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顧莊上下也就顧兗會些驅(qū)邪之術(shù),顧莊主一直引以為傲,畢竟,也不是誰都有修習(xí)術(shù)法的天分。
顧兗在外修習(xí),是以大多時皆不在顧莊,對顧莊的事情也只能從別人口中得知。不過他與顧印的感情甚好,極是疼愛這個弟弟,即便是多日不見也不生疏。
顧印還在掙扎,口中叫著:“大哥你快放開我!我不要去父親那里!”
安行拍拍耳朵,覺得這小孩的聲音都能將這顧莊整個震上一震了。
顧兗亦無奈道:“阿印你這般叫,等會兒怕是整座莊子里的人都得叫來。”
顧印一噎,頓時沒了聲音。
見他老實了,顧兗才看向安行道:“姑娘可是有話要說?”
安行道:“顧公子若是就這么把這小孩交給顧莊主,到時小孩定會受些罪?!?p> 顧兗默了,他心里清楚父親的脾氣,雖然疼愛他們兩兄弟,可若是做了什么錯事,父親也一樣不會輕饒。
安行繼續(xù)道:“我相信你也不想讓你弟弟受罰?!?p> 顧兗依舊皺著眉,眼中凈是猶豫不決:“可…養(yǎng)小鬼不是小事,那可是會損陰德的!”
又覺氣憤,回頭刮了顧印一眼:“你怎會想到去養(yǎng)小鬼?誰告訴你的!”
雖許久未見,可顧兗仍有做兄長的覺悟,他覺得定得把這歪的不能再歪的小弟給掰回來!
可見顧印竟還在吞吞吐吐,顯然不想招供,顧兗厲聲道:“你若不想說,那就去找父親,父親總能讓你說出來!”
顧印小少爺怕是沒少受過罰,小嘴一癟就要哭出來,卻又被顧兗的眼睛給瞪了回去,抽抽搭搭道:“就是那口井!”
順著他的手看去,安行了然。她心中多少也猜到了些,顧小少爺先前就有掉下去的經(jīng)歷,那次或是碰見了什么不該碰的東西。
“那口井怎么了?”顧兗亦看過去。
果然,顧印后來所說的與安行的相差不離。
顧印當(dāng)時掉下井里時,起先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還差點被井水淹死。后來當(dāng)天晚上便發(fā)起了高燒,迷迷糊糊間,感覺有誰來到他身邊,還有一只暖和的手放在他的額上,有人輕輕柔柔地講著話:“阿印啊阿印,我回來了,我想你們了。可惜你們父親有了新歡忘了舊愛,連你們也不受待見了…”
次日他醒來后,覺得昨晚莫不是母親回來看他了?
再次路過那口井時,還未被填,他當(dāng)時聽到井里有人在講話,那聲音極是溫柔,溫柔的如同昨夜聽到的一樣。顧印便以為是母親的鬼魂,便朝著井里頭喊,井里人與他說:它想出來,可出來便得要人的魂魄。
顧印年齡雖小,卻也帶著腦子,聽了這話便沒理。
可過了幾天,他就發(fā)現(xiàn)事情不太妙。他身邊的家仆婢子陸陸續(xù)續(xù)不見了蹤影,顧印首先想到的便是那口井。
當(dāng)他再次回到那口井時,那口井就說:我可以不吃人,可是你不是不喜歡你父親新娶的夫人嗎?我教你怎么把她趕出去!
于是,顧印瞞著所有人養(yǎng)起了小鬼。
卻不知道養(yǎng)小鬼會損陰德、減壽命。
顧兗覺得不對:“你說這井里有人?”
“所以你至始至終都未見到過井里的那個‘人’?”安行道。
顧印點頭,臉仍有些白:“我…我如今都說出來了,可以不用去找父親了吧?”
那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模樣,讓顧兗心中一軟,暗道:這小鬼養(yǎng)都養(yǎng)了,陰德已損,如今去找父親也只能挨一頓罵。
安行總覺得似乎還有什么沒問,不過現(xiàn)在知道顧兗暫時是不會去找顧莊主了。
又聽顧兗開口道:“姑娘現(xiàn)在可是要將這口井挖開?”
安行點頭。
“不如我和你一起挖吧!”顧兗道。
安行默了會兒,才道:“不知…可有何利器?”畢竟到時與邪祟正面交鋒時有東西在手,也會有些把握。
顧兗聞言一愣,想了想,道:“你等一下?!?p> 也不知道是因為這是本家的事呢,還是他本來就熱心腸。
安行面無表情的看著家仆圍在井口,而手里拿著各式各樣的利器。
這顧兗…心腸過熱啊…
見她為難,顧兗對著家仆擺擺手道:“擱這就行了。”
安行還沒回過神,又聽他異常興奮地問:“可是現(xiàn)在就挖?”
興奮?
安行開始挖井土,土慢慢堆高,卻也只挖了一半。這時,打擾她挖土的人來了。
一名家仆走來,畢恭畢敬道:“大少爺,莊主請你和道者一同前去北堂?!?p> 北堂便是祠堂,用來祭拜先祖、佛。
當(dāng)安行與顧兗到時,里邊已經(jīng)站著幾個人。
顧莊主背對著他們,似乎在看供桌上的先祖?zhèn)儭?p> 而北堂中央,跪著顧印。顧印一見到自家兄長,眸光微微游移。
安行與顧兗對視一眼,心中隱隱猜到些什么。
顧莊主遲遲不回身,他們也只能干巴巴地站著,空氣都似乎凝了起來。
云氏被婢子攙扶著走上前,柔聲提醒道:“鴻運,他們來了?!?p> 顧莊主這才緩緩轉(zhuǎn)身,身上不自覺帶著威壓,使得地上的顧印頭又壓了壓。
安行看著云氏,若有所思。
“可知為何叫你罰跪北堂?”顧莊主沉聲道,卻是對著顧印。
顧印不由直起身子,臉上帶著慣有傲氣:“回父親,阿印不知。”
顧莊主一聽便氣笑,顧兗知道他這是真生氣了。
連忙道:“小弟年幼無知,做錯了事也是我這個大哥的不是!”
顧莊主看了他一眼:“你時常不在家,又如何管的了他?何必攬罪!”
又低頭看顧兗,聲音帶著冷然與嚴肅:“你,可是養(yǎng)了不該養(yǎng)的東西?”
話雖是在問顧印,可當(dāng)中的肯定誰都聽得出來。
顧印猛地抬頭,卻是看顧兗和安行,小小的身子不自主的顫了顫。顧兗亦是驚異,父親是如何知道的?!
“你不必看他們!自己做的事卻要別人瞞著,既然做了,就該想到后果!”聲音卻來卻冷硬,仿佛每一句都能迸發(fā)出冷箭。
莊主發(fā)怒人人都見識過,是明明面無表情,卻能讓人感受到其中的冷意。令人不寒而栗。
安行轉(zhuǎn)轉(zhuǎn)腕上的黑水,低眸思緒萬千。
……