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過了這片荒原,便有一座城,名為古道。
安行一進(jìn)去就感覺到熱鬧的氣氛,最重要的是到處都能瞧見賣菜的販夫。當(dāng)即就起了斗志,牽著金銘的手就往山上走去。
山里樹木雜草茂密,倒是不愁找不著野菜野果,只是…
“野菜…長什么樣兒?”安行問金銘。
金銘沉思片刻,道:“把抹額給我一下?!?p> 安行掏出抹額,心中好奇。
金銘接過就朝一旁的墳堆走了過去。
只見他將抹額甩向墳堆,抹額的另一端沒入墳堆,金銘手一提,便提出個(gè)一臉兇相的孤魂。
孤魂臉扭曲了幾下,最后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道:“大…大爺,可有何吩咐…”
腳下碾碎一片枯葉,金銘道:“哪里有野菜?”
野鬼:?
安行:……
于是,接下來就是這只長得很兇的野鬼,帶著他們認(rèn)識了各種野菜。
“這些夠了吧?”安行道。
金銘托了托懷里的野菜,示意那孤魂可以走了。
安行撐著下巴,道:“沒想到,這菜沒熟前竟長這個(gè)樣子…”
“這東西為何可以吃呢?”她湊近捻起一根名為白菜的綠葉道。
“現(xiàn)在自然不能吃,還得煮熟之后?!笨上Ы疸懭缃駜墒植豢捎茫舨蝗凰故窍胗H自塞片菜葉子給她。
卻見安行突然盯著他的臉,目光久久不移。
金銘舔了舔唇,道:“怎么了?”
安行緩緩抬手,覆上他的眼角。
金銘忽覺有些緊張,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面前的人。
隨后,便見安行皺起眉,曲指搓了搓,道:“你這是什么時(shí)候沾到的…”
金銘睫毛一顫,“走了?!?p> 回到山下集市時(shí),他們就蹲在人多的地方。
奇怪的是,那些往來的人群一看見他們就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安行手里捏著根菜葉子,有些不解。
金銘終是忍不住道:“安行。”
“嗯?”安行應(yīng)道。
“你…你別這樣盯著他們看,”像只討要食物的小狗一般。后面的話,金銘自然不會(huì)說出來。
安行收回目光,睨了眼身旁的人道:“那不然,直接塞他們懷里?”
剛說完便聽他笑出聲,登時(shí)安行脾氣就上來了,她一把捏碎手中的菜葉子,道:“我告訴你,我生氣了!”
金銘道:“那你要如何才能消氣?”
安行掃了一眼地上的野菜,道:“你把這些賣了!”
原只是想讓他知道惹妖怪生氣的后果,結(jié)果就見他學(xué)著隔壁攤上的販夫喊了起來。
起先是有人來挑菜,只是待一盞茶后,安行不得不承認(rèn),有時(shí)候長得好看真是可以為所欲為!
安行扯了扯他的衣袖,道:“金銘,其實(shí)你可以笑一下,賣得更快!”
卻不想,他只斜睨了她一眼,毫不采納。
安行討了個(gè)沒趣,舉起一棵大白菜,無力喊道:“賣,賣菜!什么菜都有!應(yīng)有盡有!”
這般一天下來,安行他們好歹是將住宿的銀子掙來了,不用幕天席地。
客棧。
“一間房。”
安行點(diǎn)點(diǎn)頭,后又覺得不對:“為什么是一間房?”
金銘給她看手里剩下的銅板,道:“咱們只夠一間房了?!?p> 后又摸摸她的頭,低聲道:“你乖,床讓給你?!?p> 安行木了片刻,什么你乖?這趨勢越來越不對勁,再怎么說她都比金銘大個(gè)幾百歲,怎可以如對待三歲小兒般對她?!
當(dāng)即也不管什么一間房,默了一路,思忖著該如何委婉的提醒金銘她乃長輩?
突然,前面的人不知何時(shí)停下,安行不察便撞了上去。
見他不動(dòng),安行道:“怎么了?”
金銘回身,眼中淡然,如同與她講一件不重要的事情:“沒什么,只是方才感受到一股亡靈的波動(dòng)?!?p> “亡靈的波動(dòng)?”安行明白這是什么意思,當(dāng)一大群亡靈聚集在一起,才會(huì)出現(xiàn),而亡靈一般都會(huì)在身死之地徘徊,那就說明近來在這附近定是死過很多人。
等關(guān)上門,安行才感覺到一絲尷尬,這種尷尬之中又帶著點(diǎn)羞赧,不過也是可有可無。
金銘在地上鋪好被子,倒是真如方才說的,把床讓給她。
再糾結(jié)下去,就是矯情了,反正熄了燈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安行的睡相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差,總之她今晚是睡得極規(guī)矩。
……
第二日,他們依舊是賣野菜。
第三日,還是賣野菜。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安行若有所思。
于是,金銘就聽得她講到:“咱們得買個(gè)自己的院子,但是這野菜得賣很久啊…”
“嗯,這個(gè)院子至少能種棵樹什么的?!狈讲胚€在說賣野菜,如今就想著院子了。
金銘卻是聽得悄悄彎了嘴角,勾的那些小姑娘輕輕倒吸了口氣。
這時(shí),旁邊的高院大戶打開了那扇朱漆大門,從中趔趄走出兩名黃衣道者。
那兩名道者神色緊張,步履匆匆,不時(shí)還左顧右盼的,似怕從旁有什么東西突然跳出來一般。
他們剛下了石階,身后就有一人追出,大聲喊著:“兩位道者留步!留步!”
不想那道者聽了,更是加快了腳步,如同身后有什么洪水猛獸。
正要跑起來,卻見前方不知何時(shí)堵了幾名家仆,往左他們也往左,往右他們亦往右。身后的男人終是追了上來,開口道:“道者何故一大清早便離開?”
細(xì)胡子道士訕訕一笑,又理了理衣領(lǐng)道:“這貴莊的事情本道也看過了,這實(shí)在是幫不了?!?p> “這…”男人道,“道者再留一日便可,興許還有轉(zhuǎn)機(jī)??!”
那胡子道士一聽臉就白了,也不打乎乎,直道:“不必了!我實(shí)話告訴你吧,你莊子里頭的東西邪得緊,壞了我不少祖?zhèn)鞯膶氊惗紱]用,我勸你們還是趕緊搬了吧!”
“這怎么行,這莊子是百年基業(yè),家主怎會(huì)同意說搬就搬呢!”男人急道。
“那我可沒辦法了!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說完便朝另一邊走去。
等那男人及其他家仆進(jìn)去,安行才收回視線:“竟然這樣都能碰見…”
想到什么,安行的眼睛亮了亮,一拍金銘的胳膊道:“我們的有棵樹的院子有著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