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場書會簡直就是一場鬧劇?!?p> 趙空一出門就已七竅生煙,“大漢垂危,這幫人在這里明哲保身!他們憑什么高高在上!”
“好了,二哥,不要說了。”周瑜拉了拉趙空的青衣。
“青羽,你怎么看?!壁w空看著孫原和心然最后一個從門里出來,撲上去就問。
“什么怎么看?”孫原搖搖頭,“你不要指望這批人可以幫你什么忙,人才需要自己去挖掘?!?p> “你傻了吧?”趙空聳肩,“現在的人才都在這里,你讓我去哪兒找?”
孫宇笑著:“很簡單,下令征召。太守有這個職權?!?p> 趙空啞然,自從來到這里之后,他一直想方設法尋求人才,可是忘了征召。
“青羽,你讓陳宮坐鎮(zhèn)南陽,就是為了方便征召吧?!?p> 看著孫宇臉上的笑容,孫原淡然一笑:“沒錯,我已經下令征召賈詡、龐德、張任、張松和法正,書會一結束我就去東萊征召太史慈?!?p> 趙空再次啞然。
看著孫原身邊趙儼、紀惟、徐庶、許靖、劉曄等人,他只得苦笑:“青羽,你這家伙,實力果然不一般啊?!?p> “各位公子!”
荀彧從遠處走來,遙施一禮,“后山已經擺下酒宴,各位還是想去赴宴吧?”
孫宇微微點頭示意,翩然而去。
孫原笑著牽起心然的手,笑道:“文若兄的好意在下心領了,請文休兄和元直兄他們去吧。”
“既然如此,荀彧就不打擾公子了。各位請?!?p> 紫衣若翩,白衣似雪。
“青羽,你怎么不去呢?”
“是我們不去?!睂O原沖心然微笑著,親親刮了一下她的臉頰,笑道:“山腳有個面館,看上去應該是很不錯的,要不要去吃一頓?”
心然嫣然一笑:“你這家伙,就知道吃了是不是?”
孫原啞然,一副很受傷的表情:“怎么會——”
“好了好了?!毙娜慌呐乃谋?,笑顏如花,“走吧?!?p> 山路寬敞平整,以青石鋪路,可見潁川書院之恢宏,僅路寬就達十丈,道側青松翠柏,一片生機。書院前任祭酒司馬徽曾有言“潁山青翠,碧湖倒影,才子聞名,書院之風”,用以贊嘆潁川書院之風景。
此刻,各地人士已經基本云集于潁川書院,但是一路上仍然有不少的游學士子在匆匆的向山上趕。
“我懷疑現在的面館已經滿了?!?p> 兩個人靜靜的走著,絲毫不著急。
“滿了又怎么樣,難道我還做不出好吃的給你吃?”孫原笑道:“憑我的手藝,當個廚子養(yǎng)家糊口還是可以的?!?p> 心然愕然:“不怕我說你目光短淺?小心將來沒有女生嫁給你哦?!?p> “沒人要就沒人要吧,我不是沒習慣過?!?p> 他一步一步穩(wěn)穩(wěn)的向山下走去,沉穩(wěn)、平靜。
“從小到大,我已經習慣了孤獨。”
“不是么,然姐?”
他仰天大笑,那笑聲竟是如此令人毛骨悚然。
十年前。
“姐姐,姐姐,我好餓?!?p> 看著可憐兮兮的男孩,不過三四歲的樣子,心然心中一痛,伸出自己臟兮兮的小手,幫這個男孩擦去了臉上的灰塵,拉著他說:“弟弟乖,和姐姐一起回去好么?”
“好啊,姐姐你要照顧我!”
那個男孩頑皮的站起身,說著:“姐姐,以后我天天都要和你在一起!永遠都不要分開!”
那一天,是九月二十八,是心然的生日。
那一年,孫原五歲,心然七歲。
“記得那個時候,你很可愛?!?p> 白衣若雪,就像她的單純,純潔無瑕。
“當初‘撿’到你的時候,你還伸出小手往我要糖吃?!?p> 想到這里,心然不由得“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那個時候,你才七歲,要自己養(yǎng)活自己,還要照顧紫夜,很辛苦?!?p> 孫原望著天,“那個時候,我們都在孤兒院,你像大姐姐一樣照顧著我們,不論周圍有怎么樣的白眼與唾棄,你依然在我們身邊,守護著我們?!?p> “那是我們彼此都難以離開彼此?!?p> 她輕輕握住他的手,“我們是一家人,永遠都不要分離?!?p> ◇◇◇◇◇◇◇◇◇
“孫太守,不知最近有何打算?”
王允與周邑和孫宇等人自然都是貴賓席位,一同坐在中心席位。
孫宇不回答,卻執(zhí)杯敬了王允一杯。
王允一飲而盡,看著孫宇,也不說話。
“現在朝中奸邪林立,我們需要團結?!?p> “青羽他不喜歡管理俗事,更不喜歡心機爭斗,所以,很多事情,他不想來做?!?p> 看著孫宇終于發(fā)話,王允松了一口氣。
“我們彼此都需要幫助。”他詭異的笑著,“以朝中清流的實力,為我們做一點事情,我們就可以互助?!?p> “互助?”
王允抬頭看著他,“你是什么意思?”
“將來的朝堂和天下,是要亂的?!睂O宇道,“黃巾必反,隨后天下勢必揭竿而起,西疆和北疆都要亂,南疆和交州也勢必要亂。但是,只要各地郡守可以快速穩(wěn)定地方,天下就可以浴火重生。”
“天下人不會都反,漢祚不絕。”
王允堅定地說著,旁邊的周邑拍拍兒子周瑜的肩膀,也用堅定的目光注視著王允。
“青羽是個正直的人,他會用自己的力量保全平凡的人。因為他很平凡,他懂得平凡的人需要什么樣的生活。”
“那青羽公子還是應該去做一方太守?!敝芤厥址鏖L須,笑答。
孫宇搖頭:“刺史,他應該是一方刺史,以他現在的屬下,做一方太守,未免太說不過去了吧?!?p> “天,不絕我炎黃血脈?!?p> 孫宇傲然向天。
“華夏子孫,千秋萬代?!?p> ◇◇◇◇◇◇◇◇◇
“真的想不到,會在這里遇見公子?!?p> 華歆遞了一雙食箸給孫原,又遞了一雙給心然。
“我也不會想到會遇到子魚兄?!睂O原剛端來四碗面,給了一人一碗。
山下面館果然爆滿,還好碰上了華歆,
“在下廣陵徐宣,見過太守大人?!?p> “你就是徐宣徐寶堅?”
孫原大為驚訝,“廣陵四大才子之一的徐寶堅!”
“公子過獎了!”徐宣不勝惶恐,“徐宣不敢當?!?p> 華歆笑道:“公子有所不知,此時寶堅已經答應成為南陽的郡丞了?!?p> “南陽郡丞?”孫原再次驚愕。因為南陽郡丞現在是陳宮。
“是的,陳先生現在擔任南陽的兵曹從事,子揚是民曹從事。”
華歆解釋道:“陳先生說,江南在公子眼中是人杰地靈之地,所處人才一定比他這個山東人好很多,于是自動讓寶堅接任,寶堅本想做個民曹從事,后來被公臺兄定成了南陽郡丞?!?p> “還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公子。”徐宣笑著取出一份名單,“蜀中陳到、漢中王平、巴郡甘寧、南安龐德、蜀郡張任已經接到公子的征召令,正在迅速往南陽來。”
“人杰地靈這個詞用得好啊,此語一出,當時子魚兄到江南的時候,六大世家親自來接,當真是很風光啊?!毙煨笮Α?p> 孫原接過名單細細看著,張纮、秦松等人赫然在列。
“還有,我們在南陽找到了一位高士,龐家的龐德公先生?!比A歆激動的說:“龐先生說看看局勢,說不定會出山相助。”
孫原搖頭道:“你真的指望龐德公?別忘了,司馬徽是為什么離開潁川書院的?!?p> 華歆一腔熱血登時澆滅。
當年,水鏡先生司馬徽因為潁川書院之事,怒辭書院祭酒之職,回到荊州水鏡山莊,從此不問世事。
潁川書院當年以荀氏八龍為首,祭酒司馬徽次之,皆出于豪門,司馬徽是河內司馬家的家主司馬防的堂兄弟。司馬家的四大公子:朗懿芝孚均在潁川書院接受過教導。但是,司馬徽更注重寒門人士,郭嘉和徐庶就是在他的指引下來到書院求學。
因為這件事情,荀家與司馬徽鬧了分歧,司馬家族也因此與司馬徽分裂。司馬徽一怒之下遠走荊州,襄陽龐德公笑而接納,從此荀家不再收寒門士子。
“水鏡先生是不會回來了,我們這些寒門士子還有什么可去之處。”徐宣苦嘆一聲,他這一聲感嘆令周圍那些不少的寒門士子也不由跟著感嘆。
“寒門……和豪門有區(qū)別么?”華歆冷哼一聲,“蕭何和曹參哪一個不是出身寒門,當年陳勝不是也說過‘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話么。以背景看人,不覺間矮人一頭啊?!?p> “書會結束之后,我會盡快去趟北海,然后回南陽見見水鏡先生?!睂O原看著心然,堅定的說。
心然微微一笑,答道:“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p> 孫原也是淡淡的一笑。
他們,早已達到了如此默契。
微微一笑,已知彼此心中所想。
華歆沒有見過心然,看著兩個人眉來眼去,不由問道:“公子,這位姑娘是?”
“你是不是華子魚先生?妾身心然,是青羽的姐姐?!?p> “親姐姐?”徐宣成心調戲,張口就問。
孫原正欲回答,旁邊心然嫣然答道:“是啊,我是青羽的親姐姐,大他兩歲。”
孫原果斷汗顏。華歆和徐宣都是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江南的很多名士都已經來了,像虞翻、張昭等先生都來了?!毙煨芘d奮,還沒留須的他還算是個孩子。
孫原一直微笑著聽著華歆和徐宣的見聞,像一個慈祥的老先生。
華歆看著孫原的笑容,心頭豁然一驚:這豈會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該有的神情?
徐宣沒有注意,還在侃侃而談,直到他發(fā)現只有他一個人在講話的時候,才默默住聲。
聽了良久,孫原才淡淡的問道:“你們說,人生的真諦究竟是什么?”
華歆一愣,徐宣也是啞然不語。
“人世蒼?!囊饬x,在哪里?”
他恬淡的抬起頭,問著兩個人,“生逢亂世是不是非要揚名天下才可以呢?天下上又有多少人會生逢亂世?”
“沒有人會一生一世不后悔?!彼χf,“也許現在你們都在我的屬下,兢兢業(yè)業(yè),但是將來誰會說沒有人不會后悔?我現在是一方太守,誰知道將來我會不會后悔從政?也許我還是適合平平淡淡的過完這一生。”
他微笑著說完,依舊是那樣恬淡、寧靜,仿佛與世無爭。
“將來的事,誰又能預料呢?”華歆勉強笑笑,“公子還很年輕,還需努力才是,何必想出這些道理?”
孫原不再說話,但是,他卻知道,書會一結束,天下大亂就會真正的開始了。
身側的心然,依然用最清澈的目光溫柔的看著他。
他笑了,他知道,這是他一生中最幸福和堅定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