嘆了一口氣,蹲下身子,“嗤”地一聲,幫助他將兩邊肩胛骨上的黑傘給拔了出來。
“呃!”少年的喉嚨口發(fā)出痛吟,如同那垂死掙扎的野獸一般,想要吼叫,發(fā)泄自己的不甘和痛楚。
李長歌皺了一下眉頭,扶住少年的胳膊,指尖搭在脈搏上,簡單把脈之后,又在少年的胳膊斷裂處摸了摸,放下這條胳膊,另外的一條胳膊和雙腿都檢查了一下,心道,這顧道下手竟然還留了分寸。
少年的四肢看似全部扭斷,但斷的也只是關(guān)節(jié)而已,李長歌抓起他的胳膊,猛地往扭曲的反方向一擰。
“??!”巨大的痛楚,如同針扎一般無孔不入,就仿佛是刺在靈魂上的痛苦,讓少年再也忍不住,一直憋著的那口氣再也憋不住,痛呼出聲。
巷子外的顧道,聽到這痛呼聲,不禁打了一個哆嗦,那個少年的嘴巴有多嚴,骨頭有多嚴,他是知道的,自己那般的審訊,少年硬是沒有吭一聲,現(xiàn)在姑爺才進去不到半盞茶的功夫,這慘叫聲......姑爺也太......
顧道下意識地偷偷朝著老沈的方向瞄了一眼,卻不想老沈也在看著他,臉上還帶著那人畜無害的笑容,但是這笑容在顧道看來,卻像是魔鬼的笑容,恐怖的很。
四聲慘叫,一句比一句令人心寒,毛骨悚然,這大白天的,他也曾聽到過各式各樣的慘叫聲,但卻沒有現(xiàn)在聽到的來的深刻,顧道竟然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冷,骨頭發(fā)冷。
四肢的關(guān)節(jié)是回到原位了,少年已經(jīng)痛得昏迷了過去,李長歌摸出幾根銀針,扎在了少年的幾處大穴上,穩(wěn)住他的傷勢,也不讓他繼續(xù)流血。
做完這一切,李長歌才站起身,走出了巷子。
顧道立刻迎了上去,“姑爺!”
“把他帶回去!”李長歌吩咐道。
“是!”要是放在一盞茶的功夫前,顧道或許會質(zhì)疑一下,但是現(xiàn)在,他的心思就只有聽從。
老沈也從地上站起身,待走到李長歌的跟前,將手中沒吃的香瓜放在腰間的衣服上擦了擦,然后遞給李長歌。
李長歌笑著接過香瓜,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清脆鮮香,口舌生津。
云城城北出城門走個三里的地方有一片竹林,竹林的深處有一處道觀。
道觀不大,只有三丈之地,但是卻很干凈,道觀當中只有兩個道人,其中老道士在道觀之中擺了一個卦桌,替人算卦。
但是道觀異常的冷清,幾乎無人出入,不過這兩個道士毫不在意,就在這時,進來了一個香客!
這個香客,身材矮胖,肥頭大耳,一看就是富甲商賈之流。
他進入道觀,左顧右盼之后,一步步來到卦桌之前,猶豫了半天,才坐下來,遞過去一張紙條,同時拿出一個錢袋放在桌子上。
然后,他伸手在那卦簽之中,拿起一根簽子,念著卦簽上的字!
“殺,殺,殺!”
第一個字,聲音頗小,帶著膽怯,隨著后面的第二個字,好像有著一種魔力,在引誘他,使他整個人發(fā)生巨變,第三個字,他的聲音已經(jīng)達到了頂峰,一股恨意和殺機,噴薄而出。
老道士看了一眼紙條,捏了一下錢袋,緩緩說道:“這是試探的價錢,三日后評估,價格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