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寂眼神迷離,充滿羨慕崇拜。她握緊手中長劍,渾然不覺劍鋒已經(jīng)劃破手指,滴滴鮮血洇紅衣邊。
蘇紫眼睛中的驚詫慢慢退去,她眼神逐漸回歸清明:筑基期?
在云煙羅隔絕體內(nèi)氣根時,自己說不喜歡安靜的湖水,只喜歡奔騰的瀑布時,卓青凌給她展示過筑基修士法力的場景。
就在卓青凌身邊,她親眼看見奔騰的瀑布慢慢安靜下來,又一點(diǎn)點(diǎn)反轉(zhuǎn)回流,沖上百丈崖頂。
這一切都是無聲無息,幾乎讓人感覺不到靈力的波動。
蘇紫還記得,她抬頭看著反卷倒流的瀑布聚成一個大水球,安靜的,又是恐怖的壓在頭頂,在那極度恐慌中,她甚至看到自己的影子倒映其中。
幾息之后,水球重新化為湖水,又以千鈞不能阻擋之勢,奔騰飛濺出山崖。
沒有過多的言語,蘇紫終于在那一刻明白一切力量都來至無聲的蓄積。
不過今天看到棲月峰上的爭斗,她更多感受到的是控制。她的神識早已遠(yuǎn)超普通煉氣修士,在半幅天空的冰與火交鋒時,她看到了火對冰的碾壓,冰對火的裹挾。
同時她明白了卓青凌對靈力的控制是何等高明,要無聲無息倒卷瀑布,比控制暴烈的火焰要難得多。
今日峰頂爭斗的如果是師傅,又當(dāng)如何?
蘇紫腦海中突然出現(xiàn)一個畫面:溫文儒雅的師傅手托巨大的水球,無聲無息的砸人……
蘇紫眼中閃躍著異樣的光芒,不就是要修為高嘛?那晚上就通夜入定好了。
被宓爾控制住后就已經(jīng)放慢的靈氣修煉,重新被這場打斗激起斗志。
遣走修為過低的蘇紫回寒潭谷,無寂獨(dú)自去了棲月峰。她在棲月派生活了幾十年,對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感情,無論門派中發(fā)生了什么情況,她都要前去幫忙。
等她到時,古梨已經(jīng)帶著傷勢頗重的三人離開,只留下遍地碎石鳥尸,還有許多弟子在收拾殘局。
接下來幾天,棲月派中人流不斷,周圍的門派家族紛紛上門打聽情況,門中四個筑基期修士都不見蹤影,只有執(zhí)事堂的人在應(yīng)酬著。
與此同時,劍修和靈植弟子中開始流傳起一個“謠言”,三個筑基期劍修都修為大減,棲月派根基大損,要閉派了!有心思復(fù)雜的已經(jīng)想到退路,或者另投它派,或者獨(dú)立門戶。
董恒沙嘴里咬著草莖,盯著寒潭谷口形同虛設(shè)的木柵欄對齊三重道:“走也可以,不過還得再帶一個寶貝。”
齊三重?fù)P了揚(yáng)下巴,示意遠(yuǎn)處正躲躲藏藏,對著這邊張望的田吏道:“有人盯著呢!”
“那個老鬼,一劍就解決了!”董恒沙呸了一口草沫子,對田吏不屑一顧。
“使君們雖然都在閉關(guān),可還有古長老在,你這樣明擺著搶人,不怕她尋上門來?”齊三重看上去一臉魯莽,背地里,在二人中,他才是心思細(xì)膩的那一個。
董恒沙斜睨了他一眼,桃花眼飛起:“你怕了?不想與我雙宿雙飛?只要帶了這個小丫頭遠(yuǎn)走高飛,尋一處安靜的處所待下來,我就不信那個老妖婆會為一個外門弟子花心思?!?p> 被他的桃花眼挑逗著,齊三重大臉微紅:“再看看情況,打聽好去處再動手。”
“那是當(dāng)然,齊三哥,我可惦記著跟你過好日子的?!倍闵吵冻洱R三重的衣袖,兩人隱入山林,消失不見。
門派中筑基期的使君們?nèi)繘]有蹤影,群龍無首說什么的都有。就連棲月峰下死了的弟子,上面都無人過問,只能草草掩埋了事。
田吏心里焦慮不安,剛剛又看見董齊二人對著寒潭谷口指指點(diǎn)點(diǎn),鬼鬼祟祟。
“小師妹,一定是小師妹。他們想干什么?”
田吏幾十年的歲月也不是白活,設(shè)身處地的一想,也知道若是董恒沙等人要走,必定會順手牽羊,趁亂帶一些東西。
只有小師妹會凝煉黃玉珠,以前還有宓爾管束著董恒沙,現(xiàn)在宓爾不見蹤影,董恒沙二人就要動手了!
想到此時,他也不管蘇紫早先說過要閉關(guān)的話,徑直闖進(jìn)寒潭谷去。
寒潭邊,蘇紫雙目微垂,靜靜盤坐。平靜的潭水無波無瀾,恍若銅鏡清晰映照著那一動不動的身影。
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修煉的時間了!田吏快步奔向蘇紫。
七里坪的小木樓里,難得抽空回來一趟的無寂神情疲憊,面色憔悴,看得出來有幾日沒有好好休息了。
聽到一直候在此地的田吏提到董恒沙二人這幾日都在寒潭谷附近轉(zhuǎn)悠,她不禁皺起眉頭。
她這幾日一直在棲月峰,身為外門大師姐,自然要幫忙執(zhí)事堂處理事務(wù)。聽到看到的自然比田吏要多得多。使君們不顧低階修士的安危在主峰打斗,事后閉門不出的行為,已經(jīng)激起嘩然。
有人已經(jīng)離開,棲月派是以生產(chǎn)修者為主的門派,他們都不喜歡打打殺殺,現(xiàn)在這里待得不舒服了,換一個地方繼續(xù)種植靈田就行。
才幾天功夫,就有數(shù)個煉氣五層的靈植夫離開,隨著他們離開的還有幾十個劍修。
執(zhí)事堂勉力相留,奈何人輕言微,只能眼睜睜看著人離開。幾天過去就連執(zhí)事堂的人都有些坐不住了。
現(xiàn)在田吏又提起此事,無寂卻沒有相勸。幾個月來她一直都在想把蘇紫送走,現(xiàn)在倒是一個好時機(jī)。
“師妹怎么說?”無寂看向一邊沒有說話的蘇紫。
“我聽師姐安排?!?p> 蘇紫知道今日不同往昔,如果被董恒沙二人挾持離開,那就兇多吉少了。
以前在棲月派中頂多被宓爾剝削凝煉晶珠,沒有什么生命危險。若是被董恒沙帶到那些偏僻的角落里,就只能落下一個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的下場。
見蘇紫這次聽話,無寂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她揉了揉眉心,對田吏道:“田師兄,我就把師妹托付給你了,你們今夜就離開?!闭f著,她從自己腰間的百寶囊中取出一個布袋,遞給田吏。
“師姐,你不走?”蘇紫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